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我生”一语,出自《周易》的《观》卦九五爻辞。 其辞曰:“观我生,君子无咎”。 这句话的信息量非常大,是作者性命观的最直接反映,透露出作者与思孟学派的紧密联系。 详述如下: 《观》卦 一、生之谓性 爻辞里的“生”字,历来多解释成百姓、生民。 但这个字应该是“性”。 “生”和“性”这两个字,原本就是互通的。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劝学》里面的“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里面的“生”就是“性”。 《說文解字·心部》:人之陽气性善者也。从心生聲 巧的是,《劝学》的真正作者,不是我们熟知的荀子,而是思孟学派的代表人物,子思(此处暂不展开,拟另撰文详述)。 更巧的是,我们还说过,先秦诸子口中(尤其是思孟学派)的“教”和“学”,其内容指向都是人的“性”。《劝学》之“学”,所学的也是性! 更更巧的是,我们还说过,《周易》的第一卦乾的主题是天命,第二卦坤的主题就是人性,与思孟学派提出的“天命之谓性”是同样的逻辑关系。而《观》卦之象,上卦巽为命,下卦坤为性,恰恰也正是性命之象! 所以,《观》卦中的“生”,实际上就是“性”,“观我生”,就是君子的观自性之法。 观自在菩萨 二、何为“性”? 天命的“性”到底是什么?在先秦诸子中,对于“性”有着很多的讨论,而思孟学派对于“性”的关注度最高,论述也最多。 《孟子》一书中,曾经就告子“生之谓性”的观点展开了讨论,原文如下:
两人的对话有点鸡同鸭讲的味道,孟子的观点简单总结一下就是:虽然人和禽兽都有生命,都有“性”,但人的“性”和禽兽的“性”是不一样的。 天地之间,人为贵。 在思孟学派的眼中,人之所以尊贵,被视为“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礼记》),便是因为人天生就有的“性”,迥然有别于任何其他一种生物。 “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便是思孟学派对于“性”的标准看法。 那么,什么是“善”? 思孟学派对此也是有明确定义的: “德之行五,和谓之德;四行和,谓之善。善,人道也;德,天道也。” 《五行》 所谓“四行和,谓之善”,指的是仁义礼智这四德。 巧的是,这四德,对应的恰恰正是《周易》开头的“元亨利贞”四字。 四德齐全,已经可以称为“善”了,但还不够。五德齐全,才是善之善者。 思孟学派的另一篇经典《大学》中,就明确提出了要“止于至善”。 要达到“至善”,就要修齐五行。思孟五行中的最高一行,是“诚”。仁义礼智四行,再加上诚这一行,就是“五行和,谓之德”,也就是《劝学》中所说的“积善成德”!五行俱全的德才能上合天道(德,天道也),这才是止于至善! 巧的是,我们说过,《周易》中的“孚”,恰恰是五行中最高一行“诚”的同义词,而在《观》卦的一开头的卦辞中,我们看到的赫然正是“有孚颙若”四个大字! 也就是说,《周易》的作者认为,通过《观》卦的“观我生(性)”之法,就可以“有孚”,达到“止于至善”的天德境界! 三、思孟学派的观性之道 子思的《劝学》中,将“生(性)”与“物”对举,并提出了君子修性,要“善假于物”。 如何“假于物”呢?思孟学派的另一部心学经典《大学》中,告诉了我们一个“格物”之法:
有关“格物”一词的真实含义,历来争论颇多,但若是明白这是实际上就是子思所说的“假于物”,其目的是用来修“性”的,一切疑惑便能够迎刃而解了。 “性”与“物”的关系,是极其密切的。近年出土的思孟学派经典《性自命出》中就有多段有关“性”与“物”的论述:
由此可见,物对于性的影响是巨大的,但到底什么是“物”呢? 《性自命出》的回答一针见血:“见者之谓物”! 多么深刻的回答,这使我想到了王阳明先生的一句话: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心外无物,深山无人花 原来,思孟学派的眼中所见,心外无物,只有“看见”的,才是物。 万物皆在我心中。万事万物皆生于心中,这也就是君子之“性”赖以生长的土壤。 土壤如何,生长的树木便是如何。 心如何,性便如何。 “观我生”,就是观我之心。心如明镜,则万物来便来了,只管照着;知觉去便去了,只管照着,随物来,随知去,这就是“格物致知”,也就是君子的诚心正意之法。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这个“复”,就是《周易》观卦中的“孚”。 由此观之,《周易》的作者,不是子思,还有何人? 观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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