【原】奇趣的漫画先驱和开拓者（父子）：丁悚·丁聪

甘泉书屋i30tsw 2022-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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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丁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就成名的画家丁悚，他不让儿子小丁（丁聪）学画画，但他的儿子偏偏酷爱美术，自学了画画，不仅成了美术界当代漫画的先驱和开拓者，在国内外享有盛名，也为世间留下了与漫画同样有趣的幽默。

丁悚(1891-1972) 字慕琴。嘉善人。幼年去上海老北门昌泰当铺当学徒，做了10年当铺学徒，其间自学画画。业余时间他去美术专门学校进修，师承周湘，初攻西画，擅素描，又研习国画。后入上海美术学校教写生画，继而受聘于上海英美烟草公司广告部，从事香烟招贴画的绘制。

民国元年(1912)，他第一个在《申报》上发表漫画，揭露权势人物只顾自己享受，不顾人民和国家利益的丑恶行径。2014年后，他为《上海漫画》、《三日画刊》等作漫画，亦常在上海《福尔摩斯》、《礼拜六》等报刊上发表作品。他画百美图，（月历）礼拜六的封面，逐渐成为上海漫画界和月份牌画界的中心人物和组织者。2016年秋，他与张正宇、张光宇等11人组成中国第一个漫画会。

北伐后，丁悚为《新闻报》所绘一幅漫画，讽刺政局比较露骨，与编辑严独鹤一起被南京有关方面传讯，幸多方疏通，始得脱身。离开烟草公司后，在同济大学等校教授图画课。

20世纪30年代，丁悚转入电影制片厂从事美术设计，直至解放后。其所作漫画，以《六月里的上海人民》、《双十节》及《虫伤鼠咬》等最为著名。他的漫画以毛笔白描为主，画面简明，形象突出。

（老丁的百美图册）

三十年代，上海文艺界的风云人物经常在他家聚会，嬉笑怒骂自由评说，叶浅予、聂耳、周璇、金焰经常到丁家，给年少的丁聪留下过许多美好的回忆。丁悚不让儿子学画画，但在家庭氛围的熏陶下，丁聪自学了画画，十六七岁就开始发表漫画，很快成了美术界的又一新锐。

丁聪是老大，下边有兄弟姐妹十来号人，家里供不起他上大学，1935年中学毕业后，为帮助父亲养家，丁聪没有上大学，开始同朋友一起编电影画报，不久他加盟了当时颇有影响的画刊《良友》，担任美术编辑，在上海美术界崭露头角。这一年丁聪不满20岁。

上海沦陷后丁聪去了香港，他和叶浅予一起画抗日宣传画，并先后两次举行展览。宋庆龄曾参观了第一次展览，还把丁聪创作的《流亡图》买走。香港沦陷后，丁聪又和叶浅予等9人辗转来到重庆和成都。

这个时期，是他的创作旺盛期，创作了大量的抗日漫画。后来，由于形势所迫，几经周折，他又陪茅盾一起去了香港，他用画笔呼唤着民主和自由，他的漫画锐气十足，深深印在无数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们的心中。

1947年丁聪到香港后，创作了他的代表作之一，漫画长卷《现实图》。1949年丁聪应召到了新中国的首都北京，不久他担任了《人民画报》副总编兼编辑部主任。

丁聪的人缘好，朋友遍天下。但他自我感觉长得不漂亮，又矮又小，心里很自卑，怕碰钉子，从不敢接触女人，人到四十还是光棍一条。朋友们都笑他：“人家是老婆换了一个又一个，你是一个没找着。”

夏衍发话了：“小丁要结婚，一切费用由我包了。”迫于朋友们的压力，丁聪才想到了找对象。与他有缘的女人沈峻，原名沈崇，是他小妹妹的同学。她们大学毕业同时来到了北京，妹妹带沈峻到哥哥处玩，见丁聪到这时还“没人要”，就说服了沈峻。

（老丁与小丁合照-老照片）

丁聪与沈峻1956年结婚，第二年，丁聪就被打成“右派”，下放到北大荒。走的时候，儿子刚出生，母子俩还没出医院。

之后的20余年，丁聪都是在接受教育、挨批斗，在劳动改造中度过。偶尔回家一次，夫人沈峻又下了干校，俩人就是碰不上面。等到1979年年底，俩人真正安定下来时，儿子已经大学快毕业。可以说，直到晚年，丁聪才过上了有家的日子。

落实政策时，丁聪已是年过花甲之人，也就不去上班了。在家里，他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做。每周，他要为《今晚报》画一张画；每月，要为《读书》杂志画两张画。耄耋之年，承担如此繁重的任务，多亏家里有个贤内助的支持。

20世纪80年代后，署名小丁的漫画作品不断涌现在各种刊物上。丁聪身上迸发出一股力量，创作如泉涌一般，让粉丝们惊叹。他出版了三十多部作品集，有《鲁迅小说插图》《四世同堂插图》《骆驼祥子插图》《文化人肖像》《昨天的事情》《古趣集百图》等。他以讽剌画著名，有的是讽剌不讲社会道德的人，有的是讽剌溜须拍马的人等等。

（丁聪-鲁迅狂人日记漫画）

尤其是《读书》杂志1979年创刊后，丁聪期期都有1～3幅漫画。他和陈四益的诗配画，配合默契，妙不可言，一时成为文艺界的美谈。

丁聪画技高超，华君武称他的漫画为“工笔漫画”，以细腻刻划而见长，人物肖像尤见功夫，堪称中国漫画之一绝。方成先生说，报纸常需用人物肖像，首先想到的是丁聪。他画得准，画得像。

（丁聪名人肖像画之一）

说到画小说插图，丁聪生活经验丰富，学识渊博，上自唐宋明清以至于今的各色人物、用器、摆设、环境等等，他都画得出来，画得又新，将时代气氛表现得很真切。

（丁聪讽刺画之一）

丁聪是一个幽默的画家，又是一个杂家。对文艺他触类旁通。他的书籍装帧、封面设计以及舞台美术都达一流专业水平。对音乐，他也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会吹笛子，拉一手好二胡。

1946年，欧阳山尊和李丽莲从延安到上海来，两人表演秧歌剧《兄妹开荒》，丁聪吹笛子为他们伴奏。1951年，丁聪和侯宝林随团去朝鲜战场慰问中国人民志愿军，侯宝林为战士们唱《萧何月下追韩信》，因没有京胡，丁聪就用二胡伴奏。事隔三十多年，在一次全国政协委员举办的联欢会上，丁聪又重操旧业，为著名的京剧表演艺术家李万春清唱《连环套》伴奏，也用的是二胡，一曲下来，满堂喝彩。最后，丁聪站起来用他特有的笑容和李万春一起“谢幕”，舞台下掌声更激烈了。

丁聪从不收学生，也不把自己当名人。80岁没做手术前，他走哪儿都是挤公共汽车，见着抱小孩的妇女，年轻人不让座，他站起来让座。他到哪儿办画展都不要开幕式，不接受送花篮，不要官员出面捧场，只需在当地的报纸上发条消息。可他在全国各地的画展，每次都是人头攒动，把展厅挤得满满的。爱好漫画的人都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他，尊他为布衣漫画家。

2009年5月26日，丁聪先生在北京去世，享年93岁。2019年，在丁聪去世十周年之际，丁聪美术馆在其祖居上海金山区枫泾镇建成，并对外开放。院内前半部分为丁悚时期房屋的样貌复原，后半部分为丁氏家族鼎盛时期的格局景象，有虹东草堂和草堂“十景”，亭台楼榭、假山流水、园林景观相得益彰。馆里有介绍丁悚、丁聪的生平介绍，有他们父子的代表作和“小丁书屋”。

小丁书屋以“书天书地”形式收藏了丁聪生前收藏的1.2万册书籍，其中有660余册文化界著名人士赠予丁聪的亲笔签名书及部分丁聪好友的作品，极具收藏价值。作品展区里，丁聪1944年的新闻漫画《现象图》被布置在醒目位置。这是一幅生动、凝练、深刻地反映抗战末期国统区社会生活的时代画卷，是丁聪的代表作和成名作。

值得一提的是，丁聪儿子的丁小一参与了丁聪美术馆的建设布展工作。该馆经历五年多的规划、设计、施工和布置，是集展示宣传、互动体验为一体的综合文化品牌艺术馆。“丁聪杯”全国漫画大奖赛第一、二、三届活动，由上海美协主办、枫泾镇镇镇府、丁聪美术馆在2017年、2019年、2021年承办。这一艺术盛事促进了枫泾古镇的文旅事业，又推动了全国漫画事业的发展和繁荣。

写于2022年5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