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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为什么只有贾宝玉穿秋香色衣服?

 gaolaw878 2022-09-01 发布于北京


秋香色属于中国传统色彩名称,介于绿色和黄色之间的颜色,偏于土黄的颜色被称为秋香色,如果偏于绿色的叫做秋香绿。《红楼梦》里秋香色的衣物并不多,只出现了四次:

第三回: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罽,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

金钱蟒是织有小团龙纹样的锦缎,大条褥是放在炕上尺寸比较大的坐褥,这是贾政和王夫人居住的房间内的陈设。清代有“四爪为龙、五爪为蟒”的说法,龙是皇家专属图案,而蟒可以用于重臣。因此贾政、王夫人的房间布置图案是“金钱蟒”。

第四十回:那个软烟罗只有四样颜色:一样雨过天晴,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若是做了帐子,糊了窗屉,远远的看着,就似烟雾一样,所以叫作'软烟罗’,那银红的又叫作'霞影纱’。如今上用的府纱也没有这样软厚轻密的了。

软烟罗是一种极轻薄柔软而且细密的丝织品。软烟罗记载着贾母的辉煌时代,连王熙凤这样见多识广的当家人都不认识。当然贾母只是说软烟罗有这四种颜色,软烟罗很可能是江宁织造进贡的贡品,贾府所藏的大概并没有秋香色,凤姐见到的是银红色,贾母说找一找恐怕还有雨过天晴色的。

值得注意的是,《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和史湘云的服饰出现了秋香色:

第八回:看宝玉头上戴着缧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身上穿着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腰系五色蝴蝶鸾绦,项上挂著长命锁、记名符,另外有一块落草时衔下来的宝玉。

第四十九回:只见他里头穿着一件半新的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褃小袖掩衿银鼠短袄,里面短短的一件水红装缎狐肷褶子,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也穿着脚下也穿着麀皮小靴,越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

史湘云的打扮是男装,她穿的并不是她自己的衣服,很可能来自贾宝玉,书中也写过史湘云喜欢穿别人的衣服。这两件秋香色衣服的主人很可能都是贾宝玉。

古代君主专制政权之下,一个人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出身份高低,连服装的颜色也有明确的规定。基本的五色是红黄蓝白黑,东方对应青色、 南方对应红色、 西方对应白色、北方对应黑色、 中央则对应黄色,因此,黄色是中央之色,至尊之色,只有皇帝才能穿黄色衣物,黄色也被称为帝王之色。

清朝从皇太极到顺治皇帝时期,禁止臣下僚属袍服擅用黄色和杏黄色,除非皇帝特批,连黄色系中的秋香色、柳黄、鹅黄、米色都在禁用之列。黄色系的香色包括香黄色、秋香色、沉香色,臣下不得擅用。例如《清史稿》 记载:“初制,皇后冠服,凡庆贺大典,冠用东珠镶顶,礼服用黄色、秋香色五爪龙缎、凤皇翟鸟等缎。太皇太后、皇太后冠服,凡遇受贺诸庆典,冠用东珠镶顶,礼服用黄色、秋香色五爪龙缎、绣缎、妆缎。……”

清顺治九年四月上谕:“凡违禁衣服,如:三爪、五爪满水缎圆补子,黄色、秋香色、黑狐皮,俱不许存留在家。馀越品衣服,如御赐许穿用,若非御赐,听其变卖不许穿用……”

康熙年服制规定:“民公以下,有顶带官员以上,禁止穿五爪、三爪蟒缎满翠缎圆补服,黑狐皮、黄色、秋香色衣……”

雍正二年,“又申明加级官员顶带、补服、坐褥越级僣用之禁。官员军民服色有用黑狐皮、秋香色、米色、香色及鞍辔用米色、秋香色者,於定例外,加罪议处。该管官员不行举发亦如之。”

秋香色是皇室专用颜色。不过,清中期以后,香色则成了嫔一级的礼服、吉服服色,福晋皇子亦同,香色在权力体系中的地位下降了。《清禆类钞·服饰》中记载“香色,国初为皇太子朝衣服饰,皆用香色,例禁庶人服用。嘉庆时庶人可用香色,于车帏巾栉,无不滥用,有司初无禁遏之者。”

《红楼梦》第一百零九回写道,“见妙玉头带妙常冠,身上穿一件月白素绸袄儿,外罩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拴着秋香色的丝绦,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手执麈尾念珠,跟着一个侍儿,飘飘拽拽的走来。”后四十回的作者一般认为是高鹗,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至五十七年(1792年),高鹗应友人程伟元之邀协助编辑、整理、出版《红楼梦》,也就是程甲本和程乙本。妙玉的这条“秋香色的丝绦”可以说明秋香色此时已经不再是皇家专属颜色,进入了寻常百姓家。

秋香色,比单纯的黄色温润、低调,从名字中就可以感受到秋天的气息,感受到属于秋天草木的香气。秋香色本身带有贵族血统,非寻常人可以享用,那么贾宝玉的秋香色服饰,究竟是暗示了其尊贵无比的身份,还是因为最后成书的时间比较晚,庶民可以穿用秋香色衣服了呢?小说毕竟有虚构的成分,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批阅增删的过程,单单从一件衣服的颜色来判定贾宝玉原型的特殊身份,理由仍然是不够充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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