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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雨亮小时候，一直以为枇杷是南方的专属品，直到在我居住的长安遇见它，才不得不改变当初的看法。去单位的路上，常常不经意冒出三两株琵琶树。有的种在路边，近在咫尺，抬手即可触摸；有的在路的隔离带中央，与它相望相守；还有的种在小区、公园，如同左邻右舍。我所遇见的它们，似乎并不高大挺阔，高不过丈余，枝叶深绿疏落，尖长形的叶片，纹理清晰，叶片周围呈锯齿状，摸上去略显粗糙。与其他巍峨大树、风姿绰约的玉兰树、迎风招展的枫树相比，它单薄柔弱，夹挤在蓬勃的绿之间，实在引不起人们的注意。刚搬来北郊时，曾经在对面小区闲转，竟意外遇见一株结果子的枇杷树。在靠近路边一楼住户的背墙处，一株枇杷紧挨斑驳青色的矮墙俨然而立。它至少在那里已经很久了，瘦弱不堪，枝叶只攀过一楼楼顶，叶片墨绿、陈旧、稀零。令人称奇的是，在枝叶的顶端，一颗颗金黄色的小果挤拥着，象憨态可掬的孩童，煞是醒目。我们停下脚步，靠近它仔细端详。这时，从枝叶处探出一张妇人的面容，显然是紧临枇杷树的住户。他很热心，指着密密麻麻的小果，说，这是枇杷，想吃就摘几颗回去！看到枇杷树残枝败叶，伤痕累累，似乎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抢摘了这些黄澄澄的果子。尽管如此，树上的小果仍然很多，我顺手摘下十几颗金黄的果子带回家。
大约是没有成熟，也或许是品种、季候、地理的原因，这些枇杷果肉质干硬、口味酸涩。我们将它丢弃一边，竟很长时间不曾腐烂，依旧是一袭金黄色的外衣。虽然味道并不大好，但那鲜亮夺人的黄色便长久地印刻在心里了。在这座北方城市，它的倩影随处可见。它实在太不起眼，小小的果实，密密叵叵，缀满一树，数不胜数，满眼金黄，却比此时花开的广玉兰、石榴更为惊艳。在这热烈奔放的初夏，除过满眼郁郁葱葱的绿，陡然出现一抹金黄灿烂的丰收盛景，任谁都会心生向往、心潮澎湃。并不是那些美艳靓丽的花枝所能比拟的。这些悬垂枝头的黄，这明快、温暖、亮丽的黄，似乎更能撩拨你的心弦。它是初夏最美丽的风景，独一无二、 无与伦比。金黄色的小果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灿烂美丽，盈盈浅笑，即使最不起眼的角落，也毫不掩饰枇杷果儿展露的高贵。
周末回老家，我放弃北郊河堤路。这条路经常走，走的多了便少了旅程中的乐趣和发现。我选择另一条路。我们经文景路上二环，一路向东。周末的午后，车流缓慢，百无聊赖中，突然一行鲜艳的黄色，仿佛一道曙光，映亮天空，催醒了烦闷的心门，心情豁然开朗。在道路中央狭窄的隔离带上，一行枇杷树绵延不绝，迎风展姿，金黄色的小果密密实实，远远看去如流动的沙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耀眼的金黄逼人眼目。此刻，我与它如此贴近，甚至能触摸到它深绿色的枝叶和悬垂而下的小果，我闻到了丰收的信息和快乐。这夏日的金黄，由西向东，绵延数公里，丽日晴空下，你一定会被枇杷果儿的清香迷醉，被那金黄色的热情震憾。虽然拥堵车行迟缓，但我并不急于赶路，我情愿车子再慢一些，好让我有充足的时间停留于此，默默地靠近它、打量它，我相信很多从此经过的人与我有着同样的感受。这条被枇杷果的沁香陶醉的路，这条被枇杷果的橙黄装扮的路，也将成为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据说枇杷冬季开花，春来结果，初夏果熟。我不曾看到过枇杷花开，未料想它是在萧瑟冬季，如同梅花傲雪凌霜。如今，我只能通过搜集的图片感受枇杷花开清丽的模样了。这绽放枝头的小小花蕊，历经凛冽风霜，怒号寒天，潇潇雨雪，无人赞颂它傲然凌雪的风姿，悄然绽放，悄然零落。我曾无数次经过它的身边，竟没有半点印象，想来是多么低调含蓄、默默无闻。早春，街边的几株枇杷树，深绿狭长的叶片曾是旧年，浅绿的则是新出的。早春时节，它们抽枝散叶，一簇一簇俏立枝头，像孩童张开的手掌。暮春，孕育生机、希望和收获。叶片中央，众星拱月一般结出一颗颗小小的青果，再过些日子，这些青果逐渐变为土黄色，娇小圆润，着实可爱。进入初夏，果实变为金黄色，可采摘可食用。我为枇杷树的铮铮风骨而感动，不止冬季花开，单是那宁折不弯、挺直向上的枝叶便让人心生敬畏。只待初夏果实成熟，满树果实累累，金黄灿灿，香飘十里。有人说，樱桃为夏季第一果，如此，枇杷果儿同样是啊！如今的南方，一定是枇杷丰收季，满园飘香，醉人心田。而我并没有真正留意南方的枇杷果，下班路过瓜果市场时，确实有售卖南方的枇杷果儿。一筐的果实用保鲜膜覆盖着，一个个用纸巾包裹，看起来硕大饱满、盈盈澄黄。一定要比北方的香甜了！我边走边想。不过，不管是北方娇小酸涩的，还是南方的圆润甜蜜，都会留给人间与众不同的感受。你看，在北方城市仍然有人采摘它们呢！而我，也要圆未了的心愿，便是漫漫寒冬，亲眼目睹枇杷花开的瞬间，也算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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