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岁，我在图书馆编纂古籍……” | 凡人歌

十年、数十年坚持做一件事情，

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在南京，98岁的“古籍活字典”沈燮元，

1955年进入南京图书馆工作，

半个世纪都在和古籍打交道，

他说：

“我离不开书，就像鱼离不开水。”

有人评价说，

沈燮元正是用自己的身体力行，

诠释了什么叫“把事情做到极致”。

放弃不难，但坚持一定很酷！

今天，

我们一起走进沈老的故事。

“我离不开书的”

“书太多了，根本看不过来。”采访中，沈燮元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离不开书的”。

在南京图书馆五楼，穿过深邃安静的走廊，走进办公区域，里面有一块沈燮元独立的小天地，桌上总是摆满各类书籍。

每天早上七点多，沈燮元的身影总是准时出现在通往图书馆的公交车上。不论刮风下雨，哪怕退休后，他还像往常一样，准时抵达办公室，扎进书海，开始一天的工作。

当被问及为何每天不辞辛苦赶往图书馆时，沈燮元认真地回答道：“家里没有这么多书，要参考的书籍都在图书馆里。”

沈燮元对书籍痴迷到什么程度？采访间隙，记者跟随沈老前往阅览室，在电梯间里，沈老看到工作人员推着一小车的书走进来，便立刻俯身查看书籍的详细情况，就像孩子看到糖果一样。

“我觉得自己运气好得不得了！”带着对书籍的热爱，沈燮元在图书馆一呆就是一辈子，他说：“这些年，我就做了两个事情，一个是编目，一个就是到外面去买书。”

数十年来，沈燮元为图书馆采购了数千种古籍善本，其中包括被列入“南图十大镇馆之宝”的北宋《温室洗浴众僧经》一卷等。

曾参与编纂《中国古籍善本书目》

沈燮元和古籍打了一辈子交道，是国内版本目录学领域元老级的人物。

宋代以后，由于雕版印刷事业繁荣，同书异本的现象比较普遍。版本目录是记载图书版本特征，考辨版本源流的目录。版本目录对学术研究、整理古籍及版本学研究都有重要参考价值。

20世纪70年代末，《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编纂工程启动，聚集了北京、上海、南京等地的图书馆专家学者。

《中国古籍善本书目》是古籍研究工作者们手边最经常用到的书，也是海内外公认的版本目录学方面的扛鼎之作，在古籍保护工作者们心目中享有崇高的地位。在那个没有现代化辅助设备的年代，《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全靠专家学者“望闻问切”对古籍进行“人肉”甄别，并通过手写的卡片进行分类整理。

当时，沈燮元参与了编纂工作，并担任子部的主编。为了完成古籍善本书目编纂工程，他在北京和上海出差长达十年。

历经十八年，《中国古籍善本书目》最终完稿，这部书目无论从数量还是内容上都超越了历代官修书目和私撰书目，被认为是中国国内目前最具权威性的古籍善本联合目录。

由于在编纂过程中的杰出表现，1995年，沈燮元被授予“特殊贡献奖”。

之后，沈燮元又马不停蹄地扑到黄丕烈题跋集的整理校对工作中。沈燮元表示，前人也不乏黄丕烈题跋的集结之作，但不免有遗漏和错误的地方，希望整理出一本更为详实准确的题跋集。

苏州人黄丕烈是清代著名藏书家、校勘家，被誉为“五百年来藏书第一人”，生平最爱写跋，经他评过的古籍大都价值不菲，甚至让“黄跋”成了专有名词。

“做学问要实事求是，它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是吧！”秉持这样的理念，沈老不仅重新校对了前人的黄跋集，纠正了旧辑本的不少讹误，还千方百计搜寻那些散落在各处，还未被发现的“黄跋”。

长此以往，扎实的文献功底，让沈燮元的工作得心应手。通过对行格、避讳、刻工、纸张、字体、印章的观察，沈燮元能够轻易分辨出古籍的版本及真伪。

“时间来不及了，我现在不能荒废时间。”目前，沈燮元还没有停下来，他觉得时间不够用，经常一工作就是一整天，“现在打印好稿子了，校勘再校勘，尤其是标题要重新看一看。”

遵从内心召唤的“老顽童”

回望沈燮元大几十年的求学和治学经历，可以发现，他是位听从自己内心召唤的“老顽童”。

幼年时期，沈燮元受美术杂志启蒙，喜欢画画，后来就报读了苏州美专；受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的启发，求学期间尝试研究年谱，撰写了《屠绅年谱》等文章；因为喜欢戏曲，就师从戏曲大家周贻白先生系统地学习；最终发现自己毕生的志趣还是读书，遂开始版本目录学的学习和研究。

或许就是这份单纯和一腔热血的喜爱，让这位耄耋老人至今沉醉于自己的书香世界，依然乐此不疲、孜孜不倦。

“我现在身体还可以，没有什么毛病，要做一些有益的事情给后人。我很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年轻人有朝气。我也不认为自己年纪很大，我忘了年纪，就想着赶快把书整理出来。”沈燮元说。

看上去严肃、古板的版本目录学家背后，沈燮元还有可爱、天真的另一面。

2022年初，纪录片《但是，还有书籍》第二季走红网络，第一集便记录了沈燮元的故事。节目总导演之一罗颖鸾说：“沈老爱喝两杯小酒，总是时不时去街上搜罗好吃的，还会跟我们的摄影师聊娱乐圈八卦。”

沈燮元与同事。徐珊珊 摄

“在日常的工作中，沈老的幽默风趣和积极乐观，也深深地感染了我们年轻人，对我们的工作也是有一种激励的作用。”南京图书馆历史文献部工作人员史星宇说。

“年轻人做事情要专心，应该做什么事就是什么事。”沈燮元说，现在的社会节奏很快，物质诱惑很多，人心浮躁。年轻人应该放下手机，抛开浮躁，心无旁骛、静谧自怡地去读书，读好书。“比如《论语》，就有很多哲学思想在里面，很多话放到今天依然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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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珊珊

编辑：李玉素

责编：宋方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