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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立文|怀念父亲

 韶华蝶梦 2022-08-12 发布于陕西


怀念父亲

文|单立文   图|网络   编辑|烈马青葱

都说父亲如山,伟岸挺拔,无所不能,是家里的主心骨。

小时候,我最佩服的是父亲。父亲是建国初期的初中生,写一手好字,由于家庭原因,没能升学,就在生产队里当记工员。父亲还会做豆腐,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豆腐是奢侈品,平日只有家里来客人和过年才能出现在饭桌上。在我幼小的记忆里,父亲就是文武双全的化身,我为有这样一个父亲而骄傲和自豪。

进了腊月,晚上社员们下了工,来到生产队的豆腐坊兼记工屋,让父亲在记工册上记上一天的工分,不急着回家,就看父亲做豆腐。“磨砻流玉乳,蒸煮结清泉。色比土酥净,香逾石髓坚。”做豆腐工序繁多,只有卤水点豆腐才是做豆腐的小高潮,精彩之处。那年月,没有高科技,全靠卤水手工点豆腐。一道豆腐的好坏,全在对卤水的掌握和运用上。点豆腐是个技术活,点多了卤水,豆腐就老了,豆腐会变硬,口感不好。点少了,豆腐不成形,豆腐嫩了也不好吃。

只见父亲把“卤水”分几次点进盛豆浆的四方大木道池子里,另一只手不停地推动豆浆,形成凝固的豆花。卤水的份量是做豆腐手艺的关键。父亲技艺高超,熟能生巧,一挥而就,做出的豆腐鲜嫩可口,远近闻名,被社员们称为“头点”(类似第一的说法)。他常说,卤水是最没用的东西,但是一物降一物,只有卤水才能点出白白嫩嫩的美味豆腐来,可见上天造物,必有一用。


每年过年,生产队里总要多做几道豆腐,分给社员过年。附近村庄常有生产队长半夜三更来请父亲去看着点豆腐,父亲也乐为人师,一叫就到,指点一番,直到出来了豆腐,才回来。虽然村里的豆腐总是最后做的,但社员们都不急,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最好的豆腐都在后头呢”!

等父亲忙完了远近村庄的点豆腐,年就到跟前了。村里的豆腐都是在除夕前一天做成的。只见一大早父亲就安排好了人手,有条不紊地走豆腐工序。父亲核算工分、分红,抽空捉闲,进来看看,嘱咐几句。天刚擦黑,第一道豆腐浆恰好出来,正是点豆腐的时候。就见父亲不慌不忙,走进豆腐坊,看看豆浆成色,用卤水一点,再搅一下,很快豆腐就成型了。然后众人就喜滋滋地回家“做梦娶媳妇”,等明早来分豆腐了。我帮父亲打扫完战场,父亲熄了火,用最后一锅热水,我们爷俩洗洗澡,正好回家过年,美哉悠哉!

那年赶上春旱,家里准备的饲料都被两口半大猪吃光了,猪正是长膘的时候,父亲推着车子,要去县城赶集买些地瓜叶回来喂猪,让我跟着好看车子。两口猪是我家一年生活的指望,母亲的病要去青岛看医生,屋子夏天漏雨要修,营养不良的我,宁愿少吃一口也要一个新书包。因此,我高兴地还穿上了过年的衣服。到了集市,只有两三份卖地瓜叶的,质量不太好,却都比往年贵很多,父亲带的钱不够。就是少买点地瓜叶,回家再掺着草料喂猪的钱也不够。原巴望着中午父亲能给我买个炉包解解馋,“希望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回家的路上,我阴沉着脸,跟在推着空车的父亲后面,无精打采地走着,父亲低头推着车,也默不作声。


等到了村河畔上,望着空荡荡的干涸河,父亲长叹一口气,回头看看我跟上了没有。我忽然看到父亲的眼里含着泪水。父亲哭了。“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事”。

顶天立地的父亲流泪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忽然,我觉得心里有一股热血上窜,就好像一刹那间忽然长大了,我产生了要保护母亲的欲望。我要把猪喂养大,卖了钱,为母亲看病。我紧走几步,抬起头,对父亲说,夏天就要来了,草很快就茂盛起来,我下了学就去割草,一定能接济到新地瓜叶下来。父亲看了我一会儿,点了点头。这是男人之间的信心和理解啊!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以后,每天不管多晚,我与父亲都要割一架筐草带回家,让拖着病身子的母亲剁碎,用缸沤着,再掺点麦麸喂猪。两口猪带着我们的希望,一天天长着,直到膘肥体壮。年底卖了猪,只给母亲看好了病,就花光了,我再也没提要个新书包。

我终于明白了,人不是孙悟空,可以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长生不老的神仙,是人都有生老病死,总有软弱的时候,但正是父亲的泪水,让我明白了成长的艰辛,男人的责任和担当。父亲的泪水在关键时候让我挺起来。于是,我挺过了高考,考上了大学,成为国家干部,分配进了农行。每当工作中遇到困难,人生路不顺时,我就想起了我小时候心中的英雄父亲,伟岸挺拔的父亲的泪水,激励我鼓起勇气,咬紧牙关,为了挚爱的亲人,为了心中的点点星火,坚定地走下去……


作者简介:单立文,工作单位:中国农业银行山东省高密市支行;通联地址:山东省高密市夷安大道325号农行东宿舍7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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