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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63年,他是风月老手,还是痴情种?

 为什么73 2022-05-31 发布于北京


1932年,杨绛和钱钟书一见钟情,向好友打听,没想到,一个有了男朋友,一个订了婚。

杨绛很郁闷,吃不下睡不好。有一天,杨绛突然收到钱钟书的信,说到工字厅聊聊,杨绛赴约。

一见面,钱钟书急忙澄清:“外界传说我已经订婚,这不是事实,请你不要相信。”

杨绛也说:“坊间传闻追求我的男孩子有孔门弟子七十二人之多,也有人说费孝通是我的男朋友,这也不是事实。”

1935年,杨绛和钱钟书结婚,此后63年,相濡以沫。钱钟书去世后,杨绛在书中写道:“我一生是钱钟书生命中的杨绛,苦虽苦,但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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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杨绛读到一位英国传记作家所概括的最理想的婚姻,书中写道:“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

杨绛把这段话读给钱钟书听,钱钟书立即说:“我和他一样。”

杨绛微笑着答:“我也一样。”

杨绛本名杨季康,是杨家的第四个女儿,家里人都喊她“阿季”。

生在动荡年间,杨绛却特别爱笑,偶尔哭闹时,父亲便抱着她来回踱步,还给她哼着小曲,后来妈妈告诉她,你的兄弟姐妹可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杨绛八岁前,一直在北京女师大附属小学读书,在她的记忆中,童年过得很愉快。

快乐持续到1917年,杨绛的父亲在官场遭遇不顺,二姐也因为感染风寒去世,父亲悲伤不已,两年后决定带着家人辞官南下,回无锡老家。

在轮船上颠簸了两天,一家人终于到了无锡,杨绛的父亲不想回老宅,想找一个新的地方安家。

一位亲戚介绍了一座旧房子,在流芳声巷,杨绛的父母带着她去看房。多年后杨绛才知道,当时在那房子里租住的,正是钱钟书一家。阿季父亲几经斟酌,最终没有选择这栋宅子,而钱钟书一家也在5年后搬走了。

没多久,不知是气候原因还是河水的问题,父亲病倒了。那时,父亲饱受西方文化熏陶,只信西医的科学诊断,无奈的是,无锡只有一个西医。西医来到家里,给父亲检查身体后,留了一管血,还说血样要送上海化验,一周后才能有结果。

这一周,父亲的病情逐渐恶化,意识模糊,母亲很焦急,更令人担忧的是,上海的医院并没有检查出什么。这时,母亲不顾反对,请来当地有名的中医为父亲诊断,中医看后,说:“伤寒,无能为力。”

那一夜,杨绛只记得已经很晚,亲友却来来往往,母亲在一旁抹着眼泪。但母亲并没有放弃,四处奔波,找到了以前的老朋友华实甫。华实甫是著名的中医,看过父亲的病情后说:“情况确实不太好,但我可以开副方子给你一试。”

母亲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每天生火、煎药。没成想,父亲的病真的开始转好,母亲终于松了口气。

这段记忆,一直烙印在杨绛的脑海里。后来,杨绛回忆起童年时写道:“我父母好像老朋友,我们子女从小到大,没听到他们吵过一次架。旧式夫妇不吵架也常有,不过女方含有委屈闷在心里,夫妇间的共同语言也不多。我父母却无话不谈。”

1920年,杨绛和姐姐一起去上海最好的启明女校读书,但启明女校是法国人办的教会学校,三年后,父亲不愿宗教思想对孩子影响太深,便将杨绛转学到了振华女校。

和启明女校比起来,振华女校可以算得上是破烂。刚报到时,杨绛对振华女校的印象很差,教室也很简陋,班上只有8个学生,房梁上还经常有飞尘落下,有同学打趣说:“咱就是8个馄饨在碗里,上面撒的是胡椒面。”

学习了一段时间后,杨绛却爱上了这个学校。

校长很有学问,也特别喜欢杨绛,觉得她聪明伶俐,杨绛也很喜欢听她讲课。老师耳朵不太好,总是戴着助听器,杨绛看着好玩,也别了根铅笔在耳朵上,老师看了哭笑不得,点着她的脑袋说:“憨大。”

杨绛虽然调皮,但越来越爱看书。老师教了段《道德经》,她能全文背下。父亲读了段《左传》,杨绛没听够,问父亲要了全本书。

父亲看女儿这么爱书,问:“如果不让你看书会怎么样?”杨绛说:“不好过。”父亲又问:“如果一星期不让你看书会怎么样?”杨绛瘪着嘴:“那一星期都白活了。”父亲微笑着点头,说:“我也是一样的。”

在振华女校,杨绛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五年时间修完了六年的课程。期间,杨绛的课卷习作《斋居书怀》还被刊登在校刊上,国语老师给出四字批语“仙童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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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网络

1928年,杨绛以第一名的成绩被东吴大学免试录取。那年,她本想报考清华大学,无奈清华不到南方招生,只好作罢。

没想到,第二年,钱钟书却以数学十五分的成绩破例被清华大学录取。

钱钟书生于一个封建传统的诗礼之家,因为是长孙,刚出生就被过继给了大伯父,大伯父很欣喜,连夜为钱钟书找来最健壮的奶妈。

但早年间风水先生的预言一直让大伯父耿耿于怀,先生说钱家风水不旺长房旺小房,不会有大出息。大伯父怕连累了钱钟书,偷偷带他去祖坟祭拜,还在代表长房的半边树旁埋了好几斤头发。

幸好钱钟书爱读书,记忆力好口才也好,常常跟着伯父喝茶听书,读完回家还能给弟弟讲述看过的内容,讲到兴处手舞足蹈,但他独独学不会数学,父亲气得直拧他大腿。

1920年,大伯父去世,钱钟书还在上学,听后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大喊:“伯伯,伯伯。”

伯父去世后,父亲开始管教钱钟书,在父亲面前,钱钟书总是表现得很听话,背后却常常把课堂弄得鸡飞狗跳,有次还把在小河中抓到的小青蛙带进教室吓唬同学。

钱钟书的数学依然烂得出奇,国文和英语却很优异,先生评价他:“爽若哀梨。”

一次,钱钟书代父亲为乡下一大户人家写了一篇墓志铭,父亲虽没有当着钱钟书的面夸奖,但还是说给了母亲听。家里的姆妈开心地跑到钱钟书房里说:“阿大啊,爹爹称赞你呢,说你文章做得好。”第一次得到表扬,钱钟书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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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杨绛一直读的女校,刚上大学,有些不适应。从前,从没有人注意过她的容貌,但入学没多久就有一位同学写诗描写她:“最是看君倚淑姊,鬓似初乱颊初红。”
 
杨绛长得漂亮,功课也好,追求的人很多。有次,有个男生装作喝醉,把阿季叫出来,给了她一封信,阿季问:“你是不是喝醉了?信还给你吧。”男生没办法,只好拿着信走了。
 
1932年年初,东吴大学因学潮停课,为了不耽误学业,杨绛想去其他大学借读,好友孙令衔帮忙联系借读事宜,之后杨绛便同好友一起北上参加燕京大学的入学资格考试。
 
考试结束,杨绛急着去清华大学看自己的好朋友,顺便想去看看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孙令衔说:“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表兄也在清华。”
 
到了清华,两人分头拜访自己的亲友。蒋恩钿得知杨绛要去燕京大学很诧异,决定帮忙打听到清华大学借读的事情。
 
和蒋恩钿聊完,杨绛在古月堂等着孙令衔一同回去,见到孙令衔时,他的身边竟还有一个人。孙令衔为彼此做了简单的介绍,指了指杨绛,说:“这是我同学,杨季康。”接着指了指身边人,说:“这是我表兄,钱钟书。”
 
多年后,钱锺书写过一首诗,写下第一次见到杨绛时的感受:“缬眼容光忆见初,蔷薇新瓣浸醍醐。不知靧洗儿时面,曾取红花和雪无。”
 
杨绛也在书中写过对钱锺书的第一印象:“初次见到他,只见他身穿青布大褂,脚踏毛底布鞋,戴一副老式眼镜,满身儒雅气质。”
 
在蒋恩钿的帮助下,杨绛顺利开始了清华的学习生活。在清华,钱钟书的名气很大,同学都说他“写起文章纵横捭阖,臧否人物口没遮拦”。杨绛爱文学,自然知道《清华周刊》上经常发表钱钟书的文章。
 
自从那晚匆匆见过一面后,杨绛和钱钟书就对彼此上了心,向孙令衔打听,没想到,一个有了男朋友,一个订了婚。
 
杨绛很郁闷,吃不下睡不好。有一天,杨绛突然收到钱钟书的信,说到工字厅聊聊,杨绛赴约。
 
一见面,钱钟书急忙澄清:“外界传说我已经订婚,这不是事实,请你不要相信。”
 
杨绛也说:“坊间传闻追求我的男孩子有孔门弟子七十二人之多,也有人说费孝通是我的男朋友,这也不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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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听杨绛谈往事》

误会解开,两人走在了一起。钱钟书几乎每天都给杨绛写信,还给她写情诗,刊登在《国风》半月刊上。杨绛日日期待来信,每天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拆开他的信,却很少回信,她不喜欢这种表达方式。
 
钱钟书还没有告诉父亲谈恋爱时,有一次,父亲看到杨绛给钱钟书的回信,信中写:“现在吾两人快乐无用,须两家父母兄弟皆大欢喜,吾两人之快乐乃彻始彻终不受障碍。钱父看后大加赞叹:“此诚聪明人语。”
 
1932年7月,杨绛在清华读完了大四,本想继续考去清华研究生院,但还需补齐本科四年的文学,决定缓一缓,先回苏州当小学教员。
 
第二年,钱钟书从清华大学外文系毕业,去了上海光华大学任教,无法忍受相思之苦,提出订婚。
 
杨绛终于鼓起勇气告诉了父母,那年寒假,钱钟书到苏州拜访了杨绛的父亲,杨绛的父亲说:“人是高明的。”
 
钱钟书得知自己评语后,觉得事不宜迟,立即回家商量提亲事宜。几天后,钱钟书和父亲一起赶到苏州登门提亲,杨父以为女儿已经同意,便也同意了。
 
杨绛对于俩人的订婚还很茫然,后来提起时杨绛笑着说:“茫然不记得'婚’时这么'订’的,只知道从此我就是默存的未婚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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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后,杨绛和钱钟书一南一北。杨绛想去清华大学的外国语言文学部,于是日夜学习,终于再次走进清华校园。

1935年,钱钟书在光华大学工作满两年,恰好有公费留学名额,于是报名考试,成绩位居榜首。

钱钟书拿到录取通知到,告诉杨绛,希望两人一起出国。杨绛也想去,但有些犹豫,不仅要离开家,还要办休学自费留学。

看出女儿的困扰,父亲说:“你已经失去过一次机会了,安心去吧。”

出国前,杨绛和钱钟书决定选个“黄道吉日”先结婚。在钱、杨两家,分别举办了两场新、旧婚礼。

婚礼隆重非凡,前来贺喜的亲友,挤满了大厅。只是不巧,结婚这天恰是夏季中最热的一天。钱钟书穿着黑色礼服,领圈被汗水浸得又黄又软。杨绛调侃:“我们的结婚照上,新人、伴娘、提花篮的女孩子、提纱的男孩子,一个个都像刚被警察拿获的扒手。”

婚后,杨绛和钱钟书从上海启程,远赴英国。

后来,杨绛在文章中写:“锺书不足25岁,我24岁略欠几天,我们结了婚同到英国牛津求学。我们离家远出,不复在父母庇荫之下,都有点战战兢兢;但两人做伴,可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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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听杨绛谈往事》

杨绛本打算去牛津后,进不供住宿的女子学院读文学,但学习名额已满,杨绛又不想学历史,最后决定选几门文学课旁听,自修西方文学。

钱钟书的学习能力很强,生活能力相反,婚前,杨绛只知道钱钟书不会打蝴蝶结,分不清左脚右脚,拿筷子只会像小孩儿那样一把抓,没想到刚到牛津,钱钟书就发生了意外。

一天,钱钟书独自坐公交车出门,下公交车后还没站稳车就开了,钱钟书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脸朝地摔了一大跤。

那时,杨绛和钱钟书在好友家做房客,钱钟书摔跤后,用手绢捂着嘴走回了家。杨绛一看满是鲜血的手绢,急忙问:“你发生什么了?”

钱钟书把手绢抖开,半颗断牙掉了出来,杨绛直跺脚,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好同住的两位都是医生,杨绛陪着钱钟书到了牙科医院,拔掉断牙,又镶上了假牙。

杨绛觉得自己来牛津来对了,钱钟书需要自己的照顾。

后来,杨绛和钱钟书换了一处房子,杨绛开始学做饭,还慢慢学会了钱钟书最爱的红烧肉。到了晚上,钱钟书喜欢给杨绛讲故事,有时干脆自己编一些,杨绛听得津津有味。

在一次旅游后,杨绛回到牛津,发现自己怀孕了。杨绛问钱钟书:“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钱钟书说:“我不要儿子,我要女儿——只要一个,像你的。”

预产期过了一周,有一天,杨绛觉得肚子阵痛,用尽全身力气,孩子还是生不出来,医生怕有危险,把孩子夹了出来,杨绛很痛,几度晕厥,还没来得及喜悦,便昏昏睡去。

医生告知钱钟书,是个女儿,钱钟书乐得合不拢嘴,只是杨绛太过虚弱,医院禁止他们见面,钱钟书往返七次后,终于见到了妻子。杨绛得知钱钟书来了这么多次,比自己受累还心疼。

钱钟书看着婴儿,开心地说:“这是我女儿,我喜欢的。”两人给女儿起名圆圆。

杨绛由于难产,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杨绛在产房的这段日子,钱钟书一个人过日子,每天到产房探望妻子,说的最多的话是:“我做坏事了。”杨绛总是看着钱钟书,轻声说:“不要紧,我来弄。”

有一次钱钟书打翻了墨水,把房东家桌布染染了色,杨绛说:“不要紧,我会洗。”钱钟书惊叹:“墨水呀。”“墨水也能洗。”钱钟书放心地回家。

没过几天,钱钟书又愁容满面,说:“我把门轴弄坏了,门轴两头的门球脱落了一个,门不能关了。”杨绛说:“不要紧,我会修。”钱钟书又放心回去。

后来杨绛说:“我最大的功劳,是保住了钱钟书的淘气和那一团痴气。这是钱钟书的最可贵处。他淘气、天真,加上他过人的智慧,成了现在众人心目中,博学而又风趣的钱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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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因日寇侵华,苏州、无锡都已沦陷,杨家和钱家避居上海孤岛。杨绛和钱钟书在国外呆不住了,带着女儿从法国马赛坐邮轮回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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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我们仨》

回上海后,钱钟书去昆明教书,杨绛照顾一大家子,不久,振华女校的校长来家中,想让杨绛担任校长,接替他办学。
 
那几年,杨绛除了办学,开始创作短篇小说,还在好友的鼓励下写自己的戏剧。
 
杨绛一口气写了一个故事,取名《称心如意》,送给好友后没过多久竟被一位导演看中,经过排练,杨绛的第一个剧本在金都大剧院上演,钱钟书生病,没去看戏。
 
没想到演出大获成功,杨绛成了上海名噪一时的剧作家,为了改善家里的生计,杨绛又创作了许多剧本,第二部《弄假成真》上映后,获得了更大反响。那时,钱钟书在文化圈被人介绍为“杨绛的丈夫”。
 
钱钟书看后,萌发了写一本书的想法,问杨绛:“我想写一本长篇小说,你支持我吗?”
 
杨绛说:“你是我的丈夫,我怎么会不支持呢?”但钱钟书有些犹豫,怕写作时间不够用,杨绛说:“不要紧,你可以减少授课钟点,家里也可以减少开支。”
 
杨绛辞掉女佣,变成“灶下婢”,劈柴、生火、烧饭、洗衣样样都自己来。杨绛也是外行,常常被熏成花脸,有时还切破手指,但她心甘情愿。
 
钱钟书也心疼杨绛,看到杨绛要洗一家人的衣服,便偷偷地在卫生间洗自己的,杨绛发现后拿回来说:“你专心写作就好。”
 
钱家人看在眼里,不禁赞叹:“季康啊,你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水能游,出水能跳’。宣哥是痴人有痴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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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我们仨》

每晚,钱钟书总会拿今天写好的给杨绛看,看她反应,告诉她下面想写什么。杨绛看后笑,钱钟书也笑。
 
《围城》写了两年,钱钟书几度想放弃,杨绛在一旁不停鞭策。
 
1946年起,《文艺复兴》杂志开始连载《围城》,读者争相传阅,轰动全上海。
 
杨绛为《围城》题话:“城里的人想冲出来,城外的人想冲出去,事业也罢,婚姻也罢,人生的目的大都如此。”
 
没多久,小说单行本出版,半年后再版。有评论家把《围城》誉为中国的经典作品,可与鲁迅的《阿Q正传》、矛盾的《子夜》齐名。
 
钱钟书接受采访时说:“这两年我的夫人为我付出了许多,让我专心写作,帮我拦了外界很多干扰,这本书应该属于她。她在我眼里是最贤的妻,最才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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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胜利后,两党之争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中。
 
为了生计,杨绛不再写戏剧,从事起文学翻译的工作,而钱钟书也经常奔波往返于上海和南京之间教书。
 
过于劳累,杨绛的身体变差了,钱钟书想让杨绛换个环境,1949年,杨绛和钱钟书得到清华母校的聘请,带着女儿来到北京。
 
清华大学有一个规定,夫妻不能同时在校当专职教授。钱钟书到清华后是专职教授,杨绛便只能以兼职身份在校任职。
 
杨绛自嘲是“散工”,但教的很认真,不用参加会议和学习,也落得清静。没事时,杨绛开始翻译外国小说,她很喜欢一本西班牙名著《托美思河的小拉撒路》,翻译成中文《小癞子》,整本书都充满了诙谐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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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网络

女儿圆圆此时也该上学,但由于教育制度不同,杨绛决定和钱钟书一起来教圆圆,将来直接考高中。考高中时,圆圆的数学还得了满分。
 
1951年,一场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革运动开始。一天,坐在大礼堂舞台下的杨绛竟听到台上念到了自己的名字,一位不是她学生的女生在台上控诉她的罪行:“杨季康先生上课不讲工人,专谈恋爱。”“杨季康先生甚至教导我们,结了婚的女人也应当谈恋爱。”
 
杨绛很震惊,但很快冷静下来,和钱钟书一起面对世间变化。
 
几年后,杨绛被派去下乡锻炼,钱钟书和杨绛每天都会写一封信,一直坚持到钱钟书下乡。
 
虽不能每天一封,但一有空,钱钟书就会写信给杨绛,杨绛拿到信小心地打开,反复读很多遍后收进衣服口袋中,舍不得扔掉。
 
没多久,杨绛的两个口袋都塞满了信,鼓鼓囊囊,走路都不太方便,杨绛只好把信拿出来,藏进包里。实在太多,只能烧掉几封,杨绛边烧边掉眼泪。
 
下乡三年后,杨绛终于回到了北京,可惜安顿日子没过几天,杨绛和钱钟书又被揪为“牛鬼蛇神”。
 
那几年,批斗、游街成为家常便饭,60来岁的杨绛和钱钟书还先后被下放到“干校”接受劳动改造。
 
《围城》也在报纸上遭到了很多人的抨击,他们痛骂《围城》是“活春宫”,还有人说钱钟书“对女人观察细微,你不能不相信他是一位风月场中的老手,或者是一个穿了裙子的男人”。
 
1972年,杨绛和钱钟书终于被批准回北京。一天早上,钱钟书照常端上早饭,还有他最爱吃的猪油年糕,钱钟书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吃着饭。吃着吃着,杨绛突然坐直,惊讶地说:“谁给你点的火呀?”
 
钱钟书得意地说:“我会划火柴了。”这是钱钟书第一次划火柴,杨绛说:“这是我平生吃过最好吃的早餐。”
 
后来杨绛回忆起这段日子时写道:“乌云密布的岁月是不堪回首的,可是停留在我记忆里不可磨灭的,倒是那一道蕴含着光和热的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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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杨绛和钱钟书终于有了自己的新家,安顿好后,杨绛重新翻译《堂吉柯德》,钱钟书写完《管锥编》,女儿阿圆则拿着全额奖学金赴英留学。
 
那几年,钱钟书患上了哮喘,杨绛的身体也不如之前好,但在夜晚,杨绛总是会仔细听钱钟书的呼吸声,只要有杂音,杨绛就会给他端水拍背,直到呼吸声平稳再睡去。
 
除了翻译,杨绛写了好几本小说,《干校六记》、《将饮茶》、《洗澡》等等,还写了本《记钱钟书与〈围城〉》,钱钟书给书题签,还为《干校六记》作了序。
 
有好友问钱钟书:“为什么不给《洗澡》写序呢?”钱钟书说:“《干校六记》写出来,可能要得罪一些人,我写个序,替她分担一半责任,何况她确实少写了一记——记愧。现在她羽翼丰满了,用不着我写!”
 
有一次,杨绛去国外访问,钱瑗问爸爸:“爸爸,咱俩最'哥们儿’了,你倒是说说,你是个近视眼,怎么一眼相中妈妈的?”
 
钱钟书回答:“我觉得你妈妈与众不同。”
 
“怎样的与众不同?”钱钟书不再回答,只是一直笑着。

1990年,《围城》被改编为电视剧播出,许多人从各地慕名而来,就为一睹钱钟书的风采。钱钟书不想做动物园中的稀奇怪兽,很是郁闷,杨绛每天守门,为钱钟书挡客,还帮他回复读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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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电影《围城》

1994年夏天,钱钟书持续发高烧,只能住院治疗,医生发现他的膀胱有癌变,只能手术切除。经抢救,钱钟书好不容易度过危险期,却因为吃药丧失了语言功能,也没法咀嚼。
 
杨绛每天住在医院照顾钱钟书不肯回家,杨绛说:“钟书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女儿钱瑗也帮妈妈分担,每天即使工作到两点,还是会到医院陪爸爸。杨绛和钱钟书心疼女儿,总是把女儿赶回去休息。
 
第二年,钱瑗腰疼得直不起来,愈发严重,到医院拍片才发现,是肺癌晚期。
 
家中一下子有两个病人,杨绛在医院彻夜陪护,心力交瘁,一天夜里也累倒了。等杨绛醒后,医生说女儿想见她,最后一次见到女儿时,杨绛说:“安心睡觉,我和爸爸都祝你睡好。”
 
1997年3月,钱瑗去世了。杨绛不敢告诉钱钟书,四个月后,才试探性地告诉他。钱钟书心里清楚,听到时,还是发起了烧。
 
那时,钱钟书已经没了力气,听到杨绛跟他说话,钱钟书只能捏捏她的手表示回应。
 
1998年12月19日,钱钟书离世了。那天凌晨,钱钟书只闭上了一只眼,另一只眼迟迟未合。杨绛走到床边,握着钱钟书的手,趴在耳边轻声说:“你放心,有我呐。”
 
接着杨绛亲吻着他的额头,缓缓帮他合上另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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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女儿和丈夫相继离世,杨绛说:“我们三人就此走散了,就这么轻易地失散了......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人。”
 
2003年,92岁高龄的杨绛写了《我们仨》一书,这部本来说好一人写一部分的书,最终还是杨绛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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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我们仨》

杨绛曾在书中这样写道:“我一生是钱锺书生命中的杨绛。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工作,常使我感到人生实苦。但苦虽苦,也很有意思,钱锺书承认他婚姻美满,可见我的终身大事业很成功,虽然耗去了我不少心力体力,不算冤枉。”
 
钱钟书在世时,有一晚,杨绛做了一个梦。
 
梦中杨绛和钱钟书一同散步,说说笑笑,却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太阳已经下山,杨绛回头,发现钱钟书不见了,大声呼喊,还是没人答应。
 
杨绛感到孤凄,独自向前走着,心里想着:钟书自顾自先回家了吗?此时杨绛忽然看见一个拉着面包车的老人,慌忙拦住,却怎么也说不出想到哪去。
 
杨绛从梦中惊醒,看到钱钟书正在身旁酣睡。
 
待钱钟书醒来,杨绛告诉他刚才的梦境,埋怨道:“你怎么一声不响地撇下我自顾自走了呢?”
 
钱钟书拍拍杨绛,安慰:“那是老人的梦,我也常做。”
 
后来,类似的梦杨绛还做过很多次,每次都在尽力寻找钟书。她觉得只要找到钟书,就能一同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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