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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波著 与朱毛相映生辉 30 年 11 月，文学家茅盾开始写作一篇题为《路》的中篇小说。据作者回忆：“《路》的 时代背景，正是中国革命经过了一九二七年大革命失败后之低潮，声势又复大振的时期。那 时一方面蒋军和张（发奎）桂联军在两湖地区火并；另一方面红军在赣闽两湖地区日益壮大， 异常活跃，并一度攻入长沙城。关于各地红军的壮大和游击战争的发展，在一九三 0 年夏， 我们已时有所闻，七月底红军攻入长沙，更是震奋人心，彭德怀这名字，我就是在那时知道的。但对于毛泽东和朱德在红军中的特殊作用和地位，当时尚不了了，只觉得那时是各路英雄并起的局面。直到一九三一年初，中央红军粉碎了蒋介石的第一次围剿之后，国民党报纸大骂'朱毛’如何如何，一般老百姓都把'朱毛’与共产党并称，我们也渐渐将中央红军作为整个红军的代表。” 10 月 23 日，蒋介石从中原大战前线赶到汉口，召开湘鄂赣三省“会剿”会议。11 月上、中旬，国民党军 30 师、新 25 师“进剿”光山、罗山地区；31 师“进剿”黄安、麻城地区；26 师“进剿”黄梅、广济地区。国民党军计划第一步先对根据地造成“圆箍式”的包围；第 二步以主力突入根据地占领集镇，控制要道，寻找红军主力作战；第三步分区“清剿”。 红 1 军尚不了解敌军的“围剿”企图，但部队从罗山南下，连续四战，无意中打乱了敌军的部署，为鄂豫边根据地军民赢得了备战时间。 1 军雪夜入新洲，声震武汉。国民党武汉行营急调 44、48 师各 1 个旅，船运阳逻、团风一带，并令 13 师从麻城、宋埠南下，形成夹击之势。 1 军东进皖西，令敌人白打了如意算盘。 12 月 2 日，蒋介石电令南昌鲁涤平、汉口何成浚、长沙何键：“中定鱼日由京出巡，希严督各部如计进剿匪共，务限于此一个半月内，将所失各县一律收复，不得延误。” 12 月上旬，国民党军以近 10 万人的兵力，对鄂豫边根据地发起第一次大规模的“围剿”：13、44、48 师从麻城、宋埠、黄陂向北；30、31 师从商城、罗山向南；驻京汉路的 34 师、 新 25 师、新 1 旅等部从西向东；驻皖西的 46 师、警备第 2 旅及罗田的新 5 旅从东向西。曾中生刚到鄂豫边，敌军就汹涌而来。曾中生毕业于黄埔军校，又进修于莫斯科中山大学，是一位军政全才。他从容应对，在七里坪召开原鄂豫皖边特委和临近各县县委负责人的紧急会议，建立鄂豫皖临时特委和临时革命军事委员会，统领全局。 1 军出击未归，应敌只能依靠地方武装。根据地内有 6 个教导队和黄安、麻城等 6 县的特务队（共有枪 300 余支），加上各县、区半脱产的红军补充军 7 个师，共约 2 万余人。临时 特委成立三路指挥部，指挥地方武装和民众开展游击战争，迫使敌军不敢冒进和分散“清剿”。12 月中旬，红 15 军进至黄麻。下旬，国民党军 30、31 师进占黄麻中心区域。临时特委率 15 军东移外线，转移敌军的目标，使其调整部署，同时争取与 1 军会合，集中力量，配合 内线的游击战争，打破“围剿”。 1 军正驰骋皖西。12 月 14 日，攻克金家寨，歼敌 46 师 1 个营和民团共 1000 余人，缴枪1300 余支。15 日，在鹅毛岭击溃守敌 1 个营，缴枪 100 余支。 18 日，1 军在苏家埠、韩摆渡等地歼敌 46 师 2 个营，乘胜包围六安县城。六安是皖西最大的一个城镇，东距合肥仅 100 多公里。合肥守军只有 5 个连，国民党安徽省主席陈调元急调芜湖驻军增援合肥，并命其起家部队——46 师主力固守六安、警 2 旅固守霍山。 19 日凌晨，1 军发起进攻，1、6 团攻南面，3、4 团攻西北方面。拂晓，敌 46 师的敢死队冲出南门，企图夺回外围阵地。结果，死伤大半，逃回城里。许世友带队追击，杀到城南关，遭 1 个团的敌军反扑，因后续部队未跟上，遂回撤。 1 师师长刘英负伤，由徐向前代理其职务。徐向前来到 1 团团部，向王树声了解情况。 突然，一发炮弹击穿茅屋顶，落在屋内—是哑弹！徐向前毫不在意，继续谈话。 1 军架梯攻城，连续几次均失利。前委决定撤围，向南转移。 国民党鄂豫皖三省边区“绥靖”督办李鸣钟命 30 师 1 个旅从商城进占金家寨，新 25 师1 个旅进占叶家集。陈调元也命令 46 师、警 2 旅出六安、霍山。国民党军企图从东、南、北三面合围，聚歼红 1 军。 前委将 1 军主力移至麻埠地区集中，待机歼敌一路，击破合围。 12 月 29 日，敌 46 师分三路进犯麻埠：中路 138 旅 275、276 团，从苏家埠经独山镇前进；右路 136 旅 271 团，从韩摆渡经石婆店前进；左路 137 旅及警 2 旅 1 个团，从霍山经诸佛庵前进。 国民党军 30 师、新 25 师观望不前，使 46 师处于突出冒进的地位。前委把握战机，作出集中主力于运动中击破各路敌人的部署：徐向前率 1、3、4 团北出，迎击敌中路；2 师 6 团从叶家集地区南下石婆店，钳制敌右路；地方游击队、赤卫军于麻埠以东钳制敌左路；军直部队和机关守麻埠。 30 日 9 时许，徐向前率部在东香火岭（鲜花岭）遭遇中路敌军前卫 275 团，以迅猛之势 将其歼灭，生擒团长。敌后卫 276 团被红 1、3 团包围在同兴寺两侧高地，顽抗至 17 时被歼。敌右路 271 团进至西香火岭，徐向前率 2 师 4 团猛冲过去，歼其前卫营。271 团长柏心山正在山头上写作战命令，稀里糊涂地当了俘虏。4 团一口气追出 20 余里，在石婆店和 6 团全歼残敌。 1 军主力会集于东西香火岭，麻埠空虚。敌左路进占麻埠附近的梁山，并冲进镇子。许继慎临危不惧，指挥警卫部队和机关人员把敌人打出去。红 1 团迅速回援，击退敌军。 东西香火岭战斗，1 军歼敌 3 个团，击溃 3 个团，毙、俘 3000 余人，缴获长短枪 1700余支、迫击炮数门、电台一部，粉碎了敌军在皖西的“围剿”。 31 年 1 月 3 日，1 军军部率 1、2 师进击豫南，3 师 7 团（后改为红 4 军独立团）留守皖 西。14 日，徐向前率前卫 1 团进至商城二道河西南的四顾墩地区，围攻叶家墩子的民团。不料，国民党军 30 师 1 个团从背后的山上冲过来，1 团腹背受敌。 许继慎率军直属队正好赶到，他一面把军部的手枪连、交通队、警卫连投入战斗，一面派传令兵调来后续部队。 敌 30 师是原西北军吉鸿昌部，“有一定战斗力，善于防守”。徐向前率部连冲 3 次，才突破敌军阵线。1 军没有手榴弹，只能展开白刃战，血战 2 个小时，俘敌数百人，缴获山炮 2门、枪 400 余支。1 军在豫南也取得了反“围剿”的胜利。 1 军在长竹园与 15 军会合，随即开往麻城福田河，两军在这里合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 4 军，下辖第 10、11 师，总兵力约为 1.25 万人。中央派来的旷继勋、余笃三分任军长、政委，徐向前为参谋长，曹大骏为政治部主任，蔡申熙为 10 师师长，陈奇为 10 师政委，许继慎为11 师师长，庞永俊为 11 师政委。 28 年 4 月，工农革命军第 4 军在井冈山成立，朱德（元帅）为军长，毛泽东为政委。6月，改称红军第 4 军。30 年 6 月，湖北黄冈人林彪（元帅）担任 4 军军长。 两个红 4 军，一南一北，相映生辉。 （16）红军第一爆 国民党军“进剿”了一个多月，碰得头破血流，只好转为守势。 红 4 军准备反攻，首战目标为麻城北部的磨角楼。将领们的想法有所不同，有人想以少数兵力围城，引麻城敌主力来援，在野战中聚而歼之，有人则主张攻坚、打援同时进行。经过讨论，决定由旷继勋率 10 师 2 个团攻坚，徐向前率 11 师和 10 师 1 个团作预备队，相机攻城或打援。 31 年 1 月 26 日，战斗开始。守敌虽仅有 13 师 1 个营，但给攻城部队造成很大伤亡，不 得不陆续投入预备队。4 军攻克磨角楼，未能全歼守敌，残敌逃至七里桥。 敌 13 师副师长朱怀冰陆续调 73、74、76 团及补充第 1 团增援磨角楼，在骑骡铺以北地区与红 4 军打援部队交火。两军血战 3 天，4 军因兵力有限，仅击退敌援军，毙、伤、俘敌500 余人。 此战，4 军歼敌 1000 余人，缴枪 1000 余支，是鄂豫皖红军第一次有计划地运用“围点打援”战术所取得的胜利。胜不骄，徐向前保持清醒的头脑：“我们等于和敌人打了个平手， 没赚到便宜。如果我们一开始用个把团围点，集中五个团的兵力在野外打援，待吃掉援敌后再解决点上的敌人，那就好了。打仗，最忌平分兵力，不讲战术。磨角楼之战就是教训。” 2 月初，鄂豫皖临时特委召开扩大会议，正式组成中共鄂豫皖特委和鄂豫皖革命军事委员会，曾中生为特委书记兼军委主席，蔡申熙、郑行瑞为军委副主席。4 军由特委直接领导。扩大会议提出“巩固阵地与加强红军”为党的“第一任务”。会议结束后，徐向前马上赶往河南新集（今新县）前线，担任攻城总指挥。 新集地处鄂豫皖边界，“鸡鸣狗叫听三省”，向来是大别山区交通的要冲。大地主曾远卿、刘建甫占据当地近万亩良田、山林，欺压周围数十里的百姓。曾远卿纠集保安队、“红枪会”、“黄枪会”、“蹦子会”（会众手拿大刀）等反共武装，为害一方。30 年，曾远卿在光山县城被红军活捉，押到柴山堡公审镇压。曾远卿的侄子曾仲颜继续盘踞新集，不断出城袭扰，成 为苏区中间的“毒瘤”。 新集东临潢河，西依西大山，南北两面也是山峦起伏。城寨方圆数里，城墙全部用长方条石筑成，高六、七米，宽两米多，城上密布枪眼，城边环绕护城水沟，易守难攻。红军曾两次攻打新集，均受挫。 1 月底，4 军 10 师 30 团接到出击命令。为达成战斗的突然性，团长王树声率部不走麻城直通新集的大道，而是绕道黄安，走小路，从西侧迂回到新集城北。新集的东、南、西三座城门，因距苏区很近，被守敌用土石堵死。北门白天通行，夜间关闭。 2 月 2 日夜，30 团包围新集。担任主攻的 1 营在城北，2 营在右翼，3 营在城东潢河对岸，配合作战的 29 团一部在城南。 城上的守敌没有发觉自己已成瓮中之鳖，几个敌兵提着马灯来回走动，手里敲着木梆子， 例行公事地喊着：“不让赤匪上城”。 天亮后，守敌才发现红军兵临城下，急忙点放土炮。北城门楼上，每隔几丈摆放一门土炮，有的还是清朝同治年间铸造的，重约 500 斤。城上冒起烟雾，响起沉闷的炮声，打过来 一些圆溜溜的丸石。 30 团在城西北菩萨石头山上架起新缴获的 4 门迫击炮，随后，派人爬近城墙喊话：“喂！ 你们被包围啦，快投降吧！”“别替地主劣绅卖命啦！” 守敌开枪示威，傲慢地回话：“想打新集，算过命吗？” 王树声一举手，“轰”的一声，一发炮弹飞进城中，惊得城上的敌兵到处乱窜。 4 门迫击炮开始轰击，结果露了馅。红军的炮兵缺乏经验，打出去的 50 多发炮弹，不是落进城外护沟，就是掉进城内西北角的菜地里，没有一发命中百米开外的城墙。 敌兵又有了精神，从城头伸出脖子，喊道：“不会用洋炮，还是用你们的土枪吧！” 城下的红军步兵快要气炸了肺，一边抱怨炮兵不中用，一边咬着牙瞪着城上的敌人，狠狠地骂道：“迟早总会来扭下你的脑袋，等着吧。” 次日，30 团组织爬城队。班长张吉厚（少将）积极报名：“连长，我去。我以前常进城去，城里的路，我闭了眼睛也摸得清。” 他的弟弟张吉春不甘落后，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抢着说：“连长，我……我也是，跟我哥常进城……” 王树声从军部手枪营、交通队和各连挑选 120 多人组成爬城队，由 1 营副营长廖荣坤任队长，张家兄弟都入选。下半夜，爬城队架梯进攻。 白天，守敌闭门不出；夜间，在城上点油灯，燃火把，每隔几个垛口一盏，几步一堆。 敌人用很粗的棉捻子，浸醮当地点灯用的木子油，点燃了不时往外扔，作为照明弹。 敌兵手持长矛，守在暗处，看到红军的梯子靠上来，就用长矛往外推。就这样，登城的战士都被打下来。 张吉厚等人扶着摔伤的战友撤退，敌兵把大刀、长矛弄得乒乓响，指手画脚地嘲笑红军： “来啊！来啊！再来爬哪！”“算算命，再来爬吧！哦哈哈……” 红军官兵开动脑筋，想办法攻城。 一个姓魏的战士讲，那年他在家乡一次躲避反动的红枪会员搜查时，藏进了刚挑回来的稻捆堆里，红枪会的人这放一枪，那儿捅一刀，没伤他一根毫毛。他有把握地说：我是想说稻草用处大，只要咱们把它蘸湿打成捆，人躲在后面滚着草前进，准能隐蔽接近城墙根。 部队采取这种“稻草隐蔽接近战术”，顺利到了城下。不过，登城仍然失败，一些战士牺牲。 1 连 2 排的十几名战士想到爆破城墙，并为此展开讨论。徐向前、王树声来到 2 排，徐向前和蔼地说：“你们的争论我和王团长都听到了，都有理，同志们很有创见。” 徐向前、王树声和战士们一起研究，最后决定爆破城墙。坑道口选在距北门五六十米远的一个山沟旁，沟前的小山坡刚好挡住守敌的视线。 部队日夜分班轮流进行土工作业。挖到 10 米处，土块塌下来，差点把人埋在里面。因此， 挖一段就用木头、门板支撑好。四、五个昼夜后，一条宽一米、高一米多的地道挖到北门底下。 红军没有黄色炸药，就从东窑岗的鞭炮铺找来 300 斤黑色炸药，装进从地主家取来的两口大红漆棺材。战士们感觉炸药不够用，就把数枚山炮弹和一颗敌机投下的未爆的炸弹装进去。棺材里还有空当，再去百姓家收集废铁，秤砣、铁锄也成了填充物。棺材通过坑道运到北门底下，战士们用一个七八尺长的竹竿，打通中间隔的节，装进了火药当引信，从坑道里穿出地面，与事先用纱布装火药的特殊引线相连接，准备引爆。 10 日下午，旷继勋、余笃三、徐向前来到前线指挥。17 时许，一声雷鸣般的巨响，黑烟升腾，砂石横飞，北城墙被炸开一丈多宽的缺口。30 团爬城队杀入城中，徐向前紧随其后， 左手持矛，右手举枪，不断射击。 张吉厚冲到一个小巷口，迎面闪出一个黑影，他持枪正要杀过去，那人急促地喊道：“二班长，是我，你听着别难过，你弟弟负伤了！在城缺口那儿！” 张吉厚急忙赶到城缺口，弟弟张吉春已牺牲。张吉厚只觉得浑身冒火，持枪向一扇高大的黑漆墙门冲过去。 城南、城西的攻城部队架梯入城，残敌打开东门，沿着木桥逃跑。徐向前立于城上，举枪连连射击，被打死的敌兵倒在河中。战士们随之向逃敌射击，民团团总曾仲颜被击毙。 4 军攻克新集，歼敌 1000 余人，使鄂东、豫南根据地连成一片。鄂豫皖根据地的党政军领导机关先后从七里坪迁至新集，这里成为苏区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的中心。 30 团在新集战斗中所采取的坑道爆破的战法，是红军战史上的首创，为红军乃至解放战争时期的攻坚战创造了经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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