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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拾起“对朱子的回忆。 前两天有朋友拉我进一个群，然后发现其中很多老师师从过石明老师，我就让朋友去拉一个太极拳师，也是石明老师的弟子叫朱喜林的，结果传来消息，说他已经过世了。
非常令人吃惊和惋惜，消化了几天这个消息，今天决定写一篇文章，纪念一下朱喜林师兄，按北京人的叫法，朱子。 朱子和我同是石明老师的徒弟，但细分起来，朱子是石明老师的入室弟子，我只能算是挂名弟子。区别在于，入室弟子都跟老师勤学苦练多年，功夫已经出来，而且每年的传统三节春节、端午、中秋，入室弟子们都会集资送老师节日礼金并会餐，而我这种挂名弟子由于不是太熟，没有人找我参加。 关于石明老师的如意太极拳体系，石老师只让张永生师兄代他教了我一个无极桩和一个探海桩，另外石老师让我搭手听过劲，其它都是朱子私下传授说破给我的。 所以朱子与我，虽有师兄弟之名，但也有师徒之实，我写篇文章纪念他。也许北京太极拳圈的人，籍此还能想起他的一点音容笑貌，算是我对朱子亦师亦友的情谊， 大约在92年附近，我自己跟着小丹姐比划了几天24式太极拳，发现身体发热，很有点感觉，决定访访高师。在紫竹院湖心岛的地方，看了石明老师带一群徒弟每早习练，站着观察了几天，觉得很高明，就提出和他学习。结果他拒绝了我。然后石老师走了之后，留下的徒弟们告诉我，石老师没有熟人介绍不收徒弟。打听到石明老师是中国机械进出口公司的一个处长，正好找到我大学同学丁伟也在那儿工作，经过丁伟介绍，石老师才答应教我了。 就这样混进了石明老师的太极拳队伍。但我是文人学拳，不肯下功夫，倒是竖起耳朵，听师兄们讲武林掌故和拳理的时候多，所以最终太极拳的水平也就达到了说起太极拳理头头是道，一和人动手就基本靠墙的程度， 当时大张小张，朱子，李燕，老萧比较常在，有时候老杨也来。还有一个练拳有点外家拳，好像是某单位保卫处的师兄也常去，这哥们后来好像是肠癌，忘记他姓名了。之所以记住他，是因为朱子当时说他，怎么练内家拳还得了肠癌，显然功夫不真（没想到朱子自己也是年纪不大癌症去世，叹息）。 一来二去地和朱子熟了，想来可能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年轻开明愿意教，所以合得来，二来是他表扬我让我觉得自己受到了认可。其他师兄弟包括师父说起来高深莫测讳莫如深的，朱子则不然，他认为现代人学习武术，可以先通盘明白道理，然后再练习，会事半功倍。他经常伸手给周围人试太极劲，试到我时说，你们看这人天生就有这东西，我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啥东西，但心里美滋滋的。 后来单位送我到北外学习英语口语，而朱子是北外子弟，他爸爸是北外比较有名的教授，他妈妈是北外出版社的编辑。我就经常找他玩一起吃饭吹牛啥的，也教我关于太极拳的东西。他还领我到他的单位，在五塔寺院里办公，具体什么单位忘记了，是一种很闲的差事，倒是正好有空练拳。 朱子对于婚姻的态度最让人哑然失笑。他是家中独子，所以父母尤其是妈妈有些催婚的意思，当时他27岁左右，他说，靠！我给她结！我说什么给她结，是自己喜欢啊，美女多好啊。他乐呵呵地说，我就这样单着挺好。朱子眉清目秀178左右，很帅气的一个男孩，他为了给太极拳找灵感，还去北京舞蹈学院进修舞蹈，被人都以为他是学舞蹈专业的学生。 作为教授家的孩子学习不太好，只上了大专，而且爱好武术，有点另类，所以可能和父母有点关系紧张。另外他妈妈的姑姑是末代皇后婉容，骨子里的门第观念自认挺高，也可能有强势支出，总之据我看朱子对父母也用上了太极劲，不即不离的。 朱子对太极拳有一整套的教法：主要要练好无极桩，具体他把各个部位动作分解为，折踝、跪膝、坐胯、靠腰、含胸、拔背、虚灵顶劲、沉肩坠肘。练到如浮在水面算成功。探海桩是为了疏通上下整劲儿的。他说他刚和石老师学习的时候，有时发现石老师练习探海桩，浑身骨节劈啪作响，心惊到这师父内功得多厉害。后来自己练到后发现，原来骨节作响，是因为有一段没有好好练习了的缘故。说到“化即是发”，他说主要是练好胯圈，在无极桩的空无的基础上，胯圈一合，人就出去了，技击全靠胯圈。 在单操的练习上，除了“摇辘轳”，“云手”之外，他比较推荐的一个动作是“倒卷肱”或叫倒撵猴，但要加重“左顾右盼”的意念，这一个单操，就打出了四面八方加上下，共十个方向的意和力。他还推崇用太极剑练意念。 石明老师经常说太极拳一开始是“双重架子”，然后是“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架子”，只有到了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架子，才真正是太极拳。朱子把这个落实在无极桩和胯圈上了。 朱子另外一些说法，也代表了他对太极拳的理解。比如我问他，放松，我躺着就很放松啊。他说对呀，可是你交手时不是躺着的呀，你得立起来还那么放松。他还说，如果你和人动手打架，即使无极桩没有练出来，也要把意念给我支出去到身体周围。还抬手递给你说，要什么给什么，除了你抓住的地方有点紧张，其它地方都松。 有一次在西直门汽车站，我和车站管理人员冲突，那小伙子拉住我的双手，我就进入了太极状态，除了抓住的手腕比较紧张，其它身体部位都空掉了，脚下无根，如同浮在水上，全身听着对方的动静，随着他拉着走，心想如果他一发力，我就给他一下子......后来，小丹姐冲上去使劲瞪着那小伙子说你要干什么！然后，就给我解了围， 朱子能到美国教拳，是很偶然的。石明老师的功夫吸引了很多国外的媒体和记者。现在大家网上都嘲笑闫芳的太极拳把徒弟们凌空发跳出去是假的。其实石明老师场地经常会有这种发化，有时他用一个软的念珠能把人打跳，有时隔着几米也把人打跳。是真有这种功夫的，外国人做他徒弟就是因为这个，有的跟了十几年，花了不少钱学习，外国人千里迢迢花钱花功夫来学习，是亲身体验到才学的。这点太极门内的人很多人知道也体验过，我就不多说了。 有一次一个美国媒体的记者来紫竹院想请一个石明老师的徒弟去美国教拳。朱子用低桩很慢地打了一套拳，对方马上就折服了，请他去了美国。所谓低桩，就是一路打拳，都是大腿水平于地面的，很慢可能打了两个小时？总之是非常有硬功夫。偶然中也有必然，就是在石老师的出了功夫的学生中，朱子因为是北外子弟，英语最好。 朱子说，低桩出武功，平时养生，不用那么低，高桩练练就够了。 关于凌空劲，还有一串徒弟摞在一起被师父打飞，是怎么回事？我问朱子。朱子说这需要徒弟们给老师“喂劲”配合才行，就是要保持一个安静简单的力量线路，让师父空掉并化发。不过朱子说，虽然是配合，但太极劲的道理是有效的。平时师道尊严，师父不出手，徒弟不能主动出手去试师父。石明师父就有一次主动伸手给我，让我出手试劲，可是我没有什么身体反应。用太极拳的术语就是脚底的劲并没有被“叫起来”。周围的师兄弟们说，是因为我出手的时候，脚底留了东西，并没有真正出力。所以我对石明老师的凌空劲是没有亲身体验的。 朱子的劲我倒是经常出手去试，经常被空掉，就是双脚不由自主地啪啪地跺脚。他说我整劲有了。他们经常用的例子说明是，人在推门的瞬间里面同时有人把门打开了，那种空和失衡，就是太极拳要打的那个劲。另一个例子是，人以为还有一级台阶，结果已经没有了，那种踏空的惊吓感，那个时候就是化打合发之时。 总之道理上我是懂了，方法也知道，就是没有练， 老师兄们都是背地里下功夫，然后到紫竹院场地来切磋。比如朱子，他都是每天练完两个小时后才来和大家聊天和试试劲的。 朱子说他的功夫是另一个大师兄老杨给点拨透的。老杨是带艺从师，一直是练习几十年的吴图南太极拳，后来和石明老师学了很短时间，就悟到了。朱子之前也是先和王培生学武，也算带艺从师。但纯正的太极拳，是从石明老师这儿得的。无极桩是关键，他说他每天站桩两小时，有一次，正站着呢，忽然觉得浑身上下左右好像有了支撑一样，功夫就出来了。 朱子决定去美国之后，为了行走江湖方便，又重新拜到王培生门下，正式成为王的一个徒弟的徒弟，具体江湖规矩我也不懂，估计列入门墙可能适合开展工作吧。 此后生活所迫各奔东西。再一次联系到朱子是好多年以后在美国，大约在2002年间，我在纽约，他在丹佛教太极拳。丹佛是美国很多老人退休去的地方，所以和他学拳的人颇多，看来日子过得不错，那时已经拿到了绿卡。 我们联系时互发了近照，他有点黑眼圈，而他看到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哈哈大笑，说你们三个长得真是太像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想这废话说的，呵呵。 问他结婚没有，他还是那口气，我给她结！他说自己是神仙中人，来世上就是完成几件事就回去了。问他太极拳怎么样，他说就那样，在空空松松里呆着，挺舒服，但也没有更多进展。问他有没有白人高大魁梧的来砸场子，他说有啊，都通通拿下啊，呵呵。 说起修道一事，他似乎认为太极拳不究竟。很多练习太极拳的师兄弟，都后来皈依了佛道炼丹什么的。那时还和他聊了几句为什么石明老师早逝，他认为练功用意太多。记得当时我梦见和朱子推手，发现他下面不是像正常人两只大腿，而是有五六条水桶般粗的大腿在支撑他，仿佛一个怪物一样。我问他是不是他的意念模式是和人交手时有很多只腿？他说差不多。想来朱子练功也是用意太多了。 他自己那时候练习的是伍柳仙宗的东西。你怎么练？我问他，他说他就是仿佛一口井水，然后上面漂着一个羽毛，他就轻轻地盯着它，既不飘起，也不沉下。 我当时已经得法于音流瑜伽多年，且得了全真龙门碧洞宗的内丹术，也是颇为自负。对朱子的练法也不得而知。 但我有个愿望，就是让朱子和我认识的另一个朋友藏密传人贡确坚赞见面，贡确是青海塔尔寺藏医院的院长，我们年龄都差不多，他俩比我大3-5岁。我说到时候道家、藏密和瑜伽相会，多有意思！朱子说，到时候我们俩都有功夫，该上哪儿上哪儿，就你一个凡人啥也不是，多尴尬！ 所以我一直希望将来回国三个人可能见面的，如今已如南柯一梦。 “相逢不饮空归去，洞口桃花也笑人”，虽然朱子自认仙人，事竟即归，还是有点遗憾。 朱子，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你，这些就是你留给我内心的印象。兹以此文对你纪念。 希望你在天之灵，依旧飘逸自如，独立不改，得中得正，化即是发！
爱亦无涯，My Lo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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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朱子的话说，就是心得但体没会，白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