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楼上叔患帕金森综合症两三年，病情发展的很快，每次下楼拄着棍都哆里哆嗦的，像没穿棉衣的人在寒风中瑟缩发抖一样。 这种病到后期生活不能自理，连吞咽功能都退化，实在是折磨人。 天暖和了婶都会把叔领出去晒太阳，给他搬好小板凳，然后就坐在他身边摆弄一米见方小园子里的菜。 这画面见惯了，虽然看着叔的病日益加重，有婶照顾仿佛也没有那么遭。 就在上周，身强体壮的婶突然脑出血住院了，做了脑部手术，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现在还未脱离危险期，康复情况仍旧是迷。 叔一个人还是那么瑟缩发抖着下楼，然后拿出小板凳坐在常坐的地方，形单影只。 看着他就像个跟家长走散的孩子似的那么无助。三两个邻居围过来问候一下，帮他解解心宽。 叔说“我想着自己肯定会走她前头，想不到她先病了。” 他嘴巴抿得很紧，怕不吉祥的话冒出来。他眼睛也不眨，怕泪水有机会流出来。 一位牙齿就剩一颗的大妈安慰他两句，就跟身边一位大爷逗闷子说笑，没牙的嘴干瘪尴尬。她这么做可能是想逗楼上叔开心点。 而叔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囧来形容。既像笑又像哭。看着万分煎熬。 人类的悲欢不共通，你又不是我怎知我痛?除了核心里有解药，别的都是扯淡。 这两天晚上回家都会抬头看看叔的窗口，不拉窗帘不开灯。但我知道他也没有睡。 一步步被逼着走近深渊的人是没心情看风景的，他的眼里只有深渊，满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祝愿婶能康复到最好! 二 想起母亲家邻居大爷，老伴儿去世后，儿子要把他送去养老院。 大爷坐在门口老泪纵横哭得像个孩子。没有任何尊严和顾忌。他舍不得这个住了一辈子的家，舍不得处了一辈子的邻居。 他知道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今日与过去的一切即将死别。 今天的话题有些沉重，也是忍了几天没敢写的。我们都将老去，如何老去实在由不得自己。 我见过最优雅的老，一位医生阿姨，快八十岁仍旧挺直腰板，满面笑容。每晚都会出现在广场舞队伍中，穿着得体举止优雅。 岁月对于她都不忍下手，只轻轻留下几道皱纹就云淡风轻。 我也见过最狼狈的老，一位大爷踢踢踏踏走在市场，只拎两个馒头。棉裤挂在胯上，露出黑黑的后腰，脏兮兮的棉裤后一大片湿漉漉的尿渍，骚臭味传很远。 就像余华的《活着》，叫活着比叫死了更扎心。 愿世间没有病苦，每一个人都能优雅老去。因为被岁月温柔以待着，所以更爱这个世界。 （图片且听春踪原创手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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