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写几句话。 因为讲到了英汉语言的差异,提到了前者是形合语言,后者是意合语言。举例就是学生作文中产生的句子。句子丢掉了is,看似一个平常而不起眼的错误。但实际上涉及语言一个重大的问题。 这个重大的问题,就是being的问题。王寅教授在其两本一套的《语言哲学研究》 这本书里,对西方哲学being论进行了梳理,感兴趣的读者可以买来看看。王寅教授把过去的存在论干脆废而不用,将其译为“毕因论”,很有意思。毕是完全,因是因素,第一因之类的哲学进路。给人要彻底探究存在之因的感觉。这些当然也没给学生讲,但你心中因为有对be的重新认识,而对学生丢掉be这个错误就会有更深刻的看法。这其实是因为中英文在思维上的重大差异造成的。有了这种认识,你再回头看学生在这方面的错误,就会有一个全新的视角和讲解上不同的处理方法。 being问题,也是造成汉语往往多义、隐晦、含糊、玄妙的特点。因为它不用being也可以表达意义。正因为不用be,就使得一些句子显得并不那么逻辑严谨,丝丝入扣,因而产生一种意在言外的效果。而英语则不同,因为它用be,判断、命题、存在都清清楚楚,毫不含糊,更有逻辑性与澄明性。前者的特点决定汉语哲学产生老子、庄子;后者的特点决定英语哲学产生数理逻辑、分析哲学等。 譬如,道可道非常道,迄今为止,关于道的研究汗牛充栋,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完全彻底地把握了道的概念,仍然是公说公有理的状态。就是因为,老子在阐述自己的道之哲学时,并没有一上来就对道下一个定义,对自己要阐发的概念进行一个有效的界定。要想理解他的道,就需要从他的整个哲学中不断去体悟。这就难免出错。 如有一种流布甚广的说法,就是老子的道意思就是自然规律。以至于当我举例说道可道就是中国哲学与中国语言的典型例证时,学生脱口而出,道就是自然规律。其实中国哲学里最缺乏的,就是对自然规律的研究。亚里士多德从physics到matephysics就是从自然规律的探索与研究进到形而上学的;康德写过宇宙起源的书,提出过星云说,也是从自然科学入手。我们的儒家、道家、法家、墨家、阴阳家都不怎么注重对自然科学与自然规律的探究。说老子的道就是指自然规律,大缪矣!老子自己就不能答应。因为老子自己说,道法自然。如果道就是自然规律,等于说自然规律效法自然。再怎么说,也是自然得遵循自然规律,而不是自然规律遵循自然。况且,整个道德经,绝不是研究自然规律的。如果循着这个思路进道德经,已经是旁门左道,严重偏离了老子的哲学意蕴,也大大窄化了老子的哲学价值。毕竟,从自然规律上升上去,进入后自然规律,才是玄而又玄众妙之门的境界。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神学,这是有道理的。 回头再说英语教育。我们可以这么说,英语教育不仅仅是一门语言的学习,语言的学习也不仅仅是几个单词与句子的问题,也不仅仅是语篇知识的问题。要培养和提高学生的核心素养,并不是简单地让学生背几个单词,学点语法,而是要从文化、思维、价值等视角重新审视英语学科的being。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