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终极命题是什么? 存在主义心理治疗认为,人类所有的心理问题,都可以归结为由人的“存在”本身,而引出的四个终极命题:死亡、自由、孤独与无意义。 很多人在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即病痛唤醒了他对意义的追求、对意义的感觉,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 欧文·亚隆笔下就常常有着这样的故事。 简是一个二十五岁却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她因为抑郁、严重的功能性胃病、无助感以及缺乏目标感前来寻求亚隆的治疗。 在第一次会谈中,她以含糊的方式反复悲叹自己的问题:“我不知道发生着什么事······”生活对她来说是一团迷,好像“外面”的什么事情发生在了她身上,某种东西降临到她身上。 亚隆并不理解她说这句话的意思,而且因为这句话夹杂在冗长的自我贬抑中,他很快就把它忘记了。 在治疗团体中,简显得羞怯而无趣。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被预料,说话之前,她会先扫视团体里的每一张面孔,寻找别人想要听什么话的迹象,然后决定自己的谈话,使之尽可能讨好更多的人,尤其是作为团体带领者的亚隆。 她会避免任何可能冒犯别人的话,避免惹人生厌。但实际上,当她越这么做,还是惹人生厌了,并不是因为让人生气,而是让人感到无聊。 很明显,简是在长期逃避生活。团体里的每个人都试图从她以顺从织出的蚕茧中找出“真正的简”。他们尽可能鼓励她,劝她参加社交活动、好好学习、写完毕业所需要的最后一篇论文、买衣服、打扮自己、梳头发、准备简历、应聘工作。 这些劝告就像治疗中的大多数劝告一样无效,于是团体尝试了另一种策略:他们鼓励简想一想失败有什么吸引力和好处。失败有什么收获?为什么失败这么划算? 这个方向的询问更加有效,亚隆和团体成员们这才了解到,简从失败中的收获其实相当大——失败让简保持年轻,让她一直受保护,让她不必做选择。理想化并崇拜治疗师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她在治疗中的任务就是让自己变得很弱,以确保治疗师无法拒绝给予其帝王安抚式的治疗。 死亡、自由、孤独与无意义,对这四个生命终极命题的审视,深刻地影响我们的生活和成长方式。 但很遗憾的是,人们往往处于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称之为“忘失”的存在状态里。 当人活在忘失的存在状态时,也就是活在事物的世界里,沉浸于日常琐事:此时的人“降低了层次”,专注于“无所事事的闲聊”,迷失在“他者”之中,任由日常世界的摆布,只关心事物应该的样子。 这时候人们意识不到是他创造了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世界,倾向于逃避、沉沦和麻木,他们通过随波逐流来回避选择。 而和忘失状态相反的,是一种“念兹在兹”的存在状态。 在这种状态里,人着眼于事物本来的样子而非它应该的样子,并为之新奇,人会保持着对生存的注意力,不仅注意到生存的脆弱性,也会注意到个体对自身生命存在所负有的责任,人们在这个状态下才有可能触及自我的创建,掌握改变自己的力量。 那么,是什么促使人从“忘失”状态到“念兹在兹”状态的转变? 正是某些特定的不可改变、无法挽回的状况、某些特定的“紧急体验”,才能使人受到震撼,将人从第一种日常的存在状态猛拉入念兹在兹的存在状态。 死亡、自由、孤独与无意义,这四个生命终极命题是极致的,对这四个命题的深刻审视是我们触及真实、触及真我的必经之路,而事实上,即使你选择回避,它们,也一直在生命表层之下持续骚动,并行为、生命体验产生巨大影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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