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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纪慈恩
■图｜ 网络 ■编｜ 小树 乌镇戏剧节，第三年，我在这个盛大的节日，从远方而来，为一场戏剧的盛宴，只是这一次，却也很不同，结束已经一个月了，终于找到一天，在大理温暖的冬日，午后，院子里很温暖的阳光，在这里，安静的写下这份记录。我从9岁开始读莎士比亚，对莎翁笔下的主人公充满了想象，理解和揣测，在莎翁的悲剧戏剧里，有无限的对于“人性”的探索，可以在他的作品里看到你所不能理解的人性，在莎翁的作品中最后都是合情合理的——你害怕人性的真相，却也无能为力，它展现出来，却也可以理解，可是还是有一种情绪，相互矛盾，也相互尊重。每个阶段读莎士比亚，感受是不一样的，阅历不同了，对人物的理解也就更多元化了，我大概理解了“作品是有生命的”另一层的含义——它的生命源于你的生命，你的阅历和思想决定着你如何理解这幕剧。
乌镇戏剧节，无非是我最接近莎士比亚的一种方式，于是，已经连续三年，年年如期而至，奔赴戏剧的信仰。乌镇戏剧节，已经第七年了，它更像是戏剧的大学，在西栅这个梦幻般的江南水乡，不同的剧场，像是不同的教室，常常需要奔波在不同的剧场，追随你的热爱。“小镇对话”，名家与名家的对谈，帮助你理解剧目，就像是你心仪的教授在讲述他的历程，忍不住想了解更多。
我喜欢乌镇戏剧节，是源于在这里，所有的观众都是老剧迷，拼桌吃饭聊一聊刚才看的剧，简单的交流，不同的职业，不同的剧龄，都能碰撞出不同的火花——这是在任何一个城市的剧场都不可能有的体验。大概七月的时候剧目就出来了，我每一部剧详详细细的查阅资料，历史背景，作出一个时间表，根据喜好画出一二三星。因为抢票很不容易，所有的剧目，几乎是在2分钟内抢完的， 8月18日10:00正式开票，在此之前拉了一个群，一个人抢一张票，根据以往的经验抢票——9:55的时候手指放在屏幕上，好刺激，群里的小伙伴都说我带他们体验了我们神经病们的人生。
人生中有很多爱好，很难有一个为之沉迷，而每年奔赴乌镇戏剧节，算是一个，我很庆幸，我可以有一个爱好，与专业无关，与职业无关，就是喜欢，不为什么，喜悦就是最正确的事。
这一届的戏剧节，我一共待了7天，这7天对我来说就像是一次大学，不是旅行，不是娱乐，我们一生都需要学习，然而学习并不仅仅是教室里的课程，戏剧节对我来说就是一次学习。所以在住宿上做了很“经济学”的选择，所以需要就近的住宿，戏剧节是乌镇的黄金期，所以房费都比较贵，在景区内，最便利，也是贵的很离谱，而在东栅，南栅或更远的地方比较便宜，但是我抢到的票的剧目大多是在黄昏和晚上，结束会比较晚，所以我选择了在景区外但是步行5分钟可以到的，介于中间的价位的民宿，提供早餐和下午茶，最适合我的诉求。所谓“经济学”，在这里，并不是最便宜或者性价比最高，而是耗费的“精神成本”最少，而“经济成本”适中，可以让我在看完剧之后有一个快捷舒适的方式。
在乌镇戏剧节的7天，真的很美好，日后，我也常常怀念它。那一周，我每天的生活都像一个理想的大学，江南水乡，真心热爱戏剧的同道中人，讲座，图书馆，博物馆，预习剧目，吃饱饭，等待剧的开场，结束之后的感受记录。我几乎每天上午都去听“小镇对话”的讲座，中午找一个人少的餐厅吃一顿相对健康清淡的饮食——因为清淡的饮食会使得情绪和体力以及精神状况都会相对更好，而在乌镇戏剧节，我的目标很明确，看剧，理解剧，从剧中理解我的生活无法理解的人生，所以尽可能以最好的状态来敬畏热爱。下午找一个很有情调的，临湖的茶馆或咖啡馆预习晚上要看的剧——剧目的历史年代，发生的国家的文化，导演的世界观，在排队入场前，我看到很多剧迷都拿着原著在恶补——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氛围，那么多的人，那么敬畏自己的爱好。
看剧的时候存了包，关闭手机，拿着笔记本，记录当下感受的关键词，每一幕剧，我都认真地对待它。无论回到民宿多晚，我都认真的记录看剧的感受，平静的记录，每一个感受，都值得好好的珍藏。
小镇对话是主持人与嘉宾的对话，黄磊问赖声川为什么要做导演？赖声川说，这种时候，可能理想的答案是“表达价值观，改变社会等等”，其实就是无聊。黄磊问，那我们要如何找到“无聊”？我回忆起我为什么要做庄园，其实也是因为“无聊”，过去的工作方式太得心应手，太容易了，于是想要走出舒适区，当然，同时也是为了实现意义，只是很难愿意承认，主要是因为无聊。在黄磊采访马未都的时候，马未都这样形容自己，他说，“收藏家”只是一个临时身份，他还举了一个很不“恰当”却也一目了然的例子，他说就像嫖客一样，只是一个临时身份。“临时身份”这个词，很打动我，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们大抵也都是“临时身份”，借用这个世界几十年，是啊，地球都45亿年了，于世界来说，我这辈子又算什么，它只对我们自己有意义吧。小镇对话，做一个安静的听众，认真做笔记，带着我的世界观，去理解讲述者所阐述的世界观。
在乌镇戏剧节，两次偶遇林青霞，她都是那么自然而从容，在坐船的时候迎面而来的船，原来是她，她也毫无吝啬的挥手表示友好。遇到她的第一天，晚上回去看了《滚滚红尘》，1990年的电影，居然还找得到，你看，只要你走过，必留下痕迹。没有赶上她最辉煌的时代，却偶遇了她最像她自己的岁月。此时的她，已经过了观众眼里所谓“最好的岁月”，而对于一个深刻的灵魂来说，未尝不是任何时候都是最好的岁月。在我所有的诗与远方的相遇中，在西栅的湖中与林青霞挥手相遇，一定算是最美好的境遇了吧。
在乌镇戏剧节，比起戏剧本身，更为打动我的是他们对于职业的敬畏，其他剧目通常提前十五分钟入场，而《特洛伊女人》提前四十分钟就入场，在场内一直轮番播放着禁止拍照禁止吃喝的广播，在开场之前，黄磊特地在舞台上说，该剧团对观众的要求很高，开场，谢幕都不可以拍照，甚至手机掉出来演员都有可能罢演，他们看到如果有人不尊重演员会立刻停止演出。整场很紧张，却也很感动，在我心里，对职业的敬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很多时候，是我们对待职业的态度也决定着我们在职业里获得的养份，所谓职业的敬畏，像是信仰一样，职业传达着我的价值观，我对世界的态度，我通过一种方式来和世界站在平等的位置中，“挚烈”大概是我所理解的那份敬畏，你用尽一生与你共存的事物，值得我们付出更多的尊重。
对我来说，我对戏剧的诉求是——它是我认识世界的所有方式里最开放式的，很多时候，我们所接收的是二手的信息，通过老师，通过权威，通过科技，通过历史，百科全书，媒体，就像翻译一样，它经过了第三方的解读，那必然不是我最想知道的世界，或者说，我对“本身”是有着贪婪，我不满足通过第三方认识的世界。而戏剧却不是，它只展示经历，故事，人物，它不解说，不干涉你的感受，不告诉你创作者的价值观，你所看到的，其实是“你”，于是，我创作了一个庄园，并不想“给予”，我对于传输有恐慌，我无法确定我的传输是“真实”的，所谓“真实”是每个人的感受不能被技巧化，真理化，正确化，所有的事情都是对的，你学会的只是“善用”你自己而已。戏剧的解读是每个人的事，每个人的事即不同的世界观，我生来对“不同”有着近乎贪婪的想象和欲望，如果每个人都有欲望，我的欲望大抵就是对世界的探索。公益、养育、关怀、课程、庄园、旅行、探险……不过都是对世界不同的探索。
这一次乌镇之行，给了很多的收获，我想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我对待它的态度。呵呵，或许所有的成长都是在看似无用却滋养了你心灵的事情中。我不断地探索“新”， 是不想习惯“容易”，贪恋“便利”，享受“安逸”——它很舒适，可对于生命而言，也即将走向枯竭，而那份枯竭才是生命最大的风险。对待“爱好”的付出，我想，便是那份热爱，付出，是热爱的“证据”。乌镇之行，我用付出来敬畏我的热爱，我给予了热爱足够大的信仰，热爱也给予了不同维度的生命体验，我们相互给予，相互成长，也相互用自己的方式给予这个世界不同的理解。
我们所理解的世界绝不是用“便利”和“技巧”搭建的，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是要付出的，健康是，爱好是，职业是，情感是，你是，我也是。“容易”，我们所向往的是“省力”吗？省力很舒服，可是舒服是我活着的唯一诉求吗？可能有人是，可能在某些时候是，可它如果是生命的全部意义，我也会遗憾那么辛苦来到这个世界。可是这样的人生，到底是什么值得我们美好？我想我所需要的人生，是那样一份给予与付出，很多事物，不是事物美好，是付出美好，是你在这件事中的痕迹，让这件事充满光环和生命力，一件事因为有“我”的存在，事物才会散发出不一样的光芒和意义，所谓意义，大抵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我们自己，所以他们才说，意义并不在外面，是外面给予的意义很难在我们心中被触动。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热爱，是“我”的给予，不是百分百的幸运，最美好的事物，是“我”的创造，不是从天而降，我想，我最理想的人生，是终其一生，我都与世界处于平等的关系，我没有依附与索取，所有的美好、幸福、意义都与我自己有关，那便是我最想要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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