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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的知识观:“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无知一熊 2022-09-13 发布于广东

“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反映了孟子的知识观。“我知言”说明孟子认为知识存在错误性、片面性、相对性,需要判断和评价,否则,便会对治理及其事物造成危害,此乃执理废事。为知言,需要“善养浩然之气”,这个浩然之气就是天地正气、人生志气和英雄豪气,用以检验知识与客观规律、经验、常识符合与否,用以检验知识的获得途径、获得方法和应用效果正当与否,用以检验知识有用与否,这个善养一要以志引气,追求真知灼见,二要学会养气,配义与道而直养,不可揠苗助长。

孟子认为知识生于心,不得知识必须求于心,而且,重视通过浩然之气引领内省以正心或格心,即现在所讲的理性分析,以保障心灵认知不偏离道义,求得放心。《孟子·离娄下》曰:“天之高也,星辰之远也,苟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这说明孟子认为客观规律可通过格心认知,这是孟子的“学生于心”观点。学生于心观点与归心于道观点相对,学生于心强调“心”而归心于道强调“道”。孟子善用归纳、演绎和类比、归谬等规范性研究方法,这是其高度理性的体现,提升了儒家的缜密性和逻辑水平,也推动了经义决事之侧生出科学研究。

从知识观角度看,儒家的“道”“命”“性”“理”就是客观规律或自然法理,可人心所认识和容受;儒家的“心”就是认知的主体,人心之灵莫不有知(朱熹)”具有思辨和统合感官感觉的功能,即能够统合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形成有系统的知识。但这引发个思考:一是认知对象是“物”还是“心”,二是如何保证得道即认知就是客观规律。

第一个问题是学习出发点和归宿问题。本来,《礼记·大学》强调:“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即格物致知说,是认识论和方法论的一个重要命题,重在研究“物之理”;但王阳明认为万物庞杂如瀚海,事理也是无穷无尽,嫌弃格物烦累且唯恐不得其旨,因而,提出“格心致知”,追求“心之理”,标志儒家“心学”的诞生,使原本就弱的“格物”求物理更弱,原本就强的“格心”求人理更强。

孟子亦遇到格物不得情况,故而“反求诸己”即格心,如《孟子·离娄上》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而这个“反求诸己”也成为后来儒家自我解脱或自我安慰之道,直至发展到王阳明的“心学”,可谓极致,还美其名曰“益自修”(程颢程颐《二程全书·伊川易品三》曰:“君子之遇艰阻,必反求诸己,而益自修”)。正是这种格物不成便格心的心理成为一种内向思维,致士子失去“浩然正气”之心,囿于人理而不屑物理和事理,使中之自然科学研究不成熟。

愚认为,孟子的格心是一种针对事物的理性思考,固然可以激发、催化和催熟对道的认识,只是格物必不可少的方法,不应与格物割裂,本质上属于格物范畴。与格物致知并列的应是格心归道,相应的“格心”才能与格物并列,这种格心是一种针对人心的修炼,是在知道基础上使心归道以达天人合一;格物以求知道,格心以求修得道心。

至于得道问题,是一个学习方法与学习过程问题。《礼记·中庸》曰:“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学、问、思、辨、行,只有在心存浩然之气时才能持之以恒,自然而然。孟子及其后士子提倡由博返约或厚积薄发,《孟子·离娄下》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怎么博,一则读万卷书,二则行万里路,以书为师,以人为师,这不难,难的是如何“约”和“薄”,则需要思辨和实践,这些只要有浩然之气或可都能做到。

但唯此不够,儒家的这种学习方法和过程聚焦格心而少格物之道,缺少“解剖麻雀”式实证研究,以模型研究和实验数据为基础,回答事物是什么;因此,可以这样讲,儒家在乎以有心观无心,在意“该不该”“合理不合理”“好与不好”的“伦理道德”答案,而不在乎以无心换有心,漠视“正与不正”“正确与不正确”的“理性法理”答案,最终陷入“无为而无不为”的悖论和自嘲境地。

用自然科学眼光反思传统国学,用心构建如伦理道德同样成熟的理性法理的知识结构,是继承中创新发展的大课题,是吾曹之使命。

附注:知言是一种鉴别知道之正与否的活动,有别于知道,但基于知道,且归根结底还是一种知道活动。对知道的鉴别分为4种情形:不知知道为伪者蒙昧也,知知道为伪者启蒙也,知知道为正者开悟也,不知知道为正者自觉也;从开悟到自觉又分为巧、工、贤(神)、圣4个层级,切而知之谓之巧,问而知之谓之工,望而知之谓之贤,闻而知之谓之圣。孟子知言,已达闻而知之的圣级。蒙昧者易自以为是,启蒙者易自轻自贱,开悟者则温恭自虚,自觉者博大真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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