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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农会主席“扎小辫”、“要鸦片”,最经典的红色著作与最真实的“黑色幽默”

 莫为天下先 2022-06-21 发布于湖南
写在前面:
 
这是一篇好读的文章,虽然有点啰嗦有点长,但的确有点意思
 
笔者是以“杞人忧天”的心态,战战兢兢、诚诚恳恳地向大家复述、解读一本好书中的一个好章节
 
这样吃力不讨好的行为,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太喜欢,又怕您却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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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还是得读经典的图书。
 
这是最近重读埃德加·斯诺《红星照耀中国》的深刻体会。
 
 
《红星》之所以成为红色经典书籍,原因大概不外乎几个方面。
 
一是“对”的作者。
 
斯诺不是革命者,他是革命和民众的同情者,决定了他的立场只是“中间偏左”,对我党的观察不带有色眼镜。
 
斯诺不是作家,他是记者,决定了他对耳闻目睹事实的尊重超越了内在的思想、情绪和好恶。他极善于文字的白描,而不是文学的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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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对”的时间。
 
斯诺到达西北革命根据地时,正是我党在这块区域安稳下来近一年的特殊时期,党对国家、社会、军队的治理框架初具形制,这样的观察对象稳定。
 
同时,又是我党和张(学良)、杨(虎城)私下里暗通款曲、达成停战的特殊时期,形势没有那么危急,战斗也没有那么胶着,红色苏维埃政权也没有进入全面的“战时状态”,没有变形、过激或紧急的举措。
 
所以,斯诺可以安静专注地接近和观察我党最重要的人物,最普通的生活,最自然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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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对”的地点。
 
斯诺去的是中央所在的西北,而不是局部的根据地,不需要眯着眼、歪着头去“窥一斑而知全豹”。
 
窃以为,作为经典的《红星》最“经典”的一段,不是与毛、朱、周的记录,而是那一节《同红色农民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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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党对于斯诺的采访采取的是“素面朝天”的态度,放平心态,自然而然。
 
这一点通过他与毛教员的接触,其实就已经非常清楚了。
 
作为红色中国的最高领导者,他在和斯诺交流时,不仅会宽松腰带抓虱子;还会在去林帅住的窑洞时,爬上床,“脱下了裤子”,仔细研看墙上地图,足足二十分钟。
 
上床为什么要脱下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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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细节,一般人没注意到。注意到的,也不会想。想半天,大概也想不明白。
 
但,这肯定是事实。即便斯诺要丑化我党的伟人,大概也想不到这样的细节。
 
所以,这就是白描,斯诺看到了,就写下来了。
 
真水无香,这就是斯诺所著《红星》的特点——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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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细节在书中还有很多。所以,读《红星》也需要拿出看《红楼梦》的劲头,多品品其中隐藏在其中的“痕迹”。
 
比如,本文所要讲述的一节《同红色农民谈话》
 
这是全书极为普通的一节,但她串联起了我党宏大的“政治蓝图”与民众真实的“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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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既有“高大上”与“矮矬穷”之间自然而然的呼应,也有不由自主的对立。

这样的呼应,预示了我党若干年后的成功不是毫无理由的。
 
这样的对立,暗示了我党高举的远大目标任重而道远,直至今日,仍需努力。
 
斯诺不是一个政治家,即便是最智慧的政治家,站在1936年的黄土地上,也不能预料到中共此后给中国带来的“天翻地覆慨而慷”。
 
这样无心的记录,原原本本的记录,才是历史应该有的模样。
 
 
《同农民的谈话》这一节写的是斯诺在“胡同志”的陪同下,到甘肃的前线去采访,夜宿一个叫周家村的地方,和一些村民的谈话。
 
胡同志是一个年轻、直率的共产党员。他直率到毫不掩饰地把斯诺“看成帝国主义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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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是有老有少的真正的村民,质朴、好奇、见识短、说话直。
 
唠嗑的部分略去。精彩的部分源自斯诺作为记者必须要问的一个问题:他们(指村民)对红军怎么看?
 
我党妥妥地没有经过“彩排”和“预演”,村民,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一起开始了抱怨。
 
因为红军的起兵在村子里暂歇过几天,使村里的玉米和干草储备大为减少,于是“他们马上开始抱怨骑兵的马吃得过多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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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陪同人员的胡同志自然不爽,他如果不出面阻止,这帮村民还得就这个话题无限制地说下去。
 
于是,胡同志问道:“他们买东西不付钱吗?”
 
这是一个好问题,也是一个提问者知道答案的问题,所以,立即压住了绝大多数的村民的抱怨。
 
但是,一个留着小辫子的老头说话了,红军当然付钱。但是问题是他们自己的粮草储备不多,红军的马都吃了,农民过冬怎么办?

特别是“明年一月合作社肯卖粮食给我们吗?我们不知道,苏区的钱能买什么?连鸦片也不能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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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太有道理了,红军从1935年10月进入陕北,满打满算不到一年,大家的信任度还是不够的。他们买东西付钱,可是我们没东西了找谁去要啊,刚刚发行的“苏币”可信度又有多少?
 
别跟我唱高调,我们是农民,我们就这么现实。
 
这就是小辫老头的本意,一点不藏着掖着。这是个“狠角色”。更“狠”的是,他居然敢跟我党的干部提买鸦片的事情。
 
请记住这个老头,末尾还有大招等着他呢!
 
胡同志“承认他们不能买到鸦片”。但这个不丢人,而且应该是一件对党而言“光彩”的事情:因为,连斯诺也知道,当时的陕西以盛产鸦片文明,最好的土地都种着鸦片。
 
但这不包括红色苏维埃地区,他们铲除了鸦片,也禁止军人和民众抽鸦片。

但,还是因为时间太短的问题,还有人,特别是小辫老头这样的“老顽固”还在惦记着鸦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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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鸦片的事情上,胡同志占理,搬回了一部分抱怨。接下来在合作社和苏币的问题上,他把话说得太满了。他说,除了鸦片,“他们不论要什么其他东西都可以到合作社里买。”
 
农民就是农民,打脸不过夜,抬杠就在眼皮底下找。
 
他们问胡同志,斯诺随身所带的那个制作精美的红色赛璐珞碗能买到么?
 
谁都知道,即便合作社有,他们也不一定买得起。但是,抬杠就是抬杠,他们要的就是这种“呛人”的感觉。
 
胡同志是个老实人,他承认,没有!
 
但是,他又辩解说,合作社“有不少粮食、布匹、煤油、蜡烛、针、火柴、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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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志的话没毛病,当地的农民需要的,买得起的也就这些。因为,在这里,不仅是农民,大家都穷。
 
胡同志又占理了,搬回了一部分辩论。但是,他还是太年轻,又把话说满了。
 
他冲着这些村民问,在这之外,你们“还要什么?”
 
打脸、抬杠的机会咱们“质朴”的中国农民兄弟从来都不会错过。
 
 
胡同志有点得意,农民兄弟也不惯他毛病。
 
“我听说每个人只能买六尺布,有没有这么回事?”一个农民问道。
 
当时的苏维埃政权不仅物资短缺,而且实行的是消费品配给制,满足基本需求应该没问题,但是想要更好、更多的东西则有点问题。
 
这个农民这么问,虽然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但的确是个“好”问题,触及了问题的根本。
 
这时候的胡同志内心大概是有点着急的,就像现在一般具有内在心理优势的干部一样,他不想被驳倒,特别是在外国人面前。
 
于是他先是表示对买布的事情“不清楚”,“认为布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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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决定了不要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和农民“一般见识”,这不是他的辩论的长项。
 
据说很多动物之间在发生搏斗时,都要站起身来,用身高的气势压倒对方。
 
胡同志也这样,但是他没有站起身来,他是把辩论的站位往高了拔。
 
这是他作为干部的强项。
 
首先,胡同志说“我们的生活同你们一样苦。”
 
这是实话,历朝历代,哪有官员和草民一样生活清贫的呢?这话一出,先是站住了道德高低。
 
然后,他继续说:“红军是在为你们,为农民工人打仗,保护你们抵抗日本和国民党。就算你们不是总能买到你要的那么多的布,买不到鸦片吧,但是你们也不用付税,这是不是事实?你们不欠地主的债,不会失掉房屋土地,是不是?那么,大哥,你是不是喜欢白军,不喜欢我们?请你回答这个问题,白军收了你的庄稼付给你什么,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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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苏区,采取的是直接税,对群众不收税。“闯王来了不纳粮”,这件事情,历史上有传说,但是今天的红军实实在在地做到了。
 
苏区“国库”的收入是靠对剥削阶级收重税,也通过没收他们的剩余现款和物资,人民的捐献、工商税,以及国有煤矿、盐井、油田的收入来充实“国库”。
 
但这点微薄的收入支持当时的战争的确有点捉襟见肘。

所以,当时的政府人员是没有工资的,他们所能领取的只是一点最基本的生活物资。
 
将心比心,这些村民的确没有理由埋怨。
 
而当胡同志用反问的语气,暗含愤怒、甚至是威胁的语气,直接撂出“大哥,你是不是喜欢白军,不喜欢我们”这样的话时,参与聊天的人就得“站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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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兄弟只是抬杠,但激动的胡同志直接把天聊死了。
 
气氛陡然有些过于严肃和尴尬了。胡同志在理,村民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怎么办?
 
“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或者把“智慧”换成“狡黠”、“见风使舵”都行。
 
他们能把胡同志逼到墙角,把天聊死,也能把胡同志抬到天上,把天聊出个“其乐融融”。
 
“当然不,老胡,当然不”,有人开始和稀泥、打圆场了,“如果让我们选择,我们当然要红军。我的一个儿子就在红军里,是我自己把他送去的。谁能说不是?”
 
这人聊天的水平真高,把年轻的胡同志称为“老胡”套近乎,然后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表明态度,还以送子参军为例来“现身说法”。
 
于是,气氛归于祥和,胡同志和村民们重新打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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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聊的,大家都很开心。
 
但斯诺不干,当记者的就喜欢有“冲突”、“矛盾”。

他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于是,“我问他们为什么宁可要红军?”
 
这次,胡同志可以歇着了。但村民的队伍分成了“保守”的老人派和“先进”的青年派,他们之间开始了“互掐”。
 
小辫老头代表老人们出场,他先陈述了白军的种种不是:抢粮、抢牲口,逼税、抓人、逼人卖闺女缴钱,“没有牲口没有闺女的只好到保安去坐牢,许多人给冻死了……”
 
话都到这份上了,这个老头的作为“老顽固”不识好歹的德性还没有丧失殆尽,他居然说,红军来了,虽然不用缴税了,“但是谁知道明年又会怎样?红军一走,白军就来,一年红军,一年白军。白军来了,他们叫我们红匪。红军来了,他们逮捕反革命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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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亡百姓苦。老头说的有点道理。中国人常说:“长痛不如短痛”,但是有些人就是所有的“痛”都不想要。
 
以前很多人看革命剧,尤其是抗日剧,特别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敌人一来,红军或者八路就要转移,留下自己的百姓在那里受苦。
 
道理其实很残酷,这是民族解放、人民解放的事业,每个中国人都应该有所付出,而不能自己“躺平”,看别人流血牺牲。
 
革命的队伍在弱小时,是希望的种子。
 
如果这点种子拼光了,所有的人连一点被解放的希望和机会都没有了。我们的国家、民族和人民都将彻底堕入无边的黑暗,成为死气沉沉的待宰羔羊。

为了争夺民心,有红军八路在,敌人或许对百姓还好一点。如果没有了,那么敌人直接就可以把懦弱无助的民众当做猪羊,给你吃草,却要你的肉和奶。
 
这样的道理,现在读过书的人也不是都懂,小辫子老头他们更不懂!
 
年轻的村民不干了。
 
“但是有这样的不同”,一个青年农民插嘴说:“如果我们的街坊说我们没有帮助白军,红军就信了。但是碰上白军,我们即使有一百个好人为我们担保,而没有一个地主,白军仍把我们当红匪。可不是这样?”
 
“要是下次白军来了,你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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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人说话的感觉和胡同志很像,他们阵营明显占了上风。
 
“老人队”换人出战,一个长得一口好牙的老头出来说话了。
 
他先是承认自己绝不等死,必须得跑。然后,又是一副不知好歹、息事宁人的态度,责怪年轻人参加贫民会,给红军送情报,参加红军,让敌人找到了“罪名”。
 
这一下,青年人更不干了。直接有人抢先出战,还是一个十几岁的赤脚少年:“老大爷,你说这是罪名?这是爱国行为!我们为什么这样做?难道不是因为红军是穷人的队伍,为咱们的权利在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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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更精彩的,让你我都瞠目结舌的话滔滔不绝地就来了。
 
“咱们国家以前有过免费学校吗?”
 
“世界是怎么样的,有谁告诉过咱们?”
 
“你说合作社没有布,但是咱们以前有过合作社吗?”
 
……
 
“你说这苦,但是如果咱们年轻人能学会识字,这就不算苦!咱们少先队员学会开枪打汉奸和日本,这就不算苦!”
 
这样的话,如水银泻地般一气呵成。换成你我这样的人,也说不出来,即便说出来也不能这么顺畅,这么富有逻辑和无可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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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细读《红星》,不了解当时的苏区,你会觉得斯诺可能在杜撰,在撒谎,为的是“粉饰”我党的正义性和老百姓的觉悟。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贯穿全书。
 
在进入“红都”的路上,斯诺曾经和村里的小孩有过这样的对话。
 
问:“什么叫共产党员”。
 
答:“共产党员是帮助红军打白匪和国民党的人”,“他们帮助我们打地主和资本家!”
 
问:“那么什么叫资本家呢?”
 
答:“资本家自己不干活,却让别人给他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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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问题,大家可以问一下自己的孩子,他们是否能够这么清晰明白的表达出来。
 
如果能,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背了“标准答案”。
 
“标准答案”是教育的结果。我党对这些曾经无人问津,目不识丁的农民正在开展教育。教育的基础是识字运动。
 
我党的识字运动的“字”、“识字课本”是和“政治口号”一体的,目的就是在让人识字的同时吸收其中的思想。
 
斯诺见到恩来山区一个小“社会教育站”里面的“问答式”教育。
 
“这是什么?”
 
“这是红旗。”
 
“这是谁?”
 
“这是一个穷人。”
 
“什么是红旗?”
 
“红旗是红军的旗帜。”
 
“什么是红军?”
 
“红军是穷人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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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完了?其实我党对民众的教育方式还有很多很多,比如,红军剧社。
 
红军剧社怎么开展工作,我就不说了。按照斯诺的说法是“红军占领一个地方以后,往往是红军剧社消除了人民的疑虑,使他们对红军纲领有基本的了解,大量传播革命思想,进行反宣传,争取人民的信任!”
 
这就是我党当时的宣传、教育的办法,你可以站在现代教育学的角度说,这太过于简单粗暴了吧,也可以蔑称这是在“洗脑”!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的确有效。
 
因为,人民真的信!
 
人民之所以信,则是,因为当时的我党自己先“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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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在交流辩论的最后阶段也是最高潮阶段,赤脚少年以无可辩驳的论述宣告了青年人的胜利。
 
青年人的胜利就是我党的胜利,就是红军的胜利。
 
斯诺看了一眼胡同志,“看到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几个别的农民也连声称是,他们大多数人都面露笑容。”
 
按照常理,在这个时候,大幕就该落下了,观众就该散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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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诺的书中说了,时间已经很晚了,村民开始离开。但是,仅仅如此,那斯诺就不能成为连教员都看得上的国际友人、大牌记者了。
 
彩蛋来了。
 
斯诺注意到。
 
最后一个离开我们的是那个留着辫子和牢骚最多的老头。他走到门旁时转过身来,再次低声向胡说:“老同志,”他央求道,“保安有鸦片吗?现在,里有吗?
 
该死的老头,怎么固执得如此“可爱”、“可恨”?
 
还没完,斯诺继续记述:
 
他走后,胡厌恶地对我说:“你相信吗?那个他妈的老头是这里的贫农会主席,但他仍要鸦片!这个村子需要加强教育工作。”
 
哈哈,“那个他妈的老头”,胡同志的话实在令人忍俊不止,对这样的人他也是够够的了。
 
但是,“贫农会主席”这五个字又让人心里沉甸甸的,陷入新的巨大的思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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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后面:
 
本来我不想做《红星》的“搬运工”,画蛇添足般的在“鹦鹉学舌”之后,以自己可有可无的阐述去凑成一篇稿子。
 
但是,这实在是《红星》当中最为精彩、最为真实且写实的章节。

或许它的史料价值比不上对于教员、朱老总、总理等伟人的记载,但是其社会学意义上的价值,却无疑是很高的。
 
因为这样的记述,告诉了读者我党艰辛奋斗的成果,以及继续艰辛奋斗的必要。
 
换一句话来说,

就是,革命尚未成功,人民仍需改造,同志仍需努力。
 
而且,这样的努力即便在今天也需要继续、继续,再继续。
 
当然,不仅要继续教育和改造我们的人民,也要重拾和改进我党和同志们的作风。
 
最后,强烈推荐大家再去读原文,品《红星》,去感谢斯诺,感悟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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