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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 杨惠英《父爱》

 昵称UJ4XeBR9 2022-06-27 发布于新疆



父  爱

我生于70年代,在那个家家缺衣少食的年代,能吃上肉,而且不是在过年时,那简直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啦!

我就有过一次这样最幸福的感觉!

那时老百姓所说的肉,不包括鸡肉、牛羊肉、鱼肉,而是专指猪肉。在寻常百姓眼里,猪肉是最受大众喜爱的肉。猪肉不像牛肉那样硬,也不像羊肉有膻味,更不像鱼肉有刺。吃猪肉最省心,也最方便。肉又容易煮软,老少都喜欢吃。从我记事起,能吃上肉,大都是过年时才能有的幸福时光。平常日子里肉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过年时,父亲炖菜,常常是放上黄豆,白菜,豆腐,粉条,再配上些猪肉,炖的软软的,香香的。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方桌旁,你一口,我一口,配上白白的馒头,将锅中的菜吃得一点不剩。孩子们的肚皮吃得滚圆,吃饱了一抹嘴找好朋友开心的玩去,父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记得有一年深冬,父亲去很远的地方修整渠道去了,很长时间不见父亲的身影,我们很想父亲,几次三番地问。终于有个一同去的人回来了,说再过三四天才完工。我们姐妹三个便掰着手指头,算着父亲回来的日子。有一天,外面西北风呼呼地刮着,雪花也在大风中飞舞。放学后,哈着冻得通红的小手跑回家,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在烧的热乎乎的炕上写完作业,我们姐妹便在炕上玩了一会儿挑线游戏。看着外面大雪飘落,在屋顶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了,母亲有些忧虑,说:“你爸爸今天回来,可这么大雪…… ”孩子们可没想到这些,听母亲说父亲要回来,都高兴的拍着手,欢呼着。不一会儿,孩子们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因炕暖和脸上都红扑扑的,像熟透了的红苹果!母亲一边缝补孩子们穿破的衣服,一边时不时地朝窗外张望,焦急地等着父亲。

突然门吱扭一声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母亲喊我们的名字,还轻轻用手摇我们的头。我一边揉眼睛,一边一咕噜坐起身来,问道:“妈,怎么了?”再一看,母亲身边站着一个雪人,头上,身上,全白了,眉毛胡子也有冰碴,在灯光下闪亮。“是爸爸回来了!”我惊呼一声。“快醒醒,爸爸给你们带回肉包子了!”母亲一边叮嘱父亲不要动,一边拿起笤帚把破棉袄上的雪先扫掉,然后再仔细地扫头上的,身上的雪。等母亲扫完雪,看到父亲才搓了搓有些僵硬的大手,从破棉袄中抖抖索索掏出来俩包子。这俩包子似乎还冒着热气,父亲说:“快趁热吃!”于是,俩包子分成四块,我们姐妹三个,加上母亲,一人半块,分着吃了父亲带回来的肉包子。这肉包子,是用猪肉大葱做的,闻起来极香,一闻便让人垂涎三尺的那种,吃起来满嘴流油。这香香的肉包子让我至今回味无穷。真的,现在回想起来都让我齿颊留香,垂涎欲滴!

那带着父亲体温的大肉包子,在深冬的寒夜里格外温暖,醇香,一股热流瞬间在我的心上流淌!。让我感觉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

第二天,听母亲细说,才知道父亲昨天下午才完工,领导为了犒劳在寒冷的冬天辛苦奋战一个多月的民工们,特意吩咐伙房给大伙做肉包子,一人四个。父亲舍不得吃完分给自己的肉包子,只吃了俩,垫了垫肚子,便将剩下的俩包子揣在怀里,不顾天黑,路滑,雪大,急匆匆地将尚有体温余热的香香的肉包子带回了家!

父亲惦记着家中的妻儿老小,知道家中尚有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勤劳能干不怕吃苦相濡以沫的妻子。

我们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摸黑走回这三十来里山路的。那时没有路灯,没有手电,又下着大雪,天黑路滑,山路崎岖不平,路的两边就是深沟。听说每年有不少人因为走夜路掉进了深沟,有人受了伤,有人送了命……

问问父亲是怎么回来的,父亲只是淡然说:“一步一步走回来的呗!”

如今我的孩子也长大了。生活条件也比那时好多了,我时常包些肉包子给孩子吃。肉放的不少,调料也不少,但却总也吃不到父亲深夜带回来的包子的那种香味!

父亲老了,自从前年做了大手术以后,元气大伤,身体日渐消瘦,头发全白了,说话声音也不像以前那么洪亮了,但是勤劳的父亲一刻也闲不住,不是忙着为儿女做饭,就是忙着接送孙女。看着父亲有些驼背的身影,不觉眼里有点热,心想:“父亲为儿女们操劳了一生,也该享享清福了!”

真的,直到现在,我都能想起父亲深夜冒雪带肉包子回来的情形,都能记得我们在一起分吃肉包子的那温暖的一幕!

什么时候能再吃到香喷喷的带着父亲体温的肉包子呢?


【作者简介】杨惠英,河北平山县人,中学语文教师,热爱文学,尤喜读小说。业余爱好写作,诗歌、散文、随笔均有涉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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