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回到家乡,总会想起“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句古诗。因为距我老家门前不足百米就有一口老井,与其他人家比方便多了。那是上世纪50年代计划经济时期,是生产队和全屯30多户人家唯一的一口饮水井。 这口老井经历了多少个年轮,恐怕很少有人能说得清楚,只有井坛四周的绳痕和累累的伤疤,向人们诉说那沧桑岁月,用她那乳汁般甜美的泉水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乡亲,至少养育了我们家族五代人。 老井给了我童年太多而又美好的记忆。我多次品评过先辈的聪慧,老井置身高地,听老人说,历史上有几次暴雨,农田、村庄和农户受淹,而老井却安然无恙,净水从未受过污染,保持着她的纯洁;老井坐落屯中央,方便左邻右舍使用;老井用青砖制成高高的井台,用木板砌成严实的井壁,四周斑驳的绿苔显得格外青翠,井水清澈透明,趴在井口可以映出褶皱般的脸庞。当你大喊一声时,她便会很客气的给你清脆的回音,在没有自来水的年代,这口老井立下了汗马功劳。 听老人说,小时候我是全屯出了名的淘小子,常和一般大的二柱子、树林子、于小三一小帮儿经常到井沿儿玩耍,也时常遭到长辈们的训斥,被撵得远远的,只能投去欣赏的目光,看着大人赶着一群群的羊,牵着三五成群的马,到井台饮水,只见那满满地一大槽子水,瞬间就一饮而尽,主人还不时抖一抖缰绳,说是怕马喝水快了呛着。有的马时而抖一抖身上的鬃毛,似此刻那样的放松;有的马扬起头来偶尔打上几声响鼻儿,像在炫耀水足之后那种得意之情;有的马不愿喝水,牵马人就打上几声口哨,是在示意要抓紧喝喽,不然就“走人了”。 还记得,小时候我常陪爷爷到井台上去挑水,还是怕我有危险,每次都让我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老人家先是探头看一眼井下柳罐的水满没满,然后双手紧握辘辘把,用力地一下下摇着,就听吱吱嘎嘎,井绳一圈一圈地缠绕到辘辘上。不一会,有一个用铁链栓着的柳罐斗装着满满的水,慢腾腾的露出了“真面目”,这时,爷爷就用左手抓住柳罐斗的粱(横棍),右手兜着底儿,很快装满了俩桶水。爷爷便麻利挑起扁担,只见两只水桶在肩膀上忽悠忽悠地同时上下摆动,眨眼功夫,大步流星地把我落的很远,我就屁颠屁颠地赶紧撵上去,抢先跑在前边去给爷爷开门,“大孙子真懂事了,有眼力会干活……”每当听到爷爷的夸奖,自己心里总是美滋滋的。 到了八九岁时,井沿儿成了我和小伙伴们的游乐场。 春天,在井沿儿的水坑边上下夹子、打麻雀,玩泥巴,欢声笑语,不亦乐乎。 夏天中午放学了,嫌家里的水不凉, 几个人一起摇辘辘,把柳罐斗吃力地提上来,那透心凉而又甜滋滋的井底水咕咚咕咚、没鼻子带脸,一口气喝个够,心里特别的爽。 冬天,井沿周边连着一个水坑结了一片冰,我们就在那儿溜冰车,打冰尜,玩个没完没了,直到挨大人一顿训斥,还是不情愿的回家。 1965年我16岁,就一米七十多的个头,那时农村孩子考初中,像考状元一样,连续几年都考不上一个,那年我们一个班级破天荒的考上了9人,在全乡出了名。考上级学校不易,念书更不易,需要到离家10多公里的小镇子上学,只有节假日才能回家。那时自我感觉成熟了许多,为了减轻爷爷的劳动,只要在家,就主动承担起担水的活儿,开始时平衡掌握不好,两只水桶不一致的摇晃,担到家只剩下半挑子水,总是力不从心。后来爷爷告诉我,担水时要把扁担的中间部位放在肩上,起身时要慢,双手抓住两头的扁担钩,以防水桶摇晃,走起时再慢慢松开,步子尽量稳些,熟练了以后两只水桶就会随着步伐均匀而有节奏的摆动,水就不易溢出来。担水的技巧是掌握了,但一挑子水少说也有五十多斤重,连续担三挑子水,肩膀压得酸痛。 “别挑了,看压坏了身板,是一辈子的事儿”。老娘看了心疼地说。但我想,能为家里做点事儿,累点也要坚持,心里也格外慰籍…… 上世纪90年代末,农村的“防病改水”改变了人们的传统生活,渐渐疏远了老井。前些年,重回故乡,想再看看久违的老井,却已不见了踪影,她已退出来生活,进入了历史,取而代之的是与城里人一样、户户通的自来水,人们正在步入小康生活,在实现伟大复兴中国梦中编织着自家的美好未来,乡亲们脸上堆满了笑容,无限感谢党的惠民好政策。 (在线编辑 文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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