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to by Lily “推磨吖磨，推豆花儿，赶晌午，娃娃不吃冷豆腐．．．．．．” 幼时大人吟唱的儿歌还在脑海回响，家里的石磨还在吗？ 每当天儿开始冷的时候，正如此时，家里的磨已被反复冲洗了几遍，本来晒干的豆子也重新被泡在水里面吸了饱饱的水，每一粒都变得圆鼓鼓的。搭杆上磨，把饱胀的黄豆连水一起盛到磨心，伴随着吱呀声，经过研磨的黄豆变成汁液，在磨底盘汇聚，奔流到桶里。我跑到姑姑怀里，嚷着“我也要推，我也要推！”姑姑说好，我把手放到杆上，我搞不懂是我推磨，还是磨推我，我一直推着，直到所有的豆都变成浆。这便是制作豆花儿的第一道工序，将上好的大豆，家乡叫做黄豆，在水中泡4到8小时后研磨成浆。 一间磨房，日光透过两片亮瓦照进来，一座片式石磨，两个人手握推杆，一人手拿木勺往磨心添豆加水，几人观望，几人打杂，挤满一屋子。大人的谈笑声，小孩的吵闹声，交相辉映，此起彼伏。 你提我抬，三两簇拥，小儿嬉闹其间。两三个来回，将磨好的浆过滤，灶坑里干柴噼噼啪啪地燃烧着，不一会儿，豆浆在锅里翻滚。灶台后，你一言，我一语，或经验交流，或拉拉家常。说笑间，灶里熄火，先一人盛一碗热乎的豆浆，身体暖起来，锅里的豆浆再一点点凉。待其温度降至90℃，均匀加入适量卤水，搅拌豆浆，让卤水渗透，温度和速度的控制尤其重要。当你看到农家老人拿竹子编成的筲箕底部在其上轻压，豆花就基本成型了。 老家豆花儿食用讲究窖水清甜、豆花儿嫩、酱味丰。有言曰：“绵而不老、嫩而不溏、洁白如雪、清香悠长。” 酱油、盐、微量糖、油辣椒、葱花儿、蒜是豆花儿蘸酱的基本标配，加入腌制大头菜干粒、肉粒、豆豉味道更加。 豆花儿上桌，先喝一口窖水，爽口回甜，顺便还可以激发口中的味蕾。一口配上蘸酱的豆花入口，咸、甜、辣、麻，还有大头菜干的脆，口感丰富，回味无穷。 农人一年的辛勤劳作，全都在里面。 川南地区，黄豆差不多和水稻一起成熟，因水稻是主要粮食作物，收割不可怠慢。所以，黄豆成熟了，就让它在地里多晒晒，稻子收完晒干之后，才安排黄豆的收割。或者先把黄豆连藤一起割回去，捆成束，然后晾起来，等其他农事忙完再脱粒。这样一来，往往到了晚秋或初冬，黄豆的晾晒才完成。 小时候不知道食物来之不易，只因一次吃豆花儿的时候被呛到了，辣椒从鼻孔出来，就对豆花儿失去好感。 直到初中，那时候为教育工作贡献一生的姨夫患了血红声带，到医院做了声带切除手术。嫂嫂带我到医院看望，只见一根管子从鼻孔插到他的胃里，他不能正常吃东西，姨妈把煮熟的蔬菜用搅拌机打碎，再喂到管子里。中午，姨妈、嫂嫂带我到医院旁边的饭馆点了豆花饭、臊子粉条、鱼香茄子。从此以后，这三个菜成了我最爱吃的菜之三。 我不记得那天的豆花儿味道，医生给姨夫插胃管的情景却深深的印在我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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