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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封存了五十年的记忆

 付春文苑 2022-07-05 发布于浙江
爱我的人中,无论是我的亲人、友人,同窗还是学生,包括我的老婆。但我断言:母亲,唯有母亲,才是天底下最爱我的人。
可是,她走了,去了天堂,那个没有痛苦的极乐世界,她可能现在已经把我忘记。因为她走的时候,我无论怎么挽留,她还是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以从丧妣之痛中慢慢解脱出来了。这也源于春节后看望舅舅,他宽慰我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无疾而终,已经到了瓜熟蒂落,该走的时候你是留不下的。”
要说妈妈无疾而终,那是她晚饭前后毫无征兆,等到晚上九点左右,先是身体排空,我还纳闷,怎排的这么多?等我帮她收拾完毕,随即出现异常,没有折腾,没有痛苦,在我和母亲手握着手时,她的手渐渐得没有了力量和温度......
人生中会经历过无数个“第一”,可能许多的第一会给人们带来的是欢乐,我的许多亦是。
但今年这个“第一”,又使我悲痛交加:我人生中第一个没有母亲的母亲节。
唐代孟郊诗云: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本人无才,半生平庸,与母亲朝夕相处五十余载。说到“身上衣”,想起了小时候过年时母亲给我穿上的一件件新衣服。
年三十晚上,母亲给我先洗头,后洗脚,洗澡是没有条件的。母亲看着我钻进被窝,温暖的火炕使得被窝里暖融融的。我见母亲把我的旧棉袄,拿到怀里,在油灯下缝缝补补,因为我们小男娃平时瞎闹,棉衣刮扯和开缝是极其正常的事。缝补完了以后会在棉袄外面套上一件新上衣。棉裤容易脏,因为我“不知脏净”(母亲原话),经常见母亲拆洗以后会在火炕上烤干,连夜给我做上,我还见母亲把棉裤的布面翻过来,就算“新”棉裤了,展开盖在身上。
年初一大早,母亲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千层底”,我就穿着一身从头到脚的“新”衣服和小伙伴们去玩了。这应该是四五岁时候的光景吧。
我的记性特别好,但我一直以为这并不是件好事。

人可以不血仇,但有些恩怨却难以忘怀,说的就是我五十年前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四五岁的时候,母亲去地里干活,她把我留到家里不放心,总是带着我一起参加集体生产劳动。我天生好动,她最清楚自己的儿子什么性格脾气。
母亲虽然带着我,但干活一点都不比其他人少干,她年轻时是出名的“好镰把”。
听说父母刚结婚那年,正赶上收麦,用镰刀割,每人一趟三垅,三四百米的一节地,应该是母亲第一名到头。她割麦到头以后回头看了一眼,直接去地头树荫下搓麦吃着凉快去了。
我听奶奶说,父母晚饭前吵了一架。原因是父亲怪罪母亲割麦到头没有返回来去帮他,我猜他们那个时候都是特别爱面子的:父亲割到别人后面觉得丢脸,母亲新婚帮父亲,担心别人起哄。
当然,母亲下地干活带着我那是五六年以后的事了。
我清晰的记得那一年秋季,村西河沟里种着高粱。由于多雨,高粱地被水淹,高粱欠收,大面积减产。生产队只是让社员把没有被水淹的高粱收获起来,用大车运到生产队的场院里晾晒打轧。
收工了。母亲却没有走,她挽起裤腿,到齐腰深的水里去捡零星的干瘪的高粱穗。深秋季节,河水应该是很凉了。可能母亲想,捡回家要是人不能吃的话喂鸡也好啊。母亲割到一穗就扔过来,我就在水沟边涯捡起来,放在一起。
这个时候,已经散工没走多远的生产队副队长李洪胜,折回头来,把我母亲从水里捞上来高梁穗给重新扔到河沟的水里。母亲上来以后跟他吵架,我只是坐在沟涯上哭。
我曾发誓:等我长大有力气了,一定要揍他一顿,替母亲报仇。
多少年过去了,仇没报,但这段怨恨深深地埋在我的心底。
我也不记得他是那一年死的了,得有二十多年了吧!据说死的时候因为食道癌,上吊死在自己的屋里,他单独过,应该是死了一段时间才被人发现吧!
我在乡镇中学教书,他原本是族人长辈,这也是我周末回家以后听说的。
这都是封存了五十年的记忆,倘若李洪胜现在还活着,我去找他理论,他肯定不会记得,但我永远不会忘记。

     妈妈走了。无论我的称谓从“妈妈”到“妈”,再到“母亲”,那是因为我的年龄在变,但与妈妈之间的爱,永远不会变。

老舍在《我的母亲》里写道:“我之能长大成人,是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之所以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人,是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是母亲传给的。她一世未曾享过一天福,临死还吃的是粗粮。唉!还说什么呢?心痛!心痛!”
我要说,我也是。我的勤劳和善良都是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也是母亲遗传给的。
妈妈,我曾欠您一枝康乃馨。
每逢重大节日的时候,我会给您补上。
妈妈,安息!依旧泪奔)
愿今晚梦中相见。

             —— 书于2021年5月7日21时3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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