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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C头条:我看书法的“破体”与“合体”

 xzhsx001 2022-07-05 发布于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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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献之中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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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昌硕七言联:独鹤不知何事舞,赤鲤腾出如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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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颜真卿裴将军诗(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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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板桥书法七言联

■收藏周刊记者陈福香统筹

■王世国(广东省书法评论家协会主席)

事物皆有其体,互相区别,绝不混淆。然而在同一类事物内部,则是常有“破体”与“合体”的现象,甚至引发基因突变,改变了原有的形体面貌,从而推动事物的进化发展。书法也是如此,在数千年发展中逐步形成了篆、隶、草、楷、行五种基本字体,它们既具象又抽象,明显区别于其它艺术种类。楷书形成后,仿佛再也没有产生新字体,然而其内部的演进却从来没有停止过,五种字体的原形时常被打破,彼此融合,产生新体式、新风格,甚至新书体。可见,“破体”与“合体”就是推动书法发展的内在动力之一。

关于“破体”

我认为,“破体”是书法创新的重要方法之一,它是在创作中突破某种书体的原有形体规则,大胆采用两种或两种以上书体的笔法,体势,并且融合化一,从而创造出一种新书体或新风格。书史上,“破体”成功的典型就是东晋王献之。

王羲之早年的书法并没有完全摆脱章草的笔法体势,无论行书(如《姨母帖》)还是草书(如《长风帖》),大多是字字独立,一字之中行笔多次停顿,另外起笔转折换锋。王献之大胆劝说父亲改变这种带有章草痕迹的书体,以适应时代的发展。他说:“古之章草,未能宏逸,颇异诸体。今穷伪略之理,极草纵之致,不若稿行之间,于往法固殊,大人宜改体。”王羲之听了却笑而不答。献之进而又说:“且法既不定,事贵通变,然古法亦局而执。”虽然在父亲面前碰了钉子,但他还是决心变通书体。王献之将张芝连绵不断的草书笔势与流美简易的行书形体融合起来,创造出了一种“非草非行,流便于草,开张于行,草又处其中间”(张怀瓘)的新书体——行草,大获成功。例如,他的《中秋帖》“运笔如火筋画灰,连属无端,如不经意,所谓'一笔书’”(米芾),直接开启了唐代狂草的先河。他在父辈权威面前,敢于突破古法陈规,充分体现了创新精神和独特个性,推动了书体的发展。正如沈鹏先生指出的:王献之以“破体书”为能,“在我看来,'破体’的意义更在于不墨守成规、不拘泥形式的创新精神。”

“破体”即破除书体的古法陈规,大胆将不同字体的元素融合化一。这种创新方法并不是始于东晋,而是几乎伴随着整个书法史。当一种书体已不适合时代需要,逐渐成为书法发展桎梏的时候,它必然会被打破。那些具有创新精神的书法家,将一种或多种字体的某些元素,与当时民间书写形态、笔法、习惯,以及自己的艺术个性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从而创造出新书体和新风格。例如,李斯的小篆、程邈的隶书、杜操的章草、钟繇的楷书、王羲之的行书、王献之的行草、张旭和怀素的狂草等,这些新书体的产生都是如此。书史上开宗立派的大家,无不都是敢于突破旧规,在书体的融合中创造新法的书家。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唐人戴叔伦称赞怀素的狂草是“始从破体变风姿”。

关于“合体”

我认为,“合体”也是书法创新的重要方法之一,它是在创作中将两种或两种以上的字体,集合于同一幅作品中,利用不同字体美感上的差异,形成艺术张力,使作品产生独特奇妙的艺术效果。

唐代颜真卿《裴将军诗》就是一件“合体”的奇品,具有很强的刺激力和形式感,明显不同于他的其它作品。而它奇特艺术效果的产生正是因为作品中集合了楷、草两种书体,由于两种书体间转接突兀,在碰撞中产生艺术张力。不过,颜真卿并无意创造一种非楷非草的新书体,作品中楷还是楷,草仍是草,但是集合于同一幅作品中时,便产生令人耳目一新的艺术效果。现代吴昌硕也曾用“合体”的方法创作对联“独鹤不知何事舞,赤鲤腾出如有神。”这幅作品集合了篆、行、草三种书体,显得十分特别。就像颜真卿、吴昌硕一样,绝大多数书家对“合体书”只是偶一为之。而清代郑燮,却是真正想用“合体”的方法创造一种新书风。

郑燮将篆、隶、草、楷、行五种字体“合体”,甚至还“以画入书”。他将所有这一切都集合在同一幅作品中,若看单个字,可以明显分辨其书体,但从整体上看,你很难判断它到底属于何种字体的作品。它是不可名状的奇妙的“合体书”,是被人们称为“板桥体”的独特书风。由于他的书法深含隶书的基因,但又是一种与“八分书”(隶书)不同的书体,因此他戏称为“六分半书”。在书史上,郑燮是唯一用“合体”的方法创造出独特风格的书家,可谓空前绝后。他的“合体书”给仿佛日暮途穷的楷、行、草书,注入了新的生机。而且,在同一幅作品中多种字体同时呈现,显示了书法艺术表现形式的丰富多彩,增加了作品耐人寻味的情趣和新奇的美感,对当时看惯了“馆阁体”和董赵书体的人们,在审美心理上形成了巨大的冲击。

“破体”与“合体”的异同

从上述可见,“破体”与“合体”都是书史上书法创新发展的重要方法,它们的共同之处都是将不同字体的元素“融合”或“集合”于同一幅作品。然而,两者之间的差异也很明显:

一是“破体”的结果是创造出了一种不同于篆、隶、楷、行、草五种基本字体以外的新书体,例如草篆、隶楷、章草、行草、大草等。“合体”的结果是创造出作品非同一般的艺术效果,由于杂多的字体并没有融合化一,因此无法创造出一种新书体。

二是“破体”是“破而后合”,它破除了原有字体形态,将字形、笔法、姿态等元素重新整合,创造出一种不同于原有书体的新书体,例如《爨宝子碑》《华山神庙碑》(北周赵文渊)就是用楷书的元素突破了隶书固有形体,创造出非隶非楷的新书体。“合体”则是“合而不破”,作品中的字仍然保留着字体的原有形态、笔法。

三是“破体”通常是两种相近字体例如隶与草、隶与楷、楷与行、行与草的融合化一;在“破体书”的作品中,单个字其原来字体特征并不明显。而“合体”是将两种以上的字体杂多集合,其字体并不相近,例如篆与草、楷与草;在“合体书”的同一幅作品中,其单个字仍然保留着原来字体的形式特征。

四是“破体书”通常都具有笔法的统一性,作品的书写也有统一的节奏韵律,整个作品呈现出一种和谐之美。“合体书”则很难达成统一的笔法,由于是不同书体字的集合,书写节奏韵律反差很大,往往杂乱无章,作品几成拼盘。

五是“破体”成功形成新的书体或书风以后,后继有人,后世书家可以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创造发展,推陈出新。例如,在王献之“一笔书”的影响下,张旭创造了狂草;而徐渭、傅山取行书字形,以大草的笔势书写行书的体式,创造出独特草书风格。“合体”看起来容易,实则至难,几成绝响。因为诸体兼擅、学养深厚、又有性情的书家极少,所以后继无人。例如,“板桥体”创立后,效仿者寥寥无几,没有受其影响而成功的书家。

总之,在张公者先生的倡导下,书法界对“破体”与“合体”的讨论正方兴未艾,并且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对于这两种重要的书法创新方法,的确值得深入研究和认真汲取,当代亦不乏“破体”成功的书家如张海、王镛、石开等。事实证明,书法中不同的字体就像生物界不同的物种一样,如果把它们“杂交”,定会产生别具一格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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