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白夜行》 莫泊桑是法国文学史上短篇小说创作数量最大、成就最高的作家。他在1980年发布的短篇小说《羊脂球》可谓轰动文坛，继而奠定了他的文学地位。故事以羊脂球的悲惨遭遇反映了资本主义下的上层人士丑恶肮脏的灵魂。在整个故事中，羊脂球一共有两次舍己为人的奉献，透过她的这两次奉献，我们看到了她的真善美，也看到了资本主义下所谓“贵族”人群的丑陋面目。故事的背景设置在1870年的普法战争之时，普鲁士军队攻占了鲁昂城，有十个人同坐一辆马车出逃。在这辆车上，有三对夫妇，他们分别是奸商鸟先生和鸟太太、大资产阶级省议会议员卡雷·拉马东夫妇、省议会议员贝尔·德·布雷维尔伯爵夫妇；还有两个修女、民主党人科尔尼代和一个绰号叫“羊脂球”的妓女。在这十个人中，三对夫妇代表着资产阶级，也是这辆马车上的核心人物，他们富有、有名望、有地位；只有羊脂球代表着下层人民，她没有好出身，没有高贵的地位，依靠着情爱服务而生存，也可以说，她是这十个人中地位最低下的人。她们在车上交头接耳，说出“婊子”、“社会耻辱”这些词汇，羊脂球听到后，把车上的人都扫视一圈，目光大胆并无惧色，且带有挑战的神情，这下车里安静了。马车从清晨一直行驶到下午三点，车上的人都饿得饥肠辘辘，他们都没有准备食物。这时候，羊脂球拿出了自己的大提篮。她先从提篮里取出一个陶瓷盆，一只小银杯，再取出一个大瓦罐，里面盛着两只已经切好的鸡，周围满是结了冻的酱汁。大家还看见篮子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有馅饼，水果，甜食。大家的目光都被这只提篮吸引了，在饥饿面前，众人仿佛一下子变得平等了。鸟先生最先接受了羊脂球的邀请，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一只鸡腿，随后，车上的所有人也都欣然接受了这顿美食。“不言而喻，这目前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应当互相帮助。”在用餐的过程中，车上的氛围一下子热络起来，羊脂球还讲述了她在城中和敌军斡旋的经过，众人都大大地夸了她一顿，对羊脂球这种英勇悲烈的行为有了几分敬重。一篮子的食物很快就被吃光了，那三位夫人也似乎忘了羊脂球的身份，不再说那些低俗不堪的词语了，对她变得友好起来。羊脂球不计前嫌的奉献出自己的全部食物，换来了短暂的和平共处。人心深不可测，当你没有价值的时候，谁也不愿主动靠近，可一旦你有了价值，周围人都会蜂拥而上。晚餐时候，一位军官提出要面见羊脂球的要求，羊脂球回来的时候大骂着“这个流氓，这个流氓。”很显然，那个普鲁士军官对羊脂球提出了过分的要求，羊脂球毅然地拒绝了。可事情开始不对劲了，众人准备坐马车动身的时候，才知道马车被军官扣着不让走了。当众人知道，原来那个军官想睡羊脂球的时候，起初都是怒发冲冠，异口同声地对敌军进行怒骂，几位太太更是对羊脂球的遭遇表现出强烈的同情和深切的关怀。接连几天，马车依然被困。这些人开始埋怨羊脂球了，几位太太直接不和羊脂球说话了。这些人趁着羊脂球去镇上观看洗礼的机会，开始了密谋。于是，在午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变成了讲故事的高手，所有故事都围绕着女性献身的主题。他们讲得很得体，很有分寸，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女人活在世上的唯一使命就是奉献自己。伯爵夫人通过和老修女的一问一答，诠释了一个真理：只要是动机纯洁，上帝就会允许世人采取各种方式，就会宽恕任何行为本身。在自我利益面前，连善良正义的修女都加入了劝羊脂球就范的队伍中。在他们的劝解下，羊脂球终于动摇了，在那个晚上，她奉献了自己的身体。众人知道后，一个个变得活蹦乱跳，又说又笑，每个人心里都洋溢着一种放荡的欢快。羊脂球最后一个出来，她有点羞涩，有点不安，怯生生地走向自己的同伴，然而，众人都故意扭过脸去，不搭理她了。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众人都拿出自己的食物开始用餐，唯有羊脂球根本没来得及准备食物，可大家既不邀请她共享食物，也不理她，羊脂球气得急火攻心，全身发抖。羊脂球止不住地哭了，眼泪一滴滴落下，可几位夫人却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羊脂球用一个人的牺牲换来了众人的解脱，本该是功臣一个，可人性之丑陋又岂是她能洞察到的呢？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众人给她戴上功德无量的高帽子，此时威胁解除又觉得她卑贱肮脏，不愿与她为伍了。第二次被迫奉献出自己的身体，成全了别人，反被别人所唾弃。
车上的三对夫妇都是上流人士，无论从金钱、权势还是地位来讲，都比羊脂球要高贵很多，但他们的心灵却是无比丑陋自私的。为了享用羊脂球的美食，对羊脂球的态度从“鄙夷”到“夸赞”，露出一股假惺惺的做作之态；为了得到通行的自由，逼着羊脂球就范，可谓是逼“良”为娼，又显露出他们自私、唯利是图的本性；羊脂球解救了大家的困境后，他们突然又变脸，觉得羊脂球肮脏下流，不配与自己为伍。赞美和亲近又变成了最初的鄙视和唾弃，也再次显示了这些人过河拆桥、虚伪丑陋的内在。他们虽有着高贵的地位，但他们的卑鄙自私却无处不在。羊脂球虽然代表着低下阶层的人民，没有地位，却有着“士可杀不可辱”的英雄气概。莫泊桑的作品大多是具有现实主义色彩的，总能“以小见大”，这辆马车上的故事，可谓是一个社会的缩影，也反映了当时法国资本主义下人性的丑陋和自私。但是一个人是选择高贵还是低贱，却完全可以由自己决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