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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是《金瓶梅词话》的主人公，是整部小说的核心和关键。 全书的人物和事件都是围绕着西门庆而展开，都是为了烘托、刻画西门庆而设置。 在西门庆的周围，有各种各样的人物，上至权倾一时的宰相大人，下至平民百姓，乃至妓女、老鸨、乞丐等社会最低层的小人物。 西门庆是个好色贪淫之徒，所以在西门庆的身边，女性是不可缺少的，年轻貌美而又淫荡风骚的女人尤其是西门庆的最爱。 在西门庆的身边生活着一大群妇女，她们的存在不仅仅是用来表现西门庆的荒淫无耻，而且她们的存在本身也有着很大的独立价值。  万历本《金瓶梅词话》书影 《金瓶梅词话》生动、细致地描绘了她们的日常生活，她们的喜怒哀乐，她们的理想和愿望，以及她们的悲惨命运。 《金瓶梅词话》以细腻、生动的文笔大规模地描写了古代妇女的日常生活，塑造了各种各样鲜活的妇女形象，这在中国文学史上是前无古人的。 就此而言，《金瓶梅词话》在中国文学史上是有开拓性的杰作，确实是世情小说的代表作，是《红楼梦》的先驱。 《金瓶梅词话》对女性的描写是成功的，值得称道的。 《金瓶梅词话》的作者在有意无意之间向我们展示了中国古代妇女的真实的生活状态，以及她们在古代社会中的地位和命运。 《金瓶梅词话》里的妇女是形形色色的，她们的年龄、个性、社会地位是不同的，但她们中的大部分人的命运却是相同的，或接近的： 她们在日常生活中缺乏人身自由和人格尊严，没有足够的快乐和幸福，她们的遭遇和结局往往是不幸的，凄惨的，令人同情的。 她们的一生充分展示出中国古代妇女在精神和肉体上所遭受的种种束缚、摧残和欺凌的真实状况。 赵景深先生认为，《金瓶梅词话》“以人道主义的精神，对封建男权社会统治阶级凌辱妇女的事实，提出了愤怒的控诉。” “在这部书里，没有一个妇女过着快乐自由的生活，大贵族大地主有钱有势，百般地玩弄她们，用沾着血腥的金钱埋葬了她们美丽的青春，用虚伪的言词玷辱了她们纯洁的感情。”[1] 就此而言，《金瓶梅词话》可以称得上是中国古代妇女的生活史和控诉书。 这些内容在正史里是难以见到的，因此《金瓶梅词话》对中国古代妇女的书写是难能可贵的。 《金瓶梅词话》写了很多妇女。这些妇女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一）西门庆的妻妾和女儿： 吴月娘、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孙雪娥、李瓶儿、西门大姐。 （二）西门庆家的女仆： 春梅、惠莲、奶子如意、来爵儿媳妇、小玉、玉萧、元宵、秋菊、迎春、绣春、兰香等。 （三）与西门庆有私情的其他女人： 招宣府的林太太、伙计韩道国的老婆王六儿、伙计賁四的老婆賁四嫂、妓女李桂姐、李桂卿、郑爱月、郑爱香等。 （四）与西门庆有亲戚关系的妇女： 杨姑娘、潘姥姥、吴大妗子、乔太太等。 （五）与西门庆家有来往的媒婆： 薛嫂、文嫂、冯妈妈、王婆等。 下面我们将具体论述以上这些妇女的不幸命运。  《中国小说丛考》 赵景深 著 一 潘金莲是西门庆最为宠爱的妾，是《金瓶梅词话》里的主角之一。 纵观潘金莲的为人，她美貌风骚，尖酸刻薄，自私自利，爱占小便宜；她心眼多，心计重，多疑敏感；她侍宠生骄，争强好胜，心高气傲，时常与人发生冲突。 为了嫁给有钱有势有貌的西门庆，她和王婆、西门庆合谋，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即老实、善良而又无辜的武大郎。 她给读者的总体印象是个令人痛恨的狐狸精、美女蛇，让人时时想起红颜祸水这句老话来。 但同时，我们也应当看到，潘金莲的一生其实是悲惨的，令人同情的。 因为家境贫寒，她九岁时就被妈妈当作商品卖到王招宣府做奴才，从此她的身体、命运甚至死活就被别人所控制，她本人却无权掌握自己的生活和命运。这对潘金莲是不公平的。 表面上看起来，是潘金莲自己的亲娘潘姥姥害了潘金莲。 后来潘金莲改嫁到西门府后，一直对潘姥姥态度不好。这说明潘金莲对妈妈是心存不满和怨恨的。 王招宣死后，潘姥姥又把潘金莲卖给张大户做奴才。 张大户为了生儿子，强行把金莲收用了。张大户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而潘金莲此时还不到二十岁。 要潘金莲作张大户的女人，潘金莲当然是不情愿的。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所以张大户收用潘金莲，实际上就是强奸了潘金莲。 虽然如此，张大户的老婆却大吃其醋，打骂金莲。张大户为与老婆赌气，竟然将金莲白送给武大郎为妻，丝毫不考虑潘金莲的感受，也没有征求她的意见。 对张大户来说，潘金莲就是一件他用金钱买来的商品，所以他有权任意处理自己的东西，潘金莲本人无权干涉，也无须征得她的同意。  电视剧《水浒传》人物 · 潘金莲 由王思懿扮演 以现代人的眼光看，这种行为是公然践踏人权，是买卖婚姻，是对潘金莲的人格尊严的侵犯。 潘金莲与武大郎极不般配，一个貌美如花，一个貌丑似鬼。 张大户乱点鸳鸯谱，给潘金莲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和烦恼；这个婚姻对潘金莲是很不公平的，不是她自己的选择，更远远不符合她的要求和愿望，所以她对张大户和武大郎充满怨恨也是可以理解的。 潘金莲勾引武松，是对自己的婚姻的反抗，而且她也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 然而，她生不逢时。在中国古代男尊女卑的男权社会里，女性没有独立人格，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而且古代社会礼法森严，名分一旦确定，就不容侵犯和改变。 所以，潘金莲主动向武松示好，却被武松严词拒绝和警告，碰了一鼻子灰，白白地受了一场羞辱。 嫁给西门庆后，潘金莲总算心满意足了，自以为找到了归宿。 但其实她仍然没有脱离苦海，她的悲惨命运依然没有改变。 西门家虽然是富室，但并非安乐窝，而是个充满争斗、矛盾重重的是非之地。 西门庆好色贪淫，妻妾成群，丫鬟众多。为了争宠，西门家内部妻妾之间、奴仆之间、主人和奴仆之间时时进行着明争暗斗。 西门庆的每一个女人都想独享西门庆的宠幸，尤其是潘金莲更是如此。 为此她竭尽所能，甚至使用各种下流低贱的方法，无所不用其极地满足西门庆的淫欲，拼命地讨好西门庆，希望西门庆独宠自己，不再喜欢其他女人。 然而西门庆是个好色之徒。 他虽然很喜欢潘金莲，但仅仅一个潘金莲并不能满足他对女色的占有欲，他渴望占有更多的女性。 他对女性的占有欲似乎是永远无法满足的，就如他对金钱的占有欲也永远无法满足一样。 所以，西门庆不可能只守着潘金莲过日子，他不但要与其他妻妾歇宿，还经常去妓院嫖娼，又与其他女性通奸偷情。 所以，潘金莲嫁到西门家后，也经常独守空房，寂寞难耐，性生活得不到充分满足。 再者，西门庆是个色情狂，他喜欢变着花样蹂躏女人的肉体以得到变态的性快感。 他经常让女人为他吹箫，有时还要在女人身上烧香，甚至强迫女人喝尿。 这些摧残、侮辱女性的花样曾被西门庆用在潘金莲、奶子如意、王六儿、林太太等人身上。 潘金莲与西门庆歇宿的次数最多，所以她在性生活中所受的摧残、蹂躏也最严重。 潘金莲虽然不情愿，但为了讨好西门庆，她也只好咬着牙忍受这些屈辱和践踏，真是令人悲哀！  《金瓶梅》连环画  西门庆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是一家之主。在家庭内部，他高高在上，犹如暴君，颐指气使，不可一世，家中除了他的正妻吴月娘外， 任何人都不敢挑战他的权威和尊严，否则，他即以霹雳手段予以严惩，丝毫不容假借。 潘金莲虽然是他的爱妾，但一旦触犯着他，西门庆同样要加以严惩，毫不容情。 某次，西门庆在妓院嫖娼，十几天不回家。 潘金莲忍受不住欲火的煎熬，与男仆琴童偷情，被人揭发。西门庆暴怒之下，将潘金莲剥得一丝不挂，亲自用鞭子抽打潘金莲。 在李桂卿的挑唆下，又要从潘金莲的头上剪下一绺头发。 潘金莲虽然不情愿，但也只好忍气吞声地答应了。 西门庆死后，潘金莲被迫为丈夫守节。夫死守节是中国古代社会对已婚妇女的普遍的道德要求。 以现代的眼光看，这种要求是不人道的，不合理的，是对女性身心的伤害，它剥夺了女性在婚姻上的自由选择的权利。 因此，为丈夫守节，独守空房，过不上正常的家庭生活，平心而论，这对潘金莲确实是不公平的，也可以说是残忍的。 在她寂寞难耐的时候，潘金莲与女婿陈经济偷情。 这种行为本身固然是可耻的，不道德的，但也事出有因，是可以理解的。 潘金莲因此而被吴月娘当作商品再次出售，结果被仇人武松杀死。 她害死武大郎固然是有罪的，但从法制的角度讲，武松没有权利处死潘金莲，她的罪行应当由官府处理，所以横死于武松之手，潘金莲多少有点冤枉。 再者，她死得很惨，她的尸体很长时间暴露在外，没人为她安葬。她的悲惨下场令人同情，叹息！ 二 李瓶儿本是蔡太师女婿梁中书的小妾。 妾是主人的奴才，尤其是男主人的性奴，是为主人生儿育女的工具，是男主人发泄性欲的对象。 妾如果得到丈夫的疼爱，那么她的处境还好些；如果替主人生了儿子，妾还有可能上升为主子，即正妻；否则，一辈子就是个上等奴才。 梁中书的老婆仗着父亲蔡太师的势力，异常泼悍、凶残，经常打死家里的丫鬟。 在这样的环境里，李瓶儿自然得不到主子梁中书的疼爱，她在梁家的生活必然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后来李瓶儿嫁给花太监的侄子花子虚为妻。 对李瓶儿来说，这本来应当是好事，因为她的地位得到了提高，由小妾变为正妻，由奴才变为主子。 但其实不然。 首先，她嫁给花子虚是被迫的，而不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花太监有权有势，他要替侄子娶李瓶儿，无依无靠的李瓶儿是无力拒绝的，只能屈服。 如果花子虚是个积极上进的人，如果他们的家庭生活过得美满，那么，李瓶儿也可以认命了。 然而，花子虚偏偏是个不务正业的浪子。他将美貌的老婆和偌大的家私不放在心上，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地鬼混。 因此，他与李瓶儿之间的夫妻感情日益淡薄，李瓶儿对他的不满和怨恨也与日俱增。 在这种情况下，李瓶儿移情别恋，与好色风流的西门庆暗中勾搭。 在花子虚被关进监狱的时候，她与西门庆乘机将花子虚的家产转移到西门庆家里。结果花子虚被气死，李瓶儿顺理成章地嫁给西门庆，成了他的第五个小妾。 西门庆好色成性，妻妾成群。在一夫多妻的大家庭里，为了争宠，妻妾之间必然会争风吃醋，明争暗斗。 李瓶儿漂亮温柔，手里有钱，对人和气，而且为西门庆生了第一个儿子，所以深得西门庆的宠爱。 李瓶儿的得宠，引起了嫉妒心极强的潘金莲的嫉恨。 于是潘金莲时时刻刻算计李瓶儿，而李瓶儿老实软弱，斗不过潘金莲，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久而久之，李瓶儿被气得身心交瘁，一身病痛。 她的儿子官哥被潘金莲设计害死后，李瓶儿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和精神支柱，于是含恨而死，年仅二十六岁。 从李瓶儿的短暂一生看，她虽然过着富裕的物质生活，但她的婚姻家庭生活却是不幸的。 她先后嫁了三个丈夫，却一直没有得到幸福。 表面上看起来，害死她的凶手是潘金莲，但实际上，一夫多妻制这种不合理、不公平的婚姻制度才是吞噬李瓶儿这个年轻生命的真凶。 它通过潘金莲之手害死了李瓶儿，但潘金莲同样是这种婚姻制度的受害者、牺牲品。 当然，李瓶儿也不是个纯粹的受害者，她也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当她还是花子虚的妻子的时候，她暗地里勾引西门庆，将花子虚的财产偷偷地转移到了西门庆家； 花子虚生病时，她又不好好照料他，还冷言冷语地讥刺他，抱怨他，结果将花子虚气死。所以在作者看来，李瓶儿的不幸遭遇正是她的报应。 孙雪娥是西门庆的第三个小妾。 她本是西门庆前妻的陪嫁丫鬟。西门庆的前妻死后，西门庆娶了吴月娘作继室，又把孙雪娥纳为小妾。 因为孙雪娥是陪嫁出身，所以她在西门庆的妻妾中地位最低，西门庆以及他的其他妻妾和奴才们都有点儿看不起她。 她的主要职责是率领仆妇们烧茶做饭。 西门庆虽然将她纳为小妾，但对她的感情很是淡薄，平时不大关心她，也很少与她同床共枕。 因此，孙雪娥在名义上是西门庆的妾，但她很少能够享受到正常的家庭生活，得不到丈夫的疼爱，也很少与丈夫过性生活，她几乎是个被西门庆遗忘的女人，长久以来被打入冷宫。 潘金莲恃宠生骄，气焰嚣张。这令孙雪娥甚是嫉妒和气愤。在潘金莲的挑唆下，西门庆曾经两次痛打孙雪娥。 潘金莲与琴童偷情，孙雪娥乘机向西门庆告发，致使潘金莲受到鞭打。 因此，孙雪娥遂与潘金莲、庞春梅结下了仇怨。 西门庆死后，潘金莲有恃无恐地与陈经济偷情。 他们的奸情败露后，孙雪娥唆使吴月娘将陈经济赶走，将潘金莲卖掉，以维护西门家的清白。 其实孙雪娥的真正目的是报复潘金莲，因为孙雪娥自己就是个不贞的女人。 西门庆活着的时候，孙雪娥就与家奴来旺有奸情。 潘金莲向西门庆告发，孙雪娥受到严惩。 西门庆死后，树倒猢狲散，西门家很快失势败落。 孙雪娥也觉得西门家没了前途，不值得再守下去，她要为自己寻找新的出路。 碰巧旧情人来旺回来了，孙雪娥旧情复发，就与来旺勾结，盗窃财物，私奔而去。 谁知没走多远，就被抓获。为了维护西门家的名誉，吴月娘将孙雪娥卖掉。 此时春梅已经成为周守备的爱妾，势头正盛。 为了报仇，春梅将孙雪娥买来为奴，服侍自己。 在周家，孙雪娥受尽春梅的凌辱，只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后来，春梅又将孙雪娥卖到妓院为娼。 在做娼妓期间，孙雪娥巧遇周守备的家人张胜。 张胜喜欢孙雪娥，同情她的不幸遭遇，于是孙雪娥就成了张胜的情人。 张胜的小舅子刘二仗着姐夫的势力，在临清码头为非作歹，横行霸道，是个臭名昭著的地头蛇。 他先前曾经打过陈经济。为了报复，陈经济唆使春梅除掉张胜和刘二。 陈经济的阴谋碰巧被张胜识破。盛怒之下，张胜欲杀陈经济和春梅。 结果陈经济被当场杀死，春梅则幸免于难。 周守备知道后，怒将张胜、刘二活活打死。 孙雪娥闻讯，惊恐之下，自缢而死。 孙雪娥的一生是凄惨的。 她先是给西门庆作妾，得不到主子兼丈夫的疼爱，备受冷落和白眼。 西门庆死后，她又被迫守寡。 与来旺私奔后，又受牢狱之灾。 出狱后，落入仇人春梅的手里，更是受尽折磨和摧残。之后又被春梅卖入娼家，卖色卖笑。 最后连娼妓也做不稳，被迫自杀。 在西门庆的妻妾里，孙雪娥的人生最为悲惨，最可怜悯。 造成她的不幸的根源，一是古代社会不公平的婚姻制度，即一夫多妻制，二是人口买卖制度。 而这两者是相互关联，互为因果的。她偷窃财物固然是错误的，违法的，她也不应该与来旺私奔，但她的私奔是情有可原的。 因为要求女性为死去的丈夫守节，这对女性是不公平的，是对女性身心的禁锢、摧残。 因此，孙雪娥的私奔在一定意义上是对不合理、不公平的贞节思想的反抗。只不过这种反抗形式是不妥的。 她本可以光明正大地要求再嫁，正如孟玉楼和李娇儿所做的那样。 因为她们是妾，不是正妻，而且她们也没有自己的子女，所以守节的压力相对较小。 吴月娘胆小怕事，也不会拦着不放。 李娇儿是西门庆第一个妾。 她本是妓院里的妓女。好色的西门庆经常逛妓院嫖她，喜欢她，就把她娶回家做妾。 潘金莲成为西门庆的小妾后，李娇儿与争强好胜的潘金莲也起过冲突。 西门庆死后，在老鸨的唆使下，李娇儿故意与主母吴月娘大吵大闹，嚷着要嫁人。 吴月娘胆小怕事，只好答应她。于是李娇儿又做了张二官的小妾。 一般来说，妓女的职业特点是卖笑承欢，送旧迎新。 她们只认钱，不认人，没有真情，没有廉耻，没有节操，她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堕落的女人。 因此，西门庆一死，李娇儿就吵着要改嫁，并不足为奇。 她与吴月娘的弟弟吴二舅有暧昧关系；西门庆死后，她还曾乘乱偷窃西门家的财物。 可见她是个道德败坏的可恨的女人。 但其实李娇儿的人生也是不幸的，可悲的。 在中国古代社会里，妓女是最低贱的职业；她们出卖自己的肉体和人格，社会地位最低，最被人看不起，肉体和精神上备受折磨和屈辱，却又不能有丝毫反抗。 李娇儿在做妓女期间，也必定遭受过种种摧残和屈辱。 做了西门庆的妾，她的处境稍微好转，但其实并没有多大改善。做妓女，就是做所有男人的性奴隶；做西门庆的妾，实际上是做西门庆一个人的性奴隶。 西门庆死后，李娇儿改嫁有钱有势的张二官，自以为得意，其实仍然是做男人的小妾，她依然是在火坑里讨生活，她的后半辈子注定也是凄惨的。 所以，李娇儿的为人虽然可憎，她的一生却是悲惨的，同样是个可怜悯者。 三 在《金瓶梅词话》作者的眼里，吴月娘和孟玉楼是正面人物，是心地善良的厚道人，所以她们最终得到了善报：“楼月善良终有寿”。[2] 孟玉楼是西门庆第二个小妾。 她本是杨家的媳妇，丈夫是个商人，常年在外经商，不幸病故。 孟玉楼守寡守了一年多，然后嫁给西门庆做妾。 西门庆死后，孟玉楼又嫁给李衙内为妻。 李衙内与孟玉楼夫妻恩爱，生活幸福。 在西门庆的妻妾里，孟玉楼的境遇似乎是最好的，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归宿：李衙内深爱着她。 为了保护她，李衙内宁愿受到父亲的痛打，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而孟玉楼也喜欢李衙内，情愿跟着他背井离乡地回到李衙内的原籍真定府枣强县。 但实际上孟玉楼的一生也是充满坎坷的。 她先后嫁了三个丈夫，却两次守寡。在杨家做媳妇的时候，丈夫经常去外地经商，孟玉楼必定常常在家独守空房，形同守寡。 丈夫在外经商，手里有钱，必定要找女人快活；而孟玉楼和所有已婚女人一样，被禁锢在家里，得不到正常的性生活，享受不到家庭的温暖。 这样的生活必定是不幸福的，这样的境遇对孟玉楼是不公平的。 在西门家做西门庆小妾的时候，孟玉楼的生活同样是不幸福的。 她为人善良而温柔，和气而宽容，西门庆也很喜欢她，从未与她发生冲突。 但西门庆好色成性，不但有三妻四妾，还经常去外面和女人鬼混，因此，孟玉楼必定经常独守空房。 再者，西门庆妻妾成群。为了争宠，妻妾之间必然会争风吃醋。 这种情形对任何女性来说都是痛苦的。因为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任何人都不愿与其他人分享同一个异性的爱。 孟玉楼虽然脾气好，待人宽和，但多个女人共事一个男人，那么，争风吃醋，相互排挤，受委屈，生闷气，这些情况是难免的。 孟玉楼与李娇儿、孙雪娥的关系比较疏远，对她们也比较冷淡。 她与吴月娘、李瓶儿、潘金莲的关系比较亲热些，但同时她对主母吴月娘和得宠的李瓶儿也有嫉妒和不满。 她不满吴月娘动辄倚大卖大，发号施令。 她不满李瓶儿大手大脚地花钱，好象在摆阔，又好象是收买人心。 李瓶儿的生子得宠，孟玉楼的心里也有点嫉妒。 她与潘金莲的关系最好，她们两人经常在一起聊天，下棋，做针线活，但孟玉楼对潘金莲也有所不满。 潘金莲过于争强好胜，依仗西门庆的宠爱，把其他人不放在眼里，恨不得独占西门庆的宠幸。 这必然要引起其他妻妾的不满和愤恨。孟玉楼嘴里虽然不说，但心里面对潘金莲的很多做法也是不满的。 一次，孟玉楼过生日。 当晚，西门庆本应当陪孟玉楼歇宿，但潘金莲却不顾及孟玉楼的感受，要西门庆与她同床共枕。这让孟玉楼大生闷气，吴月娘也大动肝火。 孟玉楼嫁给李衙内后，李衙内甚是疼她。 为了保护她，李衙内不惜顶撞父亲，被父亲痛打。 然而孟玉楼以后是否过得幸福，却是难以保证的。 因为李衙内从小娇生惯养，是个风流倜傥、不务正业的公子哥。 他表面上是个在最高学府读书的高才生，实际上却是“风流博浪，懒习诗书，专好鹰犬走马，打球蹴踘，常在三瓦两巷中走，人称他为'李棍子。’”[3] 这样的花花公子如果不发迹，就往往是个败家子；如果发迹了，也必然会妻妾成群。 花花公子也很容易沾花惹草，朝三暮四。当孟玉楼年老色衰的时候，他很可能冷落她，嫌弃她，甚至抛弃她。 总之，不管怎么样，孟玉楼嫁给李衙内之后，她所向往的幸福生活是没有保障的，甚至是虚无飘渺的。 因为古代妇女的人生由男人决定；遇着好男人，女人就可能幸福；遇着不好的男人，或者男人不喜欢自己，女人的一生就必然是痛苦的，灰色的。 吴月娘是西门庆的正妻。 她出身于名门，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她温柔美丽，知书达理，立身正大，待人宽和；她拜佛敬僧，心地善良；她勤于持家，相夫教子。 在作者的笔下，她是中国古代社会贤妻良母的典型形象。 既然吴月娘是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女人，而且在西门家她的地位仅次于西门庆，是主子，那么，她的生活似乎应该是幸福的，应该没有痛苦和烦恼。然而不然。 吴月娘的最大不幸是她嫁给了西门庆这样一个贪财好色、为非作歹的花花公子、流氓无赖、土豪恶霸。西门庆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正直善良的吴月娘经常劝谏他，但西门庆置若罔闻，依然故我，因此，吴月娘的心里必然是痛苦和烦恼的。 然而在从一而终这种价值观念的影响和束缚下，吴月娘尽管不满于西门庆，却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忍气吞声，默默忍受。 西门庆的最大特点是好色贪淫。 他依仗金钱和权势，不断地占有和蹂躏女性。这些行为本身就是丑恶的，同时更是对吴月娘的侮辱和背叛。 吴月娘为人温和宽容，甚至有点懦弱，但她的心里也必然深藏着愤怒，不满，嫉妒，痛苦。 众女共事一夫的局面也给吴月娘带来了很大痛苦。 吴月娘是正妻，但西门庆好色成性，经常与小妾歇宿，吴月娘经常无法享受夫妻之乐、鱼水之欢。妻妾之间互相争斗，矛盾重重。 潘金莲依仗西门庆的宠爱，有时甚至不把吴月娘放在眼里，因此吴月娘对潘金莲甚是不满和反感。 吴月娘对李瓶儿之生子得宠而心生醋意。在潘金莲的挑拨下，吴月娘也曾误解过李瓶儿。 西门庆死后，妓女出身的李娇儿为了改嫁，故意与吴月娘吵闹，令吴月娘担惊受怕。 潘金莲与女婿陈经济通奸，孙雪娥与家奴私奔，这些丑事都给吴月娘带来很多麻烦和烦恼。  电视剧《金瓶梅》人物 · 吴月娘 西门庆死后，吴月娘只有30多岁。为了下半辈子的幸福，她本可以再嫁。 但在贞节思想的影响和控制下，吴月娘只能自觉自愿地守寡，自觉自愿地被禁锢在西门庆家里。 她唯一的儿子孝哥也在15岁时出家当和尚去了。 于是吴月娘的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她忍受了几十年的孤独寂寞，直到老死。 她的后半生是灰色的，凄惨的。她虽然“有寿，”却没有幸福和快乐。 西门大姐是西门庆唯一的女儿。 她的父亲是有钱有势的西门庆，她的丈夫是年轻风流的陈经济。 按理说，西门大姐的生活应当是幸福的，美好的。其实却又不然。 她的父亲西门庆是个贪财好色的恶棍。 他一门心思用于追逐金钱、权力和女人，过着花天酒地、奢侈荒淫的生活，几乎不关心自己的女儿。 西门大姐的亲生母亲早已去世，吴月娘是西门大姐的后娘。一般来说，后娘对丈夫前妻所生的子女往往是冷淡的，疏远的，有时还要加以排斥和陷害。 吴月娘虽然为人厚道些，但她对西门大姐的感情毕竟有点冷淡，绝不会象对待自己的亲生子女那样关心她，爱护她。 因此，西门大姐从西门庆和吴月娘那里得不到正常的、充分的父爱和母爱。 西门大姐的婆家陈家与当朝权臣杨戬有亲。 但杨戬倒台，陈家受到牵连，遭到抄家，陈经济和西门大姐被迫躲到西门庆家避难。 陈经济是个好色风流的花花公子。 他先后与宋惠莲、潘金莲、庞春梅勾勾搭搭。 陈经济的这些所作所为显然是对西门大姐的伤害，引发了他与西门大姐之间的矛盾冲突，使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日益淡薄，关系越来越恶化。 西门庆死后，陈经济与潘金莲的奸情彻底败露，吴月娘一怒之下，将陈经济赶出西门家。 这无疑进一步恶化了陈经济与西门大姐之间的关系。 不久，吴月娘把西门大姐送回陈家。 为了报复吴月娘，陈经济娶妾灭妻，虐待西门大姐。西门大姐不堪凌辱，上吊自杀，年仅24岁。 造成西门大姐不幸的根源，一是她的父亲西门庆，一是她的丈夫陈经济。 西门庆将她嫁给了陈经济，同时又没有给予她足够的父爱。 陈经济好色风流，沾花惹草，娶妾灭妻，严重伤害了西门大姐的感情和人格。 但导致西门大姐悲剧的更深层次的根源则是中国古代不合理的婚姻制度，即父母包办、一夫多妻的制度。 四 西门庆好色成性，家里的女仆几乎无一不被他糟蹋。 其中，庞春梅、宋惠莲、奶子如意是西门庆最喜欢的三个女仆，西门庆与她们有着亲密的性关系。 春梅是服侍潘金莲的丫鬟，她的地位比潘金莲更低。 《金瓶梅词话》没有交代她的出身来历，但根据常理推测，她必定是贫苦人家的子女，她的父母因为贫困而将她卖身为奴。 她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单身独自在西门家为奴，没有亲人做照应，所以春梅的处境是孤苦可怜的。 但她长得漂亮，又聪明伶俐，深得主人西门庆的喜爱。 被西门庆收用后，她又得到潘金莲的支持。 潘金莲之所以对春梅好，目的是要讨好西门庆，使春梅成为自己的心腹。 春梅在西门庆和潘金莲面前得宠，但这不能改变她的奴才身份，她依然要不辞辛苦地服侍主人，尤其是照料潘金莲的饮食起居。 西门庆死后，她助纣为虐，帮助潘金莲和陈经济偷情，因此被吴月娘当作商品出售。 周守备买她为妾。她生子后，成为周守备的正妻，朝廷命妇。由奴才变成主子，春梅真是苦尽甘来。 然而，春梅尽管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她的性生活却是不美满的。 因为周守备年纪大，事务多，无法给予她正常的家庭生活。 周守备战死后，春梅成了寡妇，她的性生活更加得不到满足。 在理学的影响下，中国古代社会提倡妇女守节；对官宦人家来说，妇女改嫁更是令家族蒙羞的行为，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在这种情况下，春梅别无选择，只能在周家守寡。 我们知道，人的欲望越是压抑，它的反弹往往越大。春梅又是一个性欲极强的女人，所以作为寡妇的她必然要红杏出墙，与人通奸。 她先是与陈经济偷情。陈经济被杀后，她又与家仆通奸，最后纵欲亡身，年仅29岁。 春梅的一生是不幸的。她先是在西门庆家做奴才。 奴才的身份和地位是卑微的，他们（她们）没有人身自由，他们（她们）的命运完全被主人所掌握，他们（她们）的一切，其中包括生命，都属于主人所有，由主人控制和支配。 西门庆死后，春梅被卖到周守备家做妾，成为男人的生育工具。虽然她做了周守备的正式夫人，但周守备却无法给她正常的家庭生活，尤其是性生活。 周守备死后，春梅又被迫守寡。从人性的角度看，守寡是对女性的摧残和迫害。 春梅与她的主子西门庆有个共同之处：性极淫荡，纵欲亡身。 但使他们纵欲的原因却是不同的： 西门庆是仗着自己有钱有势而尽情地玩弄、蹂躏女性，他的纵欲亡身是丑恶的，是不值得同情的。 春梅在西门庆家的时候，她只是个得宠的女仆，不是西门庆的小妾，所以她只能偶尔得到西门庆的宠幸。 春梅被迫嫁给周守备后，她的正常的性要求同样得不到满足。 因此，无论是在西门庆家做奴才，还是在周守备家做夫人，春梅都享受不到正常的性生活，她是由于过分压抑而导致纵欲亡身的。 她的死同样是丑陋的，但同时她又是封建礼法和奴隶制度的牺牲品，所以她的死又是令人惋惜的。 宋惠莲本是蔡通判家的女仆，后嫁给厨役蒋聪为妻。 蒋聪被人杀死，来旺借助西门庆的势力帮助宋惠莲捉住凶手，抵偿了蒋聪的性命。 宋惠莲出于感激，嫁给了来旺，成为西门家的女仆。 宋惠莲是个轻浮、风骚的女人。 在蔡通判家的时候，她就与男人勾搭，所以被卖掉。做蒋聪的妻子的时候，她与来旺偷欢。来到西门庆家，她又与主人西门庆勾搭成奸。 宋惠莲又是一个个性张扬的女人。她仗着西门庆的宠爱，轻狂得意，气焰嚣张，把自己凌驾于其他家奴之上，有时甚至不把西门庆的妻妾放在眼里。 这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和妒忌。 嫉妒心最强的潘金莲处心积虑地要除掉她。与来旺有暧昧关系的孙雪娥将宋惠莲的奸情告诉了来旺。 来旺心中愤恨，出言不逊，扬言要杀西门庆、潘金莲。与来旺有隙的家奴来兴告发来旺。 宋惠莲恳求西门庆保全来旺。但在潘金莲的挑唆下，为了霸占宋惠莲，西门庆最后还是决定除掉来旺，瞒着宋惠莲把来旺递解原籍，赶出了西门家。 宋惠莲知道后，一来感觉被西门庆欺骗了，二来觉得是自己害了来旺，三者遭到孙雪娥等人的讥笑，再加上她性情刚烈，心高气傲，于是恼羞成怒，自杀身亡。 宋惠莲的为人有令人厌恶的地方，但她的心地却是善良的。 蒋聪被杀，她恳求来旺帮他报仇。她嫁给来旺，是出于感恩。 她不遗余力地保护来旺。来旺被扫地出门后，她为来旺的遭遇感到痛惜。她的自杀，一方面是对主人的反抗。 西门庆陷害来旺，目的是占有宋惠莲。面对威胁利诱，宋惠莲没有屈服，而是选择自杀以示抗议，这说明宋惠莲尚有几分骨气。 另一方面，宋惠莲的自杀，也体现了她的贞节思想。她的内心是矛盾的。她与人通奸，背叛自己的丈夫。 但当丈夫被人陷害的时候，贞节思想在她的心里又占了上风，使她做出了殉夫的壮举。 可见宋惠莲的死是古代奴仆制度和贞节思想造成的，令人惋惜。 奶子如意原本是小户人家的媳妇。 她的丈夫无法养活她，所以把她卖到西门庆家做奶子，主要职责是照顾李瓶儿生的儿子官哥。 李瓶儿死后，西门庆怀念她，时时去李瓶儿房里祭拜她，一来二去就和如意勾搭上了。 西门庆死后，吴月娘生了儿子孝哥，同样由如意负责照顾。后来，如意与来兴勾搭成奸，吴月娘就让他们做了夫妻。 如意与春梅、宋惠莲同是西门庆喜欢的女仆，她们的性格和遭遇却是不同的。 春梅和惠莲都是争强好胜、泼辣大胆的女人，最后结局都是不得善终。 如意的为人则是低调的，圆滑的。她小心谨慎地侍奉主子，她待人和气，友善，从不依仗主子的宠爱而欺负其他家奴。 所以到最后她的人生是安稳的，她的结局至少比春梅和惠莲的结局要好得多。 然而她又是可悲的。 她虽然安安稳稳地一直在西门家生活，但说到底她的身份毕竟是奴才，她一辈子都是西门家的奴才。 她与奴才结婚，将来他们的子女也注定是奴才。 她不但自己是个奴才，还连累自己的后人跟着她做奴才，她真是一个可怜而又可悲的人！  《金瓶梅》插图 · 潘金莲抠打如意儿 除了庞春梅、宋惠莲、如意这三个得宠的女仆外，西门庆家里还有几十个女仆，如玉箫、小玉、兰香、小鸾、迎春、绣春、秋菊、夏花、元宵、中秋、翠儿等。 这些年轻女孩儿既然都是奴才，她们的生活必然是黯淡的，灰色的，甚至是凄惨的。 西门庆死后，西门家很快败落，这些女仆们也都各自风流云散。 玉箫、迎春被送到京师蔡太师府里作奴才。家奴来保在护送她们去京师的路上，把她们强奸了。 兰香、小鸾是服侍孟玉楼的贴身丫鬟，后来又随着孟玉楼改嫁李衙内，继续作奴才。 绣春看破红尘，出嫁当尼姑去了。秋菊是伺候潘金莲的丫鬟。她又粗又蠢，潘金莲经常打骂她，春梅也时时欺负她。 秋菊发现潘金莲与陈经济的奸情后，向主母吴月娘告发，却一再被月娘和小玉喝骂。 潘金莲因为奸情败露而被吴月娘卖掉，秋菊不仅没有得到奖赏，反而也被卖掉了。 西门庆是好色之徒，常去妓院鬼混，和一些妓女很熟，如李桂卿、李桂姐、吴银儿、郑爱月、郑爱香等。 在古代社会，妓女的社会地位最低，她们的命运也最悲惨。她们没有人身自由，完全依附于老鸨，完全听命于老鸨。 她们的肉体被人随意糟蹋，完全是男人的发泄工具。 杨姑娘是孟玉楼前夫的姑妈，潘姥姥是潘金莲的亲娘，冯妈妈是李瓶儿的奶妈，王婆是武大郎的邻居。 薛嫂、文嫂是媒婆。这些老年妇女都是寡妇。 杨姑娘很早就守寡，没有子女，没有稳定的生活来源，只靠侄子们接济过日子。潘姥姥也是很早就守寡，同样没有生活来源，被迫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潘金莲卖给人家做奴才。 冯妈妈是个老寡妇，无依无靠，给李瓶儿做了一辈子奴才。 王婆虽然有个儿子，但生活艰辛，靠卖茶、接生、拉媒为活，最后被武松残忍地杀死。 林太太是王招宣府的主母，但同样是个寡妇。她身份尊贵，养尊处优。 然而她表面上庄严、高贵、纯洁，其实她的灵魂却是肮脏、丑陋的。因为守寡，她耐不住寂寞，经常暗地里与男子偷情。 西门庆曾去招宣府与她幽会两次。 她的行为是可耻的，但也是被逼无奈的，她是又一个贞节思想的受害者、牺牲品。  《云霞满纸情与性：读<金瓶>说女人》 曾庆雨 著 在中国古代社会里，寡妇的人生是孤苦凄惨的，她们的感情生活是空虚寂寞的。 普通人家的寡妇的处境尤其凄惨，她们往往生活在贫困之中，忍受物质生活和感情生活的双重煎熬。 寡妇们不是不想再嫁，但社会舆论和道德不允许她们再嫁。在古代社会里，女人再嫁是可耻的不洁的行为。 因此，寡妇是古代社会道德和礼法的牺牲品、受害者，她们的遭遇是值得同情的。 《金瓶梅词话》里的妇女是文学形象。 但文学来源于实际生活，取材于现实人生，文学在更高层次上真实地反映了人生。 因此，《金瓶梅词话》里的妇女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中国古代妇女的真实的生存状态。 以现代的眼光中国看，古代妇女的命运是悲惨的。 造成这种悲剧的社会根源，一是男尊女卑的思想，二是不人道的贞节观念，三是一夫多妻的婚姻制度，四是奴隶制度和人口买卖制度。 在中国古代男尊女卑的男权社会里，女性没有独立地位，没有独立人格；她们依附于男性，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她们的命运被男性所掌握，因此，中国古代女性的悲剧命运是必然的。 《金瓶梅词话》的作者对女性是有同情心的，他说：“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4] 一切有良知的人对古代妇女的悲惨命运必然是同情的，必然替女性鸣不平。  注 释： [1]赵景深《中国小说丛考》，齐鲁书社，1980年10月，第304—305页。 [2]《金瓶梅词话》第100回，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10月第1版，2008年8月第1次第1次印刷，第1365页。 [3]《金瓶梅词话》第90回，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10月第1版，2008年8月第1次第1次印刷，第1226页。 [4]《金瓶梅词话》第12回，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10月第1版，2008年8月第1次第1次印刷，第129页。  文章作者单位：江苏省社会科学院《明清小说研究》编辑部 本文由作者授权刊发，原文刊于《河南理工大学学报（社科版）》，2015，第4期。转发请注明出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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