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河 （中篇小说） 元贞 第九集 当收粮任务下达以后，全乡15个自然村1523户全部拉着架子车浩浩荡荡的行走在去往乡政府收粮站的路上，车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用各式各样装麦的袋子，刘八算了一下他家需要交1523斤麦子，这需要拉两架子车，他心疼架子车。基本会合理安排每车拉的斤数，就这750斤已经把车带压的扁平，就是装一车麦放在那里刘八一个人车榬都压不下来，还需要牛娃来帮忙，枣花更是揪在车辕上能打秋。 田家河两岸的土路上到处都是拉着架子车行走的人们。推的推、拉的拉、掀的掀，一架车麦就像一车石头那么重，牛娃驾榬刘八在后面掀随着车流汇入主道，交粮的车头在粮站院子，车尾分布在乡政府各各街道，整个乡上街道围的水泄不通，就是人想走过去也不容易，牛娃拉着沉重的粮车走一步歇半天，并且每向前摞一步都需要父亲刘八帮忙把车榬压下去，还要防止别人插队，刘八看见在他身后十几米处的楚猫二也拉着架车在后面焦急地等待着。刘八和牛娃一直从早上出发到下午三点多钟，架车还没有移动到街道十字路口位置，街道十字路口位置也距离粮站还有200多米，还有粮站院子也集满了交粮的人，整个街道如沸腾的开水，吵架声、骂人声、车撞车、人撞人、人们个个心情焦虑，都盼着早点交完。刘八更是心烦意乱圪蹴旁边的台阶上不停的抽烟。 太阳也从早上到现在撵着人们跑，火辣辣的阳光照射着每个一个急躁心，渐渐有人等的不耐烦就开始插队，架车过不去就开始用肩膀扛，只见人群中黑牛领着四个人，每人扛着一口袋粮食左拥又挤从人群中穿过。原来黑牛在粮站有认识的人，提前把他家的麦子扛到前面去。大约半个时辰后，楚猫二提着四个空袋子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刘八面前特意把空袋子抖了抖，好像一个凯旋的士兵在夸耀他的战利品。刘八吃惊地问：“完了？”。楚猫二神秘神秘地说：“交完了，咱娃能认识粮站的人，直接扛进去连等级都没有验就直接画了个A级，还是粮站专门雇佣那些维持治安的大汉帮他把麦扛到粮仓顶端，里面的粮仓高的跟山一样，就是沿着木板梯子走上去都吃力，更别说要扛一麻袋粮食上去呢”。刘八面有难色地哦了一声，此时楚猫二得意洋洋地说：“还是朝里有人好办事呀”，随后楚猫二肩膀搭着空口袋唱着小调去找他的架车去了。 天已经漆黑一片，只有粮站院子和门口探照灯发出雪白的亮光，从这边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刘八这时才移动到街道十字路口处， 十字路口东面汇集着北西南三个方向的车辆人群，这里更是挤的一塌糊涂。为了都能早点交完粮回家，人群中不时传来谩骂声和吵架声，谁也没有办法，只能在这里挤成一团。等前面人群不动时候，刘八和牛娃赶紧拿出枣花中午送来的煎饼咀嚼几口，前面又动了，赶紧把煎饼放到麦袋子上，拉着架车向前摞动，前面停下来就赶紧吃，动起来又就赶紧向前摞。
半夜时分终于移动到粮站门口，粮站门墙上高耸的两个探照灯像野兽的眼睛刺的刘八眼睛一阵酸痛。粮站西边这扇铁大门闭着，前面一个木桌子旁边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他主要是记录干湿验麦等级。肥头大耳后面威严的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桌前面站着一个面如死灰的瘦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一尺来长前段削尖的验麦筒，只见他拿在手里玩耍的跟金箍棒一样欢快，看的刘八一阵眼花缭乱。车辆人群只允许从东边这扇铁门进入，门口又站着两三个彪形大汉在维持秩序、个个威风凛凛，虎背熊腰。这时桌子旁边肥头大耳声音压得像太监一样慢条斯理地问道：“那个村的？叫什么名字？”，刘八唯唯诺诺的如实回答。 肥头大耳一听说是刘家湾的刘八，他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睛一亮，给前面站着的死灰男摆摆头，死灰男接到命令停止了玩耍，径直端着验麦筒向牛娃身边的架车走来，噗嗤一声验麦筒嗖的插入麦袋深处，接着迅速抽出，此时麦粒已经填满前面削尖处，他然后像倒沙子一样把验麦筒里的麦倒入他那鸡爪子一样的左手心，大部分都遗落在地面上，他的手心只停留五六颗麦粒，刘八看见一阵心疼也不敢说什么。牛娃连忙弯下腰去捡落在地上的麦颗。只见他顺手扔向他那满口缺东少西的黄牙，最后也只剩下二三颗停留在嘴里，然后用舌头倒腾到老牙处，只听见咯嘣一声脆响，差点崩了他的老牙，接着他把剩余的七个袋子全部都用验麦筒戳开一个孔，任凭麦粒顺着孔空流淌到地面，牛娃赶忙用胡集蛋塞住麦袋孔，每筒麦他也只是在嘴里用老牙咬一两颗麦粒其他斗扔在地上。最后他捂着半边脸望向肥头大耳等候指示，肥头大耳思索片刻挥笔就在验收干湿后面画了一个大写字母B，刘八不解上前问道：“我的麦粒最干燥，应该是A级吧，为什么给我画个B级”。肥头大耳愤怒地说：“你的麦崩了人家的牙，人家还没有找你赔牙呢”。刘八叹了一声和牛娃把麦拉进了院子。门口这一关主要是检验麦粒干湿，如果谁拉来的麦子比较湿或者咬起来听不到咯嘣声就让直接拉回去再晒。 走进大门，粮站院子有两个大场畔那般大，黑压压一片繁忙景象，到处都挤满了忙碌的人们和各式各样的架子车，东边和西边墙头上各有两个探照灯照把院子照的跟白天一样，院子正北方向有六个用木板搭建大仓库，仓库大门有三丈多高，可以容下两辆东风牌汽车并排通过，六个仓库就像六只凶神恶煞的野兽张大嘴巴好像要把院子里所有人吞没，十二条木板梯子从低端一直延伸到麦堆顶端，肩扛毛连麦袋的人们像蚂蚁一样爬上爬下把麦子倒在麦堆上。  刘八拿着纸条随着人群挤向第二道工序叫除杂。粮站检验人员依然用验麦筒进行戳查，这道工序主要是检验麦粒中是否有细土及沙子等。如果没有杂质就可以直接进入第三道工序，牛娃看前面排队的人比较多就让父亲在这里等他，他去找水喝，他从东墙转到西墙也没有找到水源，就挤到粮站外面的私人诊所喝饱一肚子凉水，顿感觉心凉气爽。等他再次挤过来时，看见父亲刘八正在扛着麦袋子上旁边一米五高的水泥溜筛。牛娃赶紧跑阻父亲问道：“咱家的麦那么干净，为什么还要上溜筛”，刘八叹息地说道：“就因为你刚才给麦袋塞了几个胡集蛋，人家说麦里有土块让上溜筛”。牛娃气的眼睛都红了，不停的唉声叹气怪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没有办法只能窝着一肚子火帮着父亲把架子车上所有麦袋全部都上了溜筛，斜立着的铁筛子把从上面倒下来的麦粒一分为二，饱满圆润的麦粒顺着铁筛淌到前面，由于那个溜筛孔眼比较大，稍微跑的慢的麦粒也会从孔中落下，八袋子麦几乎有四分之一从溜筛孔经过，牛娃赶紧用口袋去装，但是旁边穿着抽腰裤的女人阻止说：“这从溜筛下来的麦是不能再作为公粮来交，要不你可以拉回去，要不我们将出一半的价格进行收购”。牛娃欲哭无泪地用簸箕装着溜筛底下被他们认为的秕麦，刘八更是伤心难过用手鞠着从溜筛正面下来的麦粒，只见他豆大的泪水顺着他那沟壑纵横的脸流淌在麦粒里也一起装进麦袋。就这样刘八守着两袋子经过溜筛秕麦，让牛娃拉着剩下颗粒饱满的六袋子继续挤下一道工序。第三道工序就是除麦糠，当牛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第三道工序时候，当他把纸条递给满脸横肉的肌肉男时，只见他斜瞅一眼上面的信息，装模作样地拿着手上的验麦筒瞅准袋子低端乱插一通，这一戳也好像戳在牛娃的心里，他一阵疼痛一阵颤栗。抽出来一梭麦粒在里面找了个半天没有找到一片麦糠，但他仍不死心，又在麦袋顶端戳了几下倒在手心又在翻捡了半天，终于找见一片麦糠，不由分说的催促牛娃上风箱，所谓的风箱就是在水泥平台底下安装一台大风扇，24小时无间断的吹着凉风，就是人站在前面也会吹的受不了，更何况是麦粒。当牛娃伤心地从风扇旁边装完自家的麦时，从上面倒下来六口袋麦，在底下竟然装了五袋子，一袋子麦子就这么让风箱给吹走了，牛娃心疼的几乎哭出来。旁边来了一个戴着红袖章执勤人员用脚踢了踢麦袋子厉声的吆喝着道：“赶紧把麦袋子扛走，放这里碍手碍脚”，牛娃瞪了瞪对方一眼，红袖章不由分说地上来就是一拳头打在牛娃胸口，牛娃忍着疼痛一拳头过去打在红袖章脸上，随即红袖章吐出一口鲜血不敢上前来了，这时旁边又来了五个红袖章，把牛娃围在中间拳打脚踢，打的牛娃毫无招架之力，其中就有麻雀和瘦子。旁边的群众实在看不下去都跑来把他们拉开，站在老远的刘八看见人群像旋风一样向那边拥过去，但他不知道打架的是牛娃，他想挤过来看看，但是又担心麦袋子让人偷走。最后经过粮站站长亲自过来调停结果是：“刘牛娃不配合工作人员在公共场所随意滋事，并打伤工作人员，念其年轻不懂事，责任不予追究，各看其伤”。牛娃鼻青脸肿、木讷呆滞地扛起袋子走进了仓库，像蚂蚁一样蹒跚地爬上了木板梯子。他的心早已经被刚才的风箱吹走了、被刚才一帮土匪打碎了。当牛娃带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和千疮百孔的袋子从人堆里挤走到父亲面前时，刘八这才明白刚才人群涌动的原因，刘八蹭地在架车榬上磕掉烟灰，双脚跳的老高嘴里骂道：“杨站长，我日你妈”。周围人突然听到这老汉如此举动都以为这老汉疯了，随机这谩骂声淹没在嘈杂的人群里，人家交完公粮都如凯旋的英雄归来，有的还会在乡上街道饭馆大吃一顿，刘八和牛娃不但不高兴而且内心好像被刚才验麦筒戳过一样难受。月光下，一个拐腿的身影后面跟着一个佝偻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行走在田家河河堤上。后来刘八听人说这次交公粮竟遇到这些倒霉的事情都是黑牛搞的鬼，他不明白他和黑牛从来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么整他。  ● 主 编：张 彦 副 主 编：沉 穗 编 委 ：王宏民 万 毅 编 委 ：郭 旭 韩 晓 编 委 ：巨 石 薛光炜 顾主编问 ：周海峰 苦 艾 主编顾问 ：亓宏刚 蒲家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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