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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家乡,可有渡船!

 思乡远梦 2022-06-07 发布于北京

  老家位于通顺河北岸,这条河属于人工灌溉河,除河的源头开闸放水和雨季外,很少见河水流淌,总是澄澈见底。无论春夏、还是秋冬,小河边总是热闹非凡,洗衣裳的,淘米挑水的,打鼓泅、摸螺蚌的,钓鱼抓虾的,演奏着一首首乡村交响曲。清晨,河面上泛起一层薄薄的雾,鱼虾不时地跳出水面,初升的太阳从东边照射过来,把河水染成了金黄色。

  老屋坐北朝南,依河而建。河南岸是条狭长的老街,也有学校,还有连接大城市的公道。那时,通顺河上桥梁少,即使有,也是几座颤摇摇的木桥,人们过河多乘渡船。久而久之,老家那地方又叫“渡船口”。

  渡船口是一个贫穷的村庄,当时湾里十几户人家,几乎是清一色的“贫下中农”,没有一户地主,也没有一户富农,手艺人也没有,个个都是种田打土块的农民。

  可老家村民非常重视教育,上世纪60年代初,村里办起了一所小学。学校很小,矮平房,上下课钟声靠敲钢磨。当时只有三个班级,二、三个老师,记得,有个周老师不是本村人,确定。孩子们读完初小后,再考入河南岸的官学去读高小。我是在村小读完初小,然后升入官学读高小的。那些没考入官学的,只能算作是初小文化程度。

  上官学读书,每天要过渡船,过了渡船,穿过老街,学校就到了。早晨,渡船以渡学生多,也有做小生意的。渡船不大,上十人便客满,大家也不挤,一般都让着学生先上,即便开船了,岸上还有学生边跑边喊等一等,渡船都会调头。先上船,后起坡,这是母亲告诉我的,所以,乘渡船我一般不选择先上船,不知内情的,以为我是在谦让。船到了对岸,我在船没有靠稳时,不会往岸上跳。一是造成小渡船的摇晃,同船过渡的人会不喜欢,二是自己如跳进了水里,也会打湿鞋袜和衣服。

  当时,本村人过渡船不需给钱,据说生产队会给摆渡老人的工分补贴。

  后来,家乡的官学改为了初中,我的高小,初中都在这里度过。不过,读初中时,家乡在离渡船口下岸不远的地方建起了一座水泥桥,而渡船依旧忙碌着。

  我读高中是在县下属的区里,多亏了贫下中农推荐,因我的成绩较好,出生贫农,才够资格。每逢星期天,都要回家带米带腌菜,米交给学校兑饭票,作为平时的一日三餐。

  靠工分分口粮的年代,星期天放假,我都要参加生产队半天的劳动,挣得二、三分工,但积少成多,年底家里超支也许会小些。学校离家近10公里,每次返校,都是用短扁担挑着衣物、20来斤米和腌菜,步行到学校。过河要是走水泥桥,得多弯出一些路来。为了不误到学校,误晚自习功课,更担心让辛辛苦苦供我上学的父母失望。于是我仍然选择过渡船。说来好笑,有几次迟到都是因为这等渡船。

  下午,过渡的人稀,我也知道这“一人不渡船”的规矩。有时,渡船停在河对岸,又没有人过河,渡船的是不会空着荡过来的,“过河哟!”喊也无用,只得等。天热口干,我会走到河边去掬水解渴。

  通顺河两岸,柔弱纤细的柳枝条低垂,斜倒在水里柳树顽强生长着,枝枝下藏着各种各样的鱼。下午,正是捕鱼人放鸬鹚的时候,他们划着鸬鹚船,鸬鹚穿梭水里的树枝间,争先恐后地钻进水底叼鱼,捕鱼人赶鱼的声音,打破了河水的平静。因为等渡船,也顺便看用鸬鹚捕鱼的情景。

  过河后,到学校是一段长长的石子路,灰尘仆仆,走得我满身是汗,但也不敢歇息,就怕到校迟到。

  想来,家乡的渡船什么时候才停渡的,也许是摆渡老人逝世后的事情。那条渡船,不知渡过多少人。多少年来,把南北两岸的父老乡亲渡过来、渡过去……

  现在,通顺河建起了许多水泥农桥,就在渡船口下岸不远的河面,建有三座,有的连接村庄和油田基地,有的连接街道和学校,有的连接着高铁站,乡村路网四通八达,桥上人来车往,一片繁忙。

  在我的记忆深处,家乡即是渡船口,渡船口即为家乡。家乡的渡船就是我人生的一个起点,也是一个驿站。所以,我每次回家,总要到这渡船口转转,大喊几声“过河哟”!

  家乡,可有渡船!已在我无数次回荡桨声的梦中远去。撤渡建桥啊!你可否建造得再慢些,好让家乡人记得住这剪不断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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