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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dá)啊

 立达国学 2022-06-17 发布于北京
立达国学院|出品
刘宇|撰文
    刘宇|编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出自东汉安世高翻译的《佛说骂意经》——安世高翻译此经,从建和二年至建宁三年,花了整整22年。尔后此语在《增广贤文》《醒世恒言》等作中也多次引用。

这里浮屠的“屠”,应读dá。

屠,在汉语史中,曾有两种读音:

屠,dá,古音,“浮屠”,佛。

屠,tú,意为“残杀,宰杀(牲畜)”;姓。


浮屠,即佛。在不同的语境下,还可以代指佛教、和尚、佛塔等等。


众所周知,佛教起源于古印度,浮屠、檀越(编者按,即佛教彻底本土化后所称的“施主”)这些词汇就是佛教用语汉化时的音译。


虽然佛教是舶来品,但这些外语借词却是我们研究汉语古音十分珍贵的材料。

东汉明帝前后,佛教传入中国。在译经的过程中,因为“佛”(编者按,buddha)的发音,“浮屠(dá)”便诞生了,而在汉代,“屠”本身就读dá。同时“浮屠”在同一时期也被写作“浮图”,说明“图”在汉代,也读dá。


到了唐代,中古音相较上古音又产生了变化(编者按,汉语史照语音变化节点划分时期,与历史学所说的中古、上古区间不同),屠、图,不再读dá,因此改称“佛陀”。


你是不是想说:这词儿我熟,佛陀(tuó)?哈哈,那你就上当了——其实,陀,在唐代,读dá,这也是用它来替换“屠/图”的原因。只是今天的普通话念陀(tuó)罢了。顺带一提,“印度”一词,也是唐代人发明的译名,此前则译作“身毒”或“天竺”。

自东汉以来,佛教的本土化,虽然历经过三武一宗灭佛(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北周武帝宇文邕、唐武宗李炎、周世宗柴荣),但最终还是要归于成功的。首先是神祇,中国神话系统里的阴间天子十代冥王、四大天王、二十四诸天、哪吒等均脱胎自佛教。


另一方面,隋唐佛学,更是国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三论宗"、"唯识宗"、"华严宗"和"禅宗"都曾名躁一时。


南朝佛教徒梁武帝萧衍,读《楞伽经》心血来潮,发愿吃长素,创立了佛教徒不沾荤腥的清规,还五度出家,害得朝臣每次都挪用国库向寺庙捐钱亿万赎回皇帝。佛法兴盛,寺塔一多,就有逃避赋税的跑去当和尚,国家钱粮不继,就要引出战乱,这也是三武一宗选择灭佛的共同原因之一。杜牧“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哪来的钱建寺?只能问萧衍。


禅宗初祖达摩从天竺来中国,见萧衍,萧衍曾不无得意地问初祖如何看待自己积的“善业”,达摩要是个粗人,估计会说“施主这算个屁”,但意思是差不多的,搞得萧衍很不高兴,达摩可能也觉得南梁愚信的风气蠢到自己无法呼吸,望江北而去,还留下了“一苇渡江”的传说。


关于达摩对萧衍的态度,禅宗六祖慧能的偈语,能给出解释。


慧能在五祖传授衣钵后,被师兄神秀(编者按,五祖弟子,武周朝时被武则天封为国师)的追随者追杀,逃至广东曹溪后曾与猎户生活,吃肉边菜。六祖犯戒了吗?

按以前,肯定是犯了。

当年慧能的师兄神秀写出“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的僧偈,慧能便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回怼,何意?


佛家讲“四大皆空”,于是无数个萧衍、神秀摇头晃脑地敲着木鱼念着经,告诉自己一定要“四大皆空”(编者按,“四大”者,地、水、火、风),殊不知,这个过程中,执着的心态已成了“第五大”,这也能叫“皆空”?笑死。六祖不执着,所以肉边菜,吃就吃了。


至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话,萧衍这种虔诚的信众当然是听过的。所以他收留了逃亡的东魏叛将侯景。侯景也不负众望地在南梁再度兴叛,陷落建康后将萧衍囚禁饿死。

萧大师负责“救人一命”,侯檀越负责超度萧大师——有趣得很。只是不得而知,侯檀越会不会对临上路的萧大师祝福一句:“您火化必出舍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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