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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在网上看到某位up主的视频中有这样的描述，@我怎么看： “全然觉知地活在当下每一刻，觉观身体行为、思想、情绪。当下每一刻都全然的觉知，此也称为观照、觉知。 此方法不只是用眼睛观自在，而是用生命感知观自在，似无形能量的空无感，觉照着生命中的一切。这种空无感不可用自我之心寻找，否则无功受挫。 全然的觉观体验当下生命中的一切，被动的应对生活中的一切事物，欣赏当下一切的发生。 自我头脑会以各种理由和花样托扰或涉入觉观，所以必须明辨何为自我头脑的部分，并抛弃干净。否则差之毫厘而谬之千里。 此时智慧明辨非常重要！ 对待自我头脑，做到一不认同，二不否定，三不对抗。全然的觉知体验当下的一切，自然使自我头脑失去了活跃动力，久而久之自我头脑就会逐渐淡化，并弱之又弱，直至无为。 全然活在当下时，身体一举一动皆都处于觉知中，不再有机械式行为。自我意识逐渐也不再自己胡思乱想，情绪也在觉观中逐渐安然无波澜。 全天做到这个状态就算开始入门了。 当自我头脑淡之又淡就逐渐有了思维的空隙，也即是一个思想和下一个思想之间有了空隙。这些空隙会逐渐扩大，直到能全天持续空无之境。 此时需彻底丢弃一切我执，完全彻底将生命交给未知的存在，未来发生什么不是人的生命可以主导的，只能是神性的发生。” 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甚至好多人都有这样的体验、体会和观点，以为这描述的就是真正的修行之道、解脱之道，这就是“观照”，就是智慧—— 如果你也这样认为，那么接下来的话，大概会让你不舒服。 因为这并不是一位真正过来人的描述，这描述里存在很大的问题没有解决。 如果你认同上述的描述，并觉得我的话刺耳，那么问题还不算严重——你还远没有偏到“沉空守寂”的地步。 一切存在“中心”——依此建立知见，有执取、住相的心智——也就是有“我”的心智，都会为“我”受到否定、质疑、批评等违逆“我”的话而不爽，这不爽会表现在心行、感受和思维言语中。 但我不想你在此蹉跎——如果你的目的是和佛陀那样，彻底了悟、证明宇宙世间的真相，那么请不要再重复我曾走过的弯路。 还记得大慧宗杲禅师破斥的“默照禅”吗？ 大慧宗杲禅师的好友宏智正觉禅师，其所开示的“默照禅”本是地道、直截的“如来禅”，但因后人难以领会其中“无住、无作、无改、无念”，“寂照不二”的要害，而一味“沉空守寂”、“离境住觉”（一如上述那位up主描述中，所说的“觉照”，其实还是分别“识”的识知、知觉的作用，而非无分别的智——“般若观照”），导致画虎不成反似猫——使其流为无有智慧而偏向空寂境界的枯禅。 知乎上有些人讲自己修禅定取得一定成效，结果发现是修成了“人格解体症”，就是落入这样的歧途，进而认为所谓的般若观照、明心见性、破我执，不过是“人格解体”的精神病状，实在是可怜可叹。 正如上面所说，这位up主描述的“观照”仅是分别“识”的作用，并通过专注此作用，由其所引生的寂静境界、轻安觉受来息灭妄想，诸如他提到的“似无形能量的空无感”、“自我头脑的淡化”、“思想之间的空隙会逐渐扩大，直到能全天持续空无之境”...... 包括他也提到了“智慧明辨”、“对待自我头脑，做到一不认同，二不否定，三不对抗”，但这并非“般若智慧”如实照见的真相，而是分别意识中思想言语的“提示”。 这种“偷看答案”的思想提示，依然是二元对立的心智模式，同你的其他烦恼并无不同。 甚至你越告诉自己要做到“不认同”、“不否定”、“不对抗”，你就越落入“认同”、“否定”、“对抗”之中。 因为“要”——这个将来时，已经代表你脱离了当下的如实，而逃到了思想分别出的“心理时间”中，将当下的问题、观察，推到了由过去的记忆所投射出的“未来”之中。 因为你偷看了不属于你的“答案”，此时这“答案”只是二元分别模式下的分裂、对抗，而非你如实证见的真相。 “无住、无改、无作、无念”不是思想、推理、理解的答案，思想了解它们并不能使你真正做到“不认同”、“不否定”、“不对抗”。 唯有当下真正对此好奇，对此发问，“无住、无改、无作、无念”究竟是思想造作的某种概念，某种分别心造作的精巧把戏，还是当下真实不虚、颠扑不破的真相？ 而不是提醒自己“不认同、不否定、不造作”—— 就像他说'此时需彻底丢弃一切我执'，但“我”不是被丢下所以破除的。 而是智者于一切物质、精神存在，于一切被执着为“我”（即被认为具有独立、唯一、不变、主宰性的中心）的显现、感受、思想、情绪、觉知的内容、作用中，如实照见“我”的虚妄—— 一切显现，都没有独立、唯一、不变、主宰性；每一个所谓真实存在的事物，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都是互相适应了无数的条件、障碍、局限、限制、纠缠而随缘显现的“相”，念念生灭，变动不居，本来无住—— 智者同时于此无分别中（没有能知作用与所知境界的分别，即佛家所谓的能所双亡，即清净意——识知性朗照，而非分别识——需要对境方成觉知的识知作用），照见一切“相”唯是一“性”，自照自显。 因此而说智者“破分别我执”，说“诸法无我”，而不是“彻底丢弃一切我执”而“破我执”，说“诸法无我”。 其中实在没有能丢弃的、所丢弃的，唯是一性——或者叫它大道、觉性、法界一心、妙明真心、如来法身等等名字。 佛家唯识宗讲这一性，具有显现、觉照的作用，《楞伽经》里面叫做现识、分别事识，宁玛派叫它现分、觉分——显现的一分作用，觉照的一分作用。 但现分、觉分就像手心与手背一样，只是手而已，只是这一性——法界一心而已，并非实际存在分别，世间一切显现都同样具足这个显现与觉照的作用，都依此而成世间如是显现，这就是佛陀说的“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 不少学佛的人，学习了一些大乘经典后都会说这样的话：“三界唯心”、“一切唯心造”、“唯心所现”、“心佛众生，三无差别”，那么我说我旧手机上的某一电子，此刻清楚了知月亮上发生的一切，清楚了知太阳上发生的一切，清楚了知银河系中心黑洞中发生的一切，你是否觉得这扯淡？ 如果学佛的朋友觉得扯淡，那不正是在否定“三界唯心”，否定电子与月球、太阳、黑洞之间也是心在作用吗？ 学大乘佛教的人既然同意“一切唯心造”，那么我们的心是心，手机里的电子也是心，月球、太阳上的原子也是心，黑洞也还是心嘛，它们实则都是法界一心的随缘显现，不要以为土木金石没有“觉性”，它们也具足显现、觉照的作用哦。 觉照不是思想以为的这种“知道”。 思想的“知道”只是自性觉照作用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可我们人类还在想无意识的物质是怎么产生的意识，因为大家都具备同样的觉照嘛—— 只是我们的身体结构、大脑结构、心智模式导致我们这样“狭隘”的运用“觉照”（“导致”一词不准确，应描述为彼此适应，这属于描述有——显现、存在，属于缘起的部份，上面简单提了一句，这里不过多展开），举个不恰当的例子： 就像电灯泡的结构和电视机的结构导致它们对同一电能会有不同的运用一样，一个主要发光发热，一个主要显影放映，但本质上都是电能的作用。 回到手机、月亮、太阳和黑洞的例子。站在物质来说，就是手机这个物质与月球上的物质互相影响——纯粹觉照的“知道”。 它们如果不知道对方怎么会互相影响？ 临济禅师说，一切存在（法也好，相也好）都是一心光明的不二显现，只不过思想——“我”不知道而已。 光明互相含摄，不分彼此，大家觉了能知的“心”本来就是光明，不分彼此地互相影响。 很多人学习了佛法而说“一切唯心造”，但是没有搞清楚这是哪个“心”，他以为造万法的心是他目前的妄想心。 请弄清楚，电子就是心在作用，不是心另外做出一个电子，不是后来妄心分别空间里面有一个非心的电子，佛陀讲的可不是这样，佛陀说—— 实际上妄心、空间、电子、太阳、黑洞都是心，一切都是法界一心在作用。 请记住：心即是法，法即是心。 性相不二，体用不二。 可我们被分别妄见所迷惑，认为电子是物质，以为非生命的物质怎么会知道，就像我现在敲屏幕，它虽然没有反应，但是以大乘佛法说，这也是心的显现。 我敲屏幕打字是心的如是显现，也是大家共业的心法如是显现。 屏幕知道眼睛，眼睛也知道它，视神经也知道它，它也知道视神经，大家的业知道要感召它，于是它知道被感召而在此刻出现——不是思维的知道，不是我们人类以为的那种“信息”的知道，而是离言的“觉”。 可能你会想：明明是你在敲自己手机的屏幕，怎会是大家的共业在做？ 可是，要不是电子屏幕、无线网络与大家相会，我就无法坐在这里敲它打字，以此来向各位说明“心与业的伟大显现”。 是这一切都在互相影响而有此刻大家看到我敲出的文字——全体都是心的作用。 这就是小乘佛法所说的“业”，大乘佛法所说的“心”——不过这个心不是分别、思考的心，而是一切法、一切相都具有觉性的法界一心。 我们眼耳鼻舌身意诸识，就是在一心显现、觉照作用之上，妄认觉照为“我”而转的了别作用、分别作用。 当然我巴拉巴拉说的这一堆也是“答案”，甚至会被解读为“本体论”、“唯心论”等等，因为一讲出来便只是二元中僵死的文字。 请不要执着文字，甚至是觉了能知的作用，因为执着就意味着存在中心——“我”，同时存在对立的“非我”。 要明白佛陀、菩萨、罗汉尊者、祖师大德讲的“答案”，都是“离四句，绝百非”，无有分别心的立足之地，纯是本来“无我无造无受者，所作之业亦不亡”。 行人该做的，是当下对此专注、认真、好奇、反问，依此而当下观察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这才是慧观——毗钵舍那，才能引发正智，乃至本具无分别智的现前。 所以说，最上面那位up主的描述，不经意间住在因专注于“分别识”——“觉了能知”的作用所引生的“空无”境界、感受上，而厌离其他六识的对境，但这依然是有能知、所知的二元对立，不是了无所得，无分别之“般若观照”。 佛家所说的“观”是指——如实观察，up主他讲的“觉照”只能算是止——“奢摩它”、正念，偏向于引生定力与定境，而非慧观，容易落入枯禅、色界天与无色界天。 慧观——毗钵舍那，是依某个特定的佛法、法义——“答案”来如实观察，当然也需要具备正念稳定的专注力，所以站在这一点来说，up主的方法并非一无是处，某些人总要经过这样的认知阶段，其弊病在于住二边、分别而不知。 那么依答案的“如实观察”如何行动，不是说不看答案嘛？ 还是《楞伽经》罗婆那王的案例： 尔时，世尊以神通力，于彼山中复更化作无量宝山，悉以诸天百千万亿妙宝严饰。一一山上皆现佛身，一一佛前皆有罗婆那王及其众会，十方所有一切国土皆于中现。
“向者是谁？谁听其说？所见何物？是谁能见？佛及国城众宝山林，如是等物今何所在？为梦所作？为幻所成？为复犹如乾闼婆城？为翳所见？为焰所惑？为如梦中、石女生子？为如烟焰旋火轮耶？” 复更思惟：“一切诸法性皆如是，唯是自心分别境界，凡夫迷惑不能解了。无有能见，亦无所见，无有能说，亦无所说，见佛闻法皆是分别。如向所见不能见佛，不起分别是则能见。” 时，楞伽王寻即开悟，离诸杂染，证唯自心，住无分别；往昔所种善根力故，于一切法得如实见。 不随他悟，能以自智善巧观察，永离一切臆度邪解；住大修行为修行师，现种种身善达方便；巧知诸地上增进相，常乐远离心意意识，断三相续见，离外道执著；内自觉悟，入如来藏，趣于佛地。 闻虚空中及宫殿内咸出声言：“善哉！大王，如汝所学，诸修行者应如是学、应如是见，一切如来应如是见。 你看，罗婆那王过去曾无数次请诸佛世尊于楞伽城中开示“佛内自证智境”，比我们所谓的佛教徒、信众、学佛者看过、听过的都多，而且还是当面听、当面问，他能不知道“一切唯心造”、“分别是识，无分别是智”吗？他能不知道什么是闻思修吗？他能不知道五法、三性、八识、无我的法义吗？ 可诸位请看，罗婆那王如何开悟？是否如up主所说要“不认同、不否定、不造作”、“持续空无之境”？ “向者是谁？谁听其说？所见何物？是谁能见？佛及国城众宝山林，如是等物今何所在？为梦所作？为幻所成？为复犹如乾闼婆城？为翳所见？为焰所惑？为如梦中、石女生子？为如烟焰旋火轮耶？” 不是思维、记忆告诉自己答案如何，不是引述无数佛陀的对无数大慧菩萨开示的无数“佛内自证智境”描述，不是抄答案—— 而是于当下观照中，赤条条的真实反问，如是观察！ “一切诸法性皆如是，唯是自心分别境界，凡夫迷惑不能解了。无有能见，亦无所见，无有能说，亦无所说，见佛闻法皆是分别。如向所见不能见佛，不起分别是则能见。” 这不是抄记来的答案，而是罗婆那王“离诸杂染，证唯自心，住无分别；往昔所种善根力故，于一切法得如实见”，如实所述—— 这才是真正的“答案”，真正楞伽王的答案。 这让我想起禅宗公案中，雪峰义存禅师悟道一事： 雪峰一向坐禅，一日问岩头禅师曰：“我初到盐官处参学的时候，见和尚上堂讲色空不二之义，便有所领悟，得个入处”。 头曰（即岩头全奯禅师）：“如此再过去三十年，也小心执取这个”。
头曰：“如果你以为这样是见性开悟，连自己的性命都救不了啊。” 峰又曰：“后来我又问德山老师：'老师，我参学二十多年都没有消息，咱们禅宗所说的开悟，弟子还能证到吗？'德山禅师二话不说，直截打我一棒，曰：'说什么！'我当时整个人就像被困在木桶里，突然木桶底脱落一样，什么都没有了，我也没有、身也没有，没有也没有，只是一片光明”。 头喝曰：“你难道不曾听说，'从门入者，不是家珍'这句话吗？那个能所双亡的境界是你挨老师棒子碰上的，不是你自己本具的、时时现前、从未遗失的家珍！” 峰曰：“那么如何才是？” 头曰：“你以后如果想要播扬佛陀离言直指、见性成佛的无上大教，需得是一 一从自己胸襟流出，将来才能盖天盖地去。” 峰于言下大悟，便起作礼，连声叫曰：“师兄，今日始是鳌山成道！” 诸位，从自家门外运进来的，不是自家本有的珍宝，需全由自己心中自然流露，无处可还，无处可入，才是自家本具珍宝。 抄记来的不是你的答案，由二元对立模式所得的也不是你的答案—— 诸可还者，自然非汝；不汝还者，非汝是谁？ 能所双亡都不算，更不用说“沉空守寂”，住在念念之间的空无中了，如何入这个无门之门？反问反观嘛，无量天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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