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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昕升，博士，现为南京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师资博士后。 文章来源：湖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3期。 内容摘要：《救荒月令》是清末郭云陞所著农书《救荒简易书》的第一卷。《救荒月令》按照时间顺序记载了一年之内不同月份可以种植的作物，对栽培蔬菜（包括夏季蔬菜）的记载尤为详细。我国夏季蔬菜缺乏，从西汉开始一直处于引进状态，直到明清才趋于完善。通过对《救荒月令》的史料考察可知我国明清夏季蔬菜的品种增加状况，以及最终形成的以茄果瓜豆为主的夏季蔬菜结构，并分析明清明清夏季蔬菜的品种增加的原因。 文章原题为：《明清夏季蔬菜的品种增加及其原因——基于<救荒月令>的史料考察》。  史学研究公众号 中国救荒书卷帙浩繁，今日可考可查者约有280部[1]，实际上流传的救荒书远不止此数。清末郭云陞所著农书《救荒简易书》[2]就是其中的一部重要救荒书。本书虽作于近代，但流传不广，所藏皆残本，顾廷龙主编《续修四库全书》影印本及中国农业遗产研究室所藏线装刻本均只有“救荒月令、救荒土宜、救荒耕凿、救荒种植”四卷，其余部分佚失。本书至今未有人进行相关研究[3]，但有着极高的价值，记载了多种前人未记载的作物，对作物性状、特性描绘十分详细，突出其救荒作用，可谓中国古代救荒书的集大成者，并且本书已明显受到西方农业科技的影响，具有承前启后的作用。 我国历来夏季蔬菜品种偏少，直到明清之际才最终形成夏季蔬菜格局，《救荒简易书》卷一《救荒月令》对各月栽培蔬菜记载尤为详细，以《救荒月令》为研究对象，进行梳理、分析，可以明晰明清夏季蔬菜的品种增加状况。 《救荒月令》[3]是清代郭云陞于光绪22年（1896）所著农书《救荒简易书》的第一卷。郭云陞在自序中说（本书）：“其一救荒月令，其二救荒土宜，其三救荒耕凿，其四救荒种植，其五救荒饮食，其六救荒疗治，此前半篇文章也，遇小荒年但用空单空本印送各村各镇，斯救荒之能事毕矣；其七救荒质买，其八救荒转移，其九救荒兴作，其十救荒招徙，其十一救荒聊络，其十二救荒预备，此后半篇文章也，遇大荒年即用实财实力推行各城各乡，斯救荒之能事毕矣。”《救荒简易书》成书于清末，本书结构、体例、思路等大致与古农书差别不大，但已明显受到西方农业科技的影响。郭云陞云：“（本书）取天地自然之利以利之，用力少而成功多，惠而不费，救荒简易书所操之术也，此其所以不同也。” 《救荒简易书》中的《救荒月令》所记载夏季蔬菜之多，比较罕见，《救荒简易书》成书于清末，当时我国夏季蔬菜结构已经基本奠定，纵观《救荒简易书》可知我国明清夏季蔬菜的发展。《救荒月令》是其中较有特点的一部分，列举正月至十二月可种之谷类及菜类，并对各种作物的名称、性状及种植方法做了介绍，灾情发生时可进行对照，种植救荒作物，简洁明快，有较高的参考价值。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本文所记载的夏季蔬菜是广义上的夏季食用的蔬菜，即在一年中在平均气温较高时收获的蔬菜，时间跨度大概从五月开始到九月期间，不限于六、七、八月栽培供给的蔬菜。而且，部分蔬菜可常年供应，如萝卜，《群芳谱》萝卜种植解曰：“月月可种，月月可食”，《群芳谱》曰：春不老菘菜四时皆可种。据《农政全书》：同蒿菜（蒝荽菜、菠菜）四时皆可种而种之也。在这里也作为广义的夏季蔬菜。 《救荒月令》中记载正月下种的夏季蔬菜不多，共七种。蚕豆正月种，小满熟；豌豆正月种，小满熟；小扁豆正月种，芒种熟；南瓜立春日种，芒种夏至可食；筍瓜（笋瓜）立春日种，芒种夏至可食；假南瓜立春日种，芒种夏至可食；搦瓜立春日种，芒种夏至可食。 假南瓜，《救荒月令》载“亦筍瓜之类也”，那应该也是南瓜属植物，笔者推测可能是西葫芦，或是西葫芦的变种搅瓜。“搦瓜与西瓜同类而异种，一名打瓜，一名摄瓜”，打瓜是子用西瓜。 《救荒月令》中记载二月下种的夏季蔬菜，和正月同，即蚕豆，小满后五日熟；豌豆，芒种后五日熟；小扁豆，芒种后五日熟；南瓜，小暑即可食也；笋瓜，小暑即可食也；假南瓜，小暑即可食也；搦瓜，小暑即可食也。 《救荒月令》中记载三月下种的夏季蔬菜，除了和正月、二月相同的蚕豆（夏至后一日即熟）、南瓜（大暑可食）、笋瓜（大暑可食）、假南瓜（大暑可食）、搦瓜（大暑可食）五种外，多出了豇豆、菜角豆、青茄菜、紫茄菜四种蔬菜。一、二月均有记载的豌豆、小扁豆三月已不宜下种。 豇豆“处处有之，谷雨前后种者六月便熟，再种之，一年可两收。”菜角豆一名刀豆。青茄菜、紫茄菜均为茄子品种。 《救荒月令》中记载四月下种的夏季蔬菜数量骤然增多：蚕豆、红子豇豆、白子豇豆、华黧子豇豆、长秧菜角豆、短秧菜角豆、圆蔓菁、长蔓菁、山蔓菁、洋蔓菁、出头白萝卜、埋头白萝卜、多汁白萝卜、无汁白萝卜、圆蛋白萝卜、黄色胡萝卜、红色胡萝卜、油菜、擘蓝菜、春不老菘菜、苜蓿菜、莙荙菜、冬葵菜、扫帚菜、尖叶苋菜、圆叶苋菜、南瓜、笋瓜、假南瓜、搦瓜、罂粟苗菜、红花苗菜、蒝荽菜、同蒿菜、菠菜。 擘蓝菜，学名球茎甘蓝。春不老菘菜，一种大白菜。莙荙菜是叶用甜菜。冬葵菜，古之百菜之主，今又称冬苋菜。蒝荽菜，即香菜。洋蔓菁标准名称芜菁甘蓝。《救荒月令》中四月下种的夏季蔬菜除了蚕豆、豇豆类、菜角豆类、南瓜、笋瓜、假南瓜、搦瓜以外的蔬菜，并不是在四月第一次出现，《救荒月令》四月以前的月份已有记载，也就是正月、二月、三月均可栽培，正如《群芳谱》曰：春不老菘菜四时皆可种；《农政全书》曰：菠菜四时皆可种而种之也。但因为收获过早，不算作夏季蔬菜。到了四月，这些蔬菜则是“四月种，五月可食”，所以在此时归为夏季蔬菜。红子豇豆、白子豇豆、华黧子豇豆、长秧菜角豆、短秧菜角豆在《救荒月令》载：“大暑即熟，小暑嫩角可食也”。南瓜、笋瓜、假南瓜、搦瓜，在四月下种，已经不是最佳时间，但仍然可以种植。《农政全书》种瓜篇曰：二月上旬种为上时，三月上旬为中时，四月上旬为下时，五六月上旬可种藏瓜。油菜栽培亦是如此，“油菜四月种，救荒权宜之法也，非荒年不可种”。 《救荒月令》中记载五月下种的夏季蔬菜与四月基本相同，蚕豆、快豇豆、快菜角、圆蔓菁、长蔓菁、山蔓菁、洋蔓菁、出头白萝卜、埋头白萝卜、多汁白萝卜、无汁白萝卜、圆蛋白萝卜、黄色胡萝卜、红色胡萝卜、油菜、擘蓝菜、春不老菘菜、苜蓿菜、莙荙菜、冬葵菜、扫帚菜、尖叶苋菜、圆叶苋菜、快南瓜、快笋瓜、快假南瓜、快搦瓜、罂粟苗菜、红花苗菜、蒝荽菜、同蒿菜、菠菜。 蚕豆、快豇豆、快菜角、快南瓜、快笋瓜、快假南瓜、快搦瓜，作为夏季蔬菜并不适合五月下种，《救荒月令》也认为，五月下种，实为“救荒权宜之法也”。以上蔬菜中的“快”字也可看出，培养期短，应该属于生长不完全的蔬菜。油菜、扫帚菜“五月种，救荒权宜之法也”。苜蓿菜五月栽培也不是最佳的时间“必须和黍种之，使黍为苜蓿遮阴。以免烈日晒杀”。莙荙菜五月种“必须和麻种之，使麻为莙荙遮阴。以免烈日晒杀”。其他蔬菜基本为“五月种，六月可食”，没有时间不适宜一说。 《救荒月令》中记载六月下种的夏季蔬菜在五月的基础上有所减少，蚕豆、圆蔓菁、长蔓菁、山蔓菁、洋蔓菁、出头白萝卜、埋头白萝卜、多汁白萝卜、无汁白萝卜、圆蛋白萝卜、黄色胡萝卜、红色胡萝卜、油菜、擘蓝菜、春不老菘菜、苜蓿菜、莙荙菜、冬葵菜、扫帚菜、尖叶苋菜、圆叶苋菜、罂粟苗菜、红花苗菜、蒝荽菜、同蒿菜、菠菜、黄菘菜、白菘菜、黑菘菜、面菘菜。 蚕豆六月种，救荒权宜之法也。其他六月下种的夏季蔬菜记载皆为“六月种，七月可食”。 苜蓿菜、莙荙菜需“必须和荞麦种之，使荞麦为苜蓿（莙荙）遮阴，以免烈日晒杀”。扫帚菜、尖叶苋菜、圆叶苋菜、罂粟苗菜、红花苗菜，已经错过最佳种植时间，“救荒权宜之法也”。在六月新出现了一批菘菜，也就是白菜的不同品种。《救荒月令》记载“黄菘菜即黄芽菜，盖种秋黄芽也”，“白菘菜即白菜，盖种秋白菜也”，“黑菘菜古人呼为乌菘菜，今人呼为黑白菜，盖种早黑白菜也”，“面菘菜出济南府土人呼为麦白菜，能当饭吃，盖种秋麦白菜也”。 《救荒月令》中记载七月下种的夏季蔬菜与六月完全一样，均是“七月种，八月可食”。《救荒月令》八月下种夏季蔬菜：蚕豆、豌豆和小扁豆“八月种，嫩苗九月可食也”；圆蔓菁、长蔓菁、山蔓菁、洋蔓菁、出头白萝卜、埋头白萝卜、多汁白萝卜、无汁白萝卜、圆蛋白萝卜、黄色胡萝卜、红色胡萝卜、油菜、擘蓝菜、春不老菘菜、苜蓿菜、莙荙菜、冬葵菜、罂粟苗菜、红花苗菜、蒝荽菜、同蒿菜、菠菜、黄菘菜、白菘菜、黑菘菜、油菘菜、面菘菜均是“八月种，九月可食”。 以上为为《救荒月令》所记载的夏季蔬菜，纵观笔者罗列，可知《救荒月令》记载极为精细，将同一蔬菜的不同品种进行了明确的记载，如蔓菁、萝卜、白菜、南瓜，均记载了该类蔬菜的不同品种。较其他农书而言更加全面、详细、系统，而且按照时间顺序罗列，推广价值更大。但不足之处亦有之，郭云陞作此书时基本取材于周边，郭云陞是河南人，所以《救荒简易书》中大量引用河南、河北、山东等周边地区农民的农业生产经验，文中大量出现“滑县老农”、“长垣老农”、“祥符老农”等河南地区老农的种植经验，以及“直隶老农”、“山东老农”等的种植经验，可见作者虽然把河南及附近地区的调查进行的颇为详细，但受地域限制未进行全国的大范围调查，因此难免记载会有所缺失或受到地域差异而有所偏颇，如典型的夏季蔬菜番茄、丝瓜未进行记载。另外，本书作为救荒书，郭云陞坦言“为救荒而作”，因此非救荒类蔬菜不会记载其中，亦如夏季蔬菜辣椒，只字未提。但是即便如此，《救荒月令》对夏季蔬菜记载仍然十分全面，由此可见明清夏季蔬菜的发展和茄果瓜豆为主的夏季蔬菜结构。 在我国现有农作物中，至少有50多种来自国外，主要粮食作物除了明清引进的玉米、马铃薯、番薯，多为我国原产。但我国源自本土的栽培蔬菜作物却很少，《诗经》中记载的食用蔬菜有20多种，但人工栽培的却是少之又少，只有甜瓜、芸、瓠、韭、葑、葵等几种，故在西汉开始从西域引进蔬菜。据汉代《氾胜之书》、《四民月令》、《南都赋》等的统计，我国汉代栽培的蔬菜有20多种，汉代史游《急就篇》有“葵韭葱薤蓼苏姜，芜荑盐豉醯酢酱，芸蒜荠芥茱萸香，老菁蘘荷冬日藏”[4]的记载。这个时期从西域就引进的夏季蔬菜有豌豆（崔寔《四民月令》）、豇豆（张揖《广雅·释草》），从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引进的黄瓜（刘向《列仙传》）、茄子（王褒《僮约》），加上我国原产的甜瓜和瓠，一共六种。苜蓿（司马迁《史记·大宛列传》）在引进之初是作为牧草，后逐渐演变为夏季蔬菜。引进的夏季蔬菜占到了当时引进蔬菜总数的一半。以后的历朝历代夏季蔬菜都在引进蔬菜中占有一席之地。 魏晋时期《齐民要术》记载了栽培方法的蔬菜增加到30余种，其中夏季蔬菜只占七种（甜瓜、冬瓜、黄瓜、越瓜、瓠、茄子、白菜）。冬瓜原产自我国少数民族地区，逐渐引入中原；越瓜（菜瓜）是甜瓜的变种，白菜是从葑类蔬菜演变而成栽培种。魏晋时期引进的夏季蔬菜只有扁豆（陶弘景《名医别录》）。以后历代，虽然栽培蔬菜种类不断有所变化，但是经过很长时期，总的数量几乎没有大的增加，夏季蔬菜种类增加得更少。唐末五代成书的《四时纂要》按月讨论了30余种蔬菜的栽培方法，这一时期传入的夏季蔬菜也仅有西瓜（欧阳修《新五代史·四夷附录》、刀豆（段成式《酉阳杂俎》）而已。唐以后，随着经济重心的南移，海上丝绸之路迅速发展，开始有新的蔬菜作物传入。宋代《梦梁录》记载蔬菜40余种，宋代杜北山《咏丝瓜》表明丝瓜在当时已有栽培，元代王桢《农书》载有栽培方法的蔬菜有30余种，但记载的夏季蔬菜只增加了一种苋。 可以说到明代之前，我国夏季蔬菜一直处在缺乏状态。而且明代之前，我国引进的蔬菜包括夏季蔬菜大部分来自亚洲西部，也有一部分来自地中海、非洲或印度，基本上是通过丝绸之路、西南之路、海上之路传入的。 明代，夏季蔬菜的引进和传播占了引进蔬菜相当大的比重，基本都是来自于美洲的蔬菜作物，如南瓜（贾铭《饮食须知》）、番茄（万历山西《猗氏县志》）、辣椒（高镰《遵生八笺》），也有少数如原产岭南的蕹菜在明代被广泛引种。清代引进的夏季蔬菜有菜豆（康熙四川《嘉定州志》）、西葫芦（康熙陕西《靖边县至》）、笋瓜（赵学敏《本草纲目拾遗》），在《救荒月令》中，夏季蔬菜多达30余种，上述记载的夏季蔬菜多囊括在内。明清之际形成了以茄果瓜豆为主的夏季蔬菜结构，弥补了夏季蔬菜品种单一的缺陷，丰富了人们的饮食结构。 从《救荒月令》中可以发现，蚕豆、油菜、菠菜、莙荙等一年四季都可以栽培供给，有救荒奇效，在夏季也可以作为夏季蔬菜。白菜“南北皆有”、萝卜“在在有之”，逐渐成为最主要的栽培蔬菜并且种类繁多。豇豆、豌豆等虽然在汉代就已引进，但作为夏季蔬菜地位并不突出，在明清成为了重要的夏季蔬菜，不同品种（红子豇豆、白子豇豆、华黧子豇豆）均有食用。菜角豆、长秧菜角豆、短秧菜角豆、南瓜、笋瓜、假南瓜属于美洲作物，明清以来异军突起。其他一些本土蔬菜如芥蓝、苋菜、同蒿菜等也都在夏季蔬菜中占据了重要地位。 《救荒月令》中记载的明清之际引进的夏季蔬菜如南瓜、菜豆等奠定了夏季蔬菜格局，并且充分利用了中国最稀缺的资源——土地，一方面不适宜栽培原有蔬菜的土地被进一步开发，另一方面外来蔬菜与本土作物进行了间作套种以及形成了新的轮作复种体系。以南瓜为例，南瓜可以分别与早春包菜、马铃薯、大蒜或葱头、矮生地豆、速生叶菜等蔬菜作物间作套种，亦可与小麦和菠菜、玉米和矮生豇豆等粮食蔬菜混合间作套种，增加了夏播指数。《救荒月令》对南瓜也是极为推崇。 此外，满足我国对夏季蔬菜的需求，不单是引进的夏季蔬菜的功劳，也归功于充分发掘本土蔬菜或较早引进的蔬菜作为夏季蔬菜的可能性。纵观历史时期我国蔬菜种类，发生了较大变迁。一些蔬菜如蓼、蘘荷、荠、牛蒡等重回了野生状态，西汉《灵枢经·五味》载：“五菜：葵甘，韭酸，藿咸，薤苦，葱辛。”[5]指的就是当时最常见的五种蔬菜葵、韭、藿、薤、葱，后来多半回归野生。还有一些蔬菜，如白菜、萝卜、蔓菁等，它们的栽培比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成为了重要的夏季蔬菜，李时珍《本草纲目》载：“古者葵为五菜之主，今不复食之，故移入此（草部）……葵菜古人种为常食，今之种者颇鲜”[6]，白菜取代葵成为百菜之主；萝卜亦取代蔓菁成为南北广为栽培的根菜。可见茄果瓜豆为主的夏季蔬菜结构是引进蔬菜与本土蔬菜共同作用形成的。 夏季蔬菜品种之所以在明清增加较为明显，原因是多方面的。 第一，美洲大陆发现后，随着新旧大陆之间和各大洲间的频繁交流，一些原产美洲的作物逐渐传播到世界各地，极大的改变了作物栽培的地域分布，也丰富了全世界人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哥伦布1492年横渡大西洋抵达美洲，发现了新大陆，美洲作物是1492年之后才开始与世界交往的；从此新大陆与旧大陆开始了经常的、密切的、牢固的联系。美洲独有的重要的农作物接连被欧洲探险者发现，并被陆续引进到欧洲再传遍旧大陆。[7]原产于美洲大陆的夏季蔬菜向外传播也应该是通过哥伦布及以后的商船。我国间接从美洲引进了不少夏季蔬菜，如南瓜、辣椒、番茄、菜豆等。 第二，南方夏季炎热漫长，相对于北方对夏季蔬菜品种有更多的需求。《吕氏春秋·本味》：“菜之美者，具区之菁”，说明蔓菁在先秦的江南就已经很有名。南齐武陵王萧晔款待尚书令王俭时，“盘中菘菜鲍鱼而已”[8]，可见夏季蔬菜中的白菜在当时就占有重要地位。同时代的陶弘景则说“菜中有菘，最为常食”[9]，白菜在南朝已经非常普遍了，但直到唐代在北方种植还是很少的。 随着我国经济重心的南移，南方日益发达，商品经济发展较快，人口增加较快，对蔬菜作物的需求也日益增加，促进了人们寻找更多的夏季蔬菜品种。 第三，我国畜牧业一向不发达，因此重视种植业的发展，主副食品均以植物性产品为主，增加生产也一般从植物性产品着眼。蔬菜周年供应不平衡的问题古人很早就注意到了，宋代黄庭坚有诗《谢杨履道送银茄》之三：“戎州夏畦少蔬供，感君来饭在家僧。”可见就连文人阶层也发现了“夏畦少蔬供”，既然面临这样的窘境，就需要或引进新的夏季蔬菜或充分发掘已有蔬菜作为夏季蔬菜。适于在夏季栽培供应的蔬菜就很自然地受到人们的重视。[10] 我国一些原产蔬菜在明清随着栽培、贮藏、加工技术的发展也完成了向夏季蔬菜的转变，如莙荙，“春二月种之，夏四月移栽，园枯则食。”又如大白菜适宜贮藏加工，有助缓解夏季的蔬菜供应；随着栽培技术的提高，“四时皆可种”。 第四，我国幅员辽阔，气候多变，地形复杂，自北而南横跨寒温带、温带、暖温带、亚热带和热带，大部分位于北温带和亚热带，属于东亚季风区，雨量充沛，光照充足，优越的自然条件是外来夏季蔬菜能够引种、本土化、完成以点到面过程的基本原因。 明清引进的夏季蔬菜，大都拥有很强的适应性。充分反映了其在原产地形成的自然特性。安第斯山脉纵贯南美，那里高山盆地相互交错，地形复杂，气候多变，自然造成了美洲作物易于生长、成活率高的特性。如番茄，在这种复杂的环境条件下形成了喜光性和半抗旱性。[11] 第五，特殊的需求会促进夏季蔬菜的发展。南瓜有救荒之奇效，《救荒月令》称“南瓜俗人呼为倭瓜，老而切煮食之，甚能代饭充饱”而且“南瓜若立春日种，芒种、夏至节即可食也”，收获迅速，因此在凶年、荒年之时南瓜必然迅速普及。又如辣椒，产生的辣味在口感上受到众人的喜爱，可以制作调料，较好的适应了人的生理需求，甚至促进了辣文化的产生。番茄，可以生食代果，能满足人们在夏季对新鲜瓜果的大量需求。此外，产量颇高、营养价值高也是明清引进的夏季蔬菜能够迅速发展的原因之一。 参考资料 [1]卜风贤.中国古代救荒书的传承和发展[J].古今农业，2004（2）：78-88. [2]（清）郭云陞.救荒简易书[Z].卷一，救荒月令，光绪22年刻本. [3]卜风贤、邵侃. 中国古代救荒书研究综述[J].古今农业，2009（1）:102-112. [4]（汉）史游.急就篇[Z].岳麓书社，1989：11. [5]河北医学院校释.灵枢经校释[Z].人民卫生出版社，1982：137. [6]（明）李时珍.本草纲目[Z].沈阳：辽海出版社，2001：647. [7]李昕升、丁晓蕾、王思明.航海科技的发展与南瓜在欧亚的传播[J].山西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3）：319-324. [8]（梁）萧子显.南齐书·高帝十二王[Z].北京：中华书局，1972：626. [9]（宋）唐慎微.证类本草[Z].北京：华夏出版社，1993：611. [10]叶静渊.我国茄果类蔬菜引种栽培史略[J].中国农史，1983（2）:37-42. [11]刘玉霞.番茄在中国的传播及其影响研究[D].南京农业大学，2007：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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