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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高顺，男， 1969年生人。中学教师，酷爱文学。诗歌、散文偶于《金色年华》、《铝城文学报》、《右江日报》、《百色早报》等刊物发表。半生沉浮，身无长物，坎坷曲折，皮囊空泛，平淡无奇，唯知习文，片言只语，叙说生平，于己自警，与人共勉，心之凿凿，情之切切。 百色作家 桂西作家群作品展   放牛的日子 ●李高顺（田东） 小时候，在咱们农村，大多数农户喜欢养牛。那些年，牛不仅是家庭更是生产队的主要劳力，属集体财产。所以，每家每户都会用心地把牛养好管护好。那时候，大人们为挣工分吃饭，早出晚归，披星戴月，辛勤劳作，而放牛的重任就落在我们小屁孩身上。 虽然是农村，但长辈们极具智慧，对付牛儿们自有高招。农村到处是羊肠小道，蜿蜒狭窄，路边一年四季都种有这样那样的庄稼。为防止牛儿们在来回路上时顺嘴啃吃路边的庄稼被生产队处罚，大人们用竹条编织半圆形笼罩，用棕绳或尼龙绳绑住笼罩两边，作为“笼系”，笼罩与笼系连成一体，老家称之为“笼嘴”。赶牛儿们上路时，先将笼系套在两只牛角或牛耳根部，再按下笼罩稳稳地兜住牛嘴，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每天凌晨六七点钟，父母准时把我从梦乡叫醒，尽管不情愿，也得睡眼惺忪地起床，穿戴洗漱一番，拿好家伙什，给牛戴上笼嘴，撵出圈门，赶到离家较远的山坡后，解下笼嘴，让牛自顾自的觅食草叶。 当然，放牛也是门技术活，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呢，在坡脚边拾柴捞猪菜，时不时得瞄一眼山上的牛，生怕稍不留神，让它们偷跑到地里吃庄稼，损坏集体财产。那时，我小小的内心已有了“集体”意识。估摸过了一两个小时，瞧着牛肚子由瘪变圆，大概是吃饱了，我再给牛儿们戴上笼嘴，赶回家关进牛圈，上午放牛任务才算完成。下午放学后，胡乱拔几口剩饭菜，又重复早晨的动作，把牛放上山，夜幕时分才能往回赶。期间还得割些嫩草捎带回来，给牛当夜草，保证牛肥体壮，以便春耕季节耕田耙地不落人后，多挣工分，也为生产队多做贡献。 平时里放牛，我们也会变着花样，打发太过寂寥的时间。几个小伙伴常邀约一同放牛，除了分享极少有的美食，还玩捉迷藏，练摔跤，翻跟斗，讲故事，捣鸟巢，采野果，玩扑克，掰手腕，斗陀螺，划拳猜码，看小人书，打鸡儿棒等，苦中作乐，倒也趣味无穷。玩耍中常有受伤的情况，但谁也不予计较，痛并快乐着，往往玩得忘了时间，直到大人们寻来才尽兴而归。在摸爬滚打中，我们的心智渐渐得到了砺炼，拥有了健康的体魄，学会了坚韧顽强，孕育了奋勇直前和不服输的精神。 放牛的日子，自然少不了碰上闹心的事。那天清晨，雷雨交加，我借机躲懒，没有像往常那样出门放牛。雨天蚊蝇特别猖獗，即使穿裹着雨衣，手脚还是会被叮咬得奇痒难受。但经不住父亲的再三催促，我最终哭哭啼啼地把牛牵出圈门，使劲地勒扯牛鼻绳，嘴里骂个不停。此时，父亲从柴堆里扯出一根生木棍，怒气冲冲地追了上来，径直往我小腿上抡了几棍，虽然硬生生的痛，但我踉跄着收住了哭声。父亲厉声训斥，“不就是打个雷下点雨嘛，多大点事呀，牵牛吃草你都怕这怕那，这辈子指望不上你了。”说完，父亲回屋忙他的活计。父亲从未打骂过我，那次突然下起重手，训得也凶，真把我震住了。打那以后，我对父亲产生了怨恨与隔阂，凡事只跟母亲讲，很少与父亲交谈。 后来发生的事，让我改变了对父亲的看法。那天早上，我家那头公牛正在半山腰处吃着草，我闲得无聊，便从衣袋摸出一只久藏不舍燃放的大鞭炮埋入石缝中，用火柴点燃引线，突然一声巨响，不曾想把公牛给惊着了。惊慌中公牛脚下打滑，如巨石般从半山腰滚落而下，重重地摔到坡底，随即公牛发出“哞——”的一声长吼。我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知所措，以为公牛摔死了，不敢近前看究竟。当我回过神来想跑回家叫大人时，公牛挣扎着站了起来，可一条腿摔瘸了，这意味着家里和生产队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劳力。我壮着胆子，流着泪，慢慢地把公牛一瘸一拐地牵回了家。 因为一时顽劣，我不仅挨了大人们的一番斥责，生产队还减掉了大人们几天的工分以示惩罚，并把失去了劳动能力的公牛杀了集体均分，我家自然也分到一份。在那个缺肉的年代，吃牛肉的机会极少，可一想到那头我陪伴长久却因失去劳动能力而被残忍地宰杀的公牛，我怎么也下不了嘴，我哭着吃完那餐饭。从此，我陷入了深深的悔痛，最终是父亲的劝慰才让我从痛苦与悔恨中走了出来。 那天又下着雨，父亲特意陪我一起牵牛到屋后的山上吃些水草。父亲对我说，满呀（乳名），这些天你沉默寡言，我知道你是咋个想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你再自责也没得用，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事情过去就算了，你得放下，不要过多计较在心。见我低头不语，父亲又接着说道，是人都会犯错，只要是无心之过，别人能理解，不会揪住不放，关键是你自己得迈过这个坎，事就了了。当着父亲的面，我不好言语，但我暗自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结已被父亲的话融解了。 再后来，我慢慢的理解了父亲的那一次打骂，他是用一种切肤之痛的方式告诉我，做人要有担当和坚持，困难面前，迎难而上，风雨不改，敬始善终。 时至今日，太多的事已经模糊了记忆，但我依然难忘那些放牛的日子，更深深地记得父亲对我的教诲。因为父亲，我才变得愈发成熟和稳重。 【编稿人语】都说严父慈母。特别是在农村，父亲承担着整个家所有的重担，主要解决大事为主。而母亲也在忙碌于农活的同时，要照顾孩子们。因此，在孩子眼里，往往是母亲更亲，更好。但当我们遇到人生中的坎，而自己又迈不过去的时候，往往是看似沉默寡言的父亲，成为了站在我们身边为我们解开困厄的人。作家善于将成长过程中那些看似微不足道，实则对自己一生有着重大影响的小事情串起来，以小见大，从中撷取生命中最难忘却的元素，形诸笔底——这些文字，便成了曾在农村生活过或没在农村生活过的人们，读了后都有一种很熟悉或似曾经历过的真实感觉。而作家对父亲的感情，也因经历的事情渐渐多了之后，便愈发的深切。在右江河谷，田东大地上不但物产丰富，民风淳朴，更人杰地灵，英才辈出。作家诗人更是如雨后春笋，一茬接着一茬，相继在桂西这片天地亮出自己的旗。珞迪、梁耀鲜、覃利铁、罗道清、廖月珠、陆君、李汉德、梁小琼、黄智……等等，还有本文的作者李高顺老师——一个个您之前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相继在《百色作家》闪耀，渐渐形成百色作家群中的“芒乡作家群”，其文体齐全、阵容齐整，实力强劲，各具风采。我想，假以时日，“芒乡作家群”必将成为一种现象，让桂西文坛因此而散发耀目光华。期待有更多的田东作家相继在《百色作家》平台上闪亮！（李承骏）
《百色作家》｜不仅仅讲述百色故事 主编：李承骏｜运营：诗豹传媒 投稿：2541118968@qq.com 本文如有打赏，赏金将悉数转给作者。赏金于文章发布之日起满一个月发放到位。特此说明。 自即日起，单篇文章阅读量超过5000，平台将颁发稿费。并将选入《百色作家》季度精品集。 所有来稿，需将作品放到WORD文件以附件形式发到邮箱，并附上作者简介及个人风采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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