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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晨光驱散晓雾，鸟鸣打破宁静时，山窝里希望小学的敲钟人，已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他每天的第一项工作，便是将校门口的那座大铜钟擦的锃亮。他擦得很认真，不放过任何一点污渍和灰尘，在他的努力下，钟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青铜幽幽的光芒。 敲钟人已经很老了，佝偻的背让他擦钟的工作变得艰难，总是擦一擦，停一停。常可以看见他一手扶着钟，一手叉腰大口地喘气；花白的头发已失去光泽，脸上沟壑纵横，只有眼睛还透着一股子纯真和敦厚，让人看出些他年轻时的影子。 他的名字已经被人忘了，或者说是他不愿说出来，他说：“我是个乡里人，没什么上得台面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孩子们原先都叫他“敲钟爷爷”，一位年轻的语文老师索性叫他“钟老”，后来所有人都叫他“钟老”了，他也算是有了个固定称谓。 有人觉得他太辛苦，劝他：“钟老啊，你可以晚些到学校，少擦几回钟。不会有人抱怨的。老人家嘛，大清早就走几十里的山路，太累了吧。”但他摇头。“学校不能没有敲钟人啊，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年轻的老师们一是要忙着教书，二是没有耐心和经验，做不好这事儿。而且，孩子们天天上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钟，我应该让他们每天都可以看见一个漂漂亮亮的钟。”他说。“漂漂亮亮”这个词语是前些天一位语文老师教给他的。劝说他的人摇摇头，小声说：“唉，他的儿子又不是不管他，这么劳碌干嘛呢。” 敲钟人每天在校门口看着来上学的孩子，眼里总有些复杂的情绪闪过。他曾说：“读书啊，是我们山里人唯一的出路，这些孩子就是我们的希望。我应该好好敲钟，让他们知道上课下课的时间，才能更好的学习啊。”他认识学校每一个孩子。哪个孩子病了，他一定会走上几十里山路去看望，还用他微薄的工资给孩子买些礼物；若有孩子恰好在老钟要打第一堂课的铃声时踏进校门，他便会让钟声响的长一点，因为他知道这些孩子要是迟到了，要受抄书的罚哩。他说：“看到这些孩子们，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当忙完了所有事，他便会悄悄地站在教室的窗边，认真地听老师给学生讲的课，嘴里小声地念着。这时校长巡察经过，向他笑着点头，他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哎呀，老师们讲得太好了。”学生们一下课就往外跑，见到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就跑上前叫住他，笑着：“敲钟爷爷，你又来听课了。”他咧开嘴憨憨的笑，和学生一起念着刚刚学到的课文。 这一天，学生们发现校门口少了那个佝偻着背的身影。下课了，学生们难得没有涌出教室，他们等了很久，可校园寂静无声。该有的钟声去哪儿了？突然有人问：“今天怎么没有钟声呢？”是啊，今天早上没见了敲钟人，也没有人来敲钟，窗外不见了钟老听课的身影。他从未缺过一次席，没有漏敲过一次钟，今天是怎么了呢？ 孩子们都跑去问：“老师，钟老去哪里了？”那位年老的语文老师说：“你们都在好奇，怎么没有了钟声，怎么不见了敲钟人，——钟声对你们真的那么重要吗？听不见钟声像丢了魂一样！”他顿了顿，接着说，“钟老病了，在家休养呢，他让你们好好用功，不必挂念。” 敲钟人病倒了，他在山路上摔了一跤，腿受了伤。去医院检查时突然晕倒，查出病因：糖尿病。医生说，先住院治疗一个月，然后在家养病观察半年以上。得知这个结果，钟老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把儿子叫到病床前，神色紧张地嘀咕了很久。 一周后，学校又有了钟声。学生们跑出去，发现是一个敦厚朴实的中年人，看起来有些眼熟。老师说是钟老的儿子——钟老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儿子来学校敲钟的。同学们恍然大悟，依稀看到了钟老年轻二十岁的样子。中年人高举钟杵，熟悉而又陌生的钟声在深山中久久回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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