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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张第十九 19.20 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二、释 解 子贡说：“当年殷纣王本人昏乱无道的不善，并不像人们传说记述的那么无道残暴。因为，在位君子为恶不善，而使臣民离德离心，邦乱民困，国运衰退下行，最后亡国而失天下，所以，天下所有残义损善的恶行都应当归属于在位君子一人的不善的。” 三、释 字 恶（惡） 《说文》：惡：过也。从心亚声。段注：人有过曰恶，有过而人憎之亦曰恶，本无去入之别，后人强分之。 《释名》：惡：恶，扼也，扼困物也。 《广韵》：惡：安也。憎恶也。又乌各切。不善也。《说文》曰：“过也。”乌各切。又乌故切。 汉字“恶（惡）”从心亚声，甲骨文“亞”是“行”字的四端堵上，即将路口的四边都封闭起来，不让外面的进入，同时内部也不能外出，因此“亚”相对外部是封闭的，有闭塞不通达之义。放到心上，便是“恶心”，表示讨厌、厌恶，使人不愉快。《说文》恶，过也。段氏注：“人有过曰恶，有过而人憎之亦曰恶”，本义是过错、罪恶、不良的行为，跟善相对。恶作动词，有讨厌、僧恶义，跟动词好相对。 四、素 说 前一章通过曾子“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的言说教导，让人们体悟仁德之本的悲悯关怀之要，把握士师虽无化民成俗之权，但怜民爱民之心不可无。本章通过子贡“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的言说教导，让人们从君子“不善”而导致的“君子恶，居下流”中，体悟把握有位君子为政安邦富民的从善谨慎，从“天下之恶皆归焉”中，体悟把握有位君子“唯择善而上”的职责担当和“不善”的不为。 子贡说：“当年殷纣王本人昏乱无道的不善，并不像人们传说记述的那么无道残暴。因为，在位君子为恶不善，而使臣民离德离心，邦乱民困，国运衰退下行，最后亡国而失天下，所以，天下所有残义损善的恶行都应当归属于在位君子一人的不善的。” 本章需要注意的有三：一是对“君子恶居下游”解读和理解。“君子恶居下游”不是说“君子憎恨处于下游”之意。从文本角度看，本句承接“纣之不善”，“君子”与“纣”相对应，“恶”与“不善”相对应，因此，“恶”是指“为恶不善”，不作“讨厌、憎恨”之解。“下流”不是“污水汇集之处”之意，“流”是“下行、向下坠落”之意，这和《诗经·国风·豳风》中的“七月流火”的“流”是同一意，即从高处而自然下落之意。因此，“下流”是指上位君子的失道而不善，使得自己居于“臣民离德离心，邦乱民困，国运衰退下行，最后亡国而失天下”的不利的“下流”位置。二是注意“天下之恶皆归焉”之“归”。这里“归”是“归属”之意，不是“附会、集中”之意。“焉”既可作语气之词，也指“君子恶”之“恶”，即“天下之恶行都归属于在位君子一人的为恶不善”之中。胡晓地《论语贯通》中解析说：“有无限权力的君王就要面对无限责任，亡国之君更要承担无限恶名，'万方有罪，罪在朕躬；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不只是一句谦恭之言。”崔栢滔《论语大义》中说：“做一个领导人，尤其要注意，且不要说自己甘心去做坏事，即使是自己没有做坏事的心理，但是，没有约束好下面的人，下面的人在外面做了坏事，别人也会把这些坏事都记到领导者的账户上，也会最终败坏了领导人的名声。”三是需要注意的是对殷纣王本人为恶不善的认识和把握。后世已经将“荒淫暴虐，一切不善之事，皆以商纣称为首”，其实这只是从春秋才开始的增加附会。金良年在《论语译注》的段意中说：“在一个以伦理为本位的社会中，好的事情会附会到德行高尚者的身上，坏的事情会附会到德行低下者的身上。这样，好的愈好，以致好到不近人情的地步；而坏的愈坏，乃至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殷纣王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据顾颉刚《纣恶七十事的发生次第》(载《古史辨》第二集)的考证，在周代文献中，纣只是个酗酒（、不用贵戚旧臣、登用小人、听信妇言、信有命在天、不留心祭祀等六项罪名）的糊涂人；到了春秋战国之际，他的罪名'骤然加增得很多，而且都是很具体的事实’。” 郭沫若在《驳〈说儒〉》的《殷末的东南经略》一节中说：“……就拿殷代最后的一个亡国之君帝辛来说吧。这人被周及以后的人虽说得来万恶无道，俨然人间世的混世魔王，其实那真是有点不太公道的。人是太爱受人催眠，太爱受人宣传了，我们是深受了周人的宣传的毒。……他（帝辛）自己失败了而自焚的一节，不也足见他的气概吗？……我们可以用纯正的历史家的观点来说句'持平’的话：象殷纣王这个人对于我们民族发展上的功劳倒是不可淹没的。殷代的末年有一个很宏大的历史事件，便是经营东南，这几乎完全为周以来的史家所抹煞了。这件事，在我看来，比较起周人的期灭殷室，于我们民族的贡献更要伟大。这件事，由近年的殷虚卜辞的探讨，才渐渐地重见了天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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