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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洛伊战争的年代

 讲不出再见 2022-09-30 发布于四川

本文选自《世界诸古代文明年代学研究的历史与现状》

据考究,史上第一座特洛伊城约于公元前3000年便已建成,在青铜时代,该城似乎已经是一个繁盛的贸易城市,由于此地扼要地控制着达达尼尔海峡,所以所有往来爱琴海与黑海之间的商船都必须通过此处。

特洛伊战争是古希腊迈锡尼文明时代末期阿卡亚人与小亚细亚西海岸的特洛伊城邦之间的一场战争。关于特洛伊战争的故事主要见于荷马史诗《伊利亚特》。在现代科学出现以前,包括希罗多德和修昔底得在内的历史学家们一般都不否认这场战争的真实性,虽然对它进行的年代,自古以来便没有一种统一的定说。

盖生于公元前8世纪的希腊行吟盲诗人荷马,有两部流传下来的史实归在了他的名下——《伊利亚特记》和《奥德修斯记》,传统上一并称为荷马史诗。这两部史诗分别描述的是希腊部族联军的一次远征以及战后奥德修斯返乡途中与返乡后的故事,是为希腊人第一次联合行动的文字记载。

8世纪末叶,德国学者魏尔夫对历史上是否有过荷马其人提出了疑义,以后围绕着荷马的生卒年代以及史诗的成书时间等问题集讼纷纭,形成了欧洲文学史上的所谓“荷马问题”。19世纪70年代至90年代,德国考古学家H.什里曼先后在小亚细亚西南部一处被土耳其人称为希萨利克(Hissarlik)的古代要塞遗址进行了6次较大的发掘,并称他在那里找到了荷马笔下希腊联军的远征地——特洛伊。近现代学者针对特洛伊战争的年代以及什里曼的发现是否就是荷马史诗中所描述的特洛疑古纷争又起,迄今未息。

年代学上,特洛伊战争在古代世界曾一直作为信史而被视作希腊初史上的一件大事,尽管荷马本人在其史诗中并未提及这次远征的年代。有关特洛伊战争发生的时间问题除了古典史家的记载外,考古遗存以及赫梯文献中的一下相关资料亦疑似可资作证。

一、特洛伊战争年代的史料记载

最早为特洛伊战争定年的史公元前5世纪的希腊史家希罗多德;在其《历史》(卷二,145节)中,希罗多德依据斯巴达的国王谱系把特洛伊的陷落定在据他800年前,亦即约相当公元前1250年。其他古典史家及铭文的记载如次:

罗克里斯铭文(公元前4世纪晚期):约公元前1346年;

提马埃乌斯(约公元前450年):约公元前1234年;

克莱塔尔库斯(约公元前270年):约公元前1234年;

帕罗斯碑铭文(约公元前264年):公元前1209年6月5日;

埃拉托斯特奈斯(约公元前3世纪晚期):公元前1184年;

索斯比乌斯(约公元前320年):公元前1172年;

埃弗鲁斯(约公元前340年):公元前1135年;

法埃尼阿斯(约公元前320年):公元前1129年;

卡利马库斯(公元前3世纪早期):公元前1127年。

上述十家说法,大部分为后世史家的转述,其中尤以埃拉托斯特奈斯的公元前1184年说影响最大。

埃拉托斯特奈斯(约公元前275~194年),北非昔莱尼人,曾师从于卡利马库斯,后经托勒密三世的邀请成为王室教师,并接管当时最大的亚历山大里亚图书馆。埃拉托斯特奈斯博学多能,在语法、数学、哲学、地理学、天文学等方面均有著述,他同时还是位诗人。埃拉托斯特奈斯在年代学上的贡献,集中体现在他所著的《编年史》一书中。这部年代学著作在综合希腊各城邦不同的编年体例(王表、执政官年表、奥林匹克纪年等)的基础上,建立起一种统一的纪年体,目的史通过同时期的证据来为事件定年。“正因为此,他的《编年体》才肇始于特洛伊的陷落,或曰多利亚人的入侵——希腊历史上的主要特征,希腊人自己则称之为赫拉克利斯子嗣的返乡。人们一般认为赫拉克利斯子嗣的返乡发生在特洛伊陷落的两代后,而两代传统上通常以80年记。埃拉托斯特奈斯所论及的开始年代既是公元前1103年,此后的年代,如他所认为的那样,某些现存的记载是可信的,或者大概是这样。”根据荷马史诗的记载,从希腊联军围困到攻陷特洛伊前后经历10年,如若按照埃拉托斯特奈斯的推算,特洛伊战争的起讫应为公元前1193年至1184年。鉴于埃拉托斯特奈斯特殊的学术地位,他对特洛伊战争的定年一直为后人所沿用。

但是,考古发掘所显现出的年代值并不同于埃拉托斯特奈斯的公元前1184年说。

二、考古发掘于特洛伊战争

在希萨利克遗址先后曾进行过三次较大的考古发掘。挤什里曼之后,W.多尔普费尔德于1893年至1894年间在希萨利克原址重新进行了挖掘;C.W.布利根所率领的辛辛那提大学考古队在1932年至1938年间的考古发掘则进一步完善了对该遗址的科学研究工作。

考古发掘表明,希萨利克遗址地层记47各,可归属为9个依次而成的主要层面(考古报告分别由特洛伊I-IX表述),分别代表着公元前3000~公元前400年的9个时期。什里曼当年在特洛伊II焚烧过的废墟中发掘出令人质疑的金制饰物,并认为那里既是特洛伊战争的遗址。但是,在特洛伊II的绝对年代与文献中的记载相去甚远,其规模亦有悖于荷马史诗中恢弘的战争场面,就连什里曼本人后来对自己得出的结论也产生过怀疑。多尔普费尔德在什里曼死后的第三年继续发掘希萨利克遗址,他在分析、归类希萨利克遗址不同层面的基础上,认定特洛伊战争的古战场为特洛伊VI,其绝对年代为公元前1900~1300年,几近特洛伊战争的传统纪年。该层面出土的迈锡尼时期陶器说明它与迈锡尼世界曾有着密切的联系;另外,高大、壮观的垣门亦似与史诗中所描述的项吻合。多尔普费尔德的特洛伊VI得到英国荷马问题研究专家W.利弗的认同,他在《荷马与历史》一书中断言:迈锡尼时期特洛伊的发现是为历史上荷马问题的终结。但是特洛伊VI毁于一场强烈的地震,非人力所能及,荷马问题中的年代问题仍悬而未决,研究还在继续。

著名考古学家布利根继什里曼与多尔普费尔德之后对希萨利克遗址重新进行了考不分期,辨别出特洛伊I-IX的每一主要层面至少包含由两个亚地层,他在考古报告中指出:“总体上看,特洛伊I至特洛伊V晚期的遗址显现出明显的文化连续性,且无中断迹象;而这一漫长的时期显然等同于爱琴海地区的早期青铜器时代。随着特洛伊VI的出现,一种新的文化本身与旧的混杂在一起,接下来便是又一个连续而漫长的时代,相当于爱琴海青铜器时代中晚期。这一新旧文化的混杂局面包括第6层的所有阶段以及特洛伊VIIa与特洛伊VIIb的第一阶段。

特洛伊VIIa是为特洛伊VI的赓续;该层房舍密集而简陋,地下藏有用于贮存的陶罐。布利根认定这些深埋地下的陶罐以及简陋的房舍即是当年逃进城内的居民在希腊联军围困时的遗存;四散与房舍内与街道上的骸骨则说明该层毁于一场战火。特洛伊的这些考古发现,布利根认为给希罗多德的公元前1250年说提供了证明。然而,鉴于有关希腊与特洛伊战争的本身第一手资料的匮乏,而考古发现又均没有任何文字载记的遗存,所以特洛伊战争的准确年代在一些学者眼中仍似缺少进一步的证据。

自瑞士学者E.福勒1924年撰文称他在赫梯泥板文书中释读出了阿卡亚人以及荷马笔下特洛伊战争希腊诸英雄的名字起,特洛伊战争的年代问题似又多了一份旁证,但同时也引起各派不同观点的激烈论争。

三、赫梯文献中的相关记载

阿卡亚(Axaia)这一地名院子阿卡亚人(Axaioi)一词;阿卡亚人在荷马史诗中是指阿基勒乌斯王所率领的米尔米冬人以及阿伽门农麾下的迈锡尼人,也常用来泛指希腊人。福勒认为,出现在赫梯泥板文书中的Ahhiyawa人即是荷马史诗中的阿卡亚人,而史诗中的“特洛伊的阿莱克珊德罗斯(Alexandros of Troy)“在赫梯文献中对译形式为”Alaksandus of Wilusa“,迈锡尼王”阿特柔斯(Atreus)“为”Attarissiyas“,奥尔克美诺斯王“安德雷乌斯(Adnreus)”为“Antarawas”,“埃特奥克莱斯(Eteocles)“为”Tawagalawas“,”特洛伊(Troy)“与”伊里奥斯(Ilios)“则分别为“Taruisa”与“Wilusaya”。

福勒的文章发表后不久,即引起学界在语言、历史、考古几个方面对所谓“Ahhiyawa问题“的探讨,支持者与反对者均不乏其人。

从语言学上讲,Ahhiyawa一词的最后一个长元音a意指一个国家或一个王国;至于阿卡亚一词中的x和ai缘何变成赫梯文中的hh与iya,Denys L.佩奇把这类错误的对译形式解释为能力不足,“是一个民族的缺陷,是为所有官员与书吏几个世纪过程中所共有的。“J.D.穆利基于赫梯人把希腊文中的米利都(Miletus)、以弗所(Ephesus)、莱斯沃斯(Lesbos)等地名分别移译成Millawanda、Apasas和Lazpas这一为学界所广泛认同的观点,提出了逆向思维的论断,他认为:包括Ahhiyawa在内的这些安纳托利亚地区的名称是固有的,而出现在希腊语中的形式则是派生而来的,词形的变化是为了符合安纳托利亚人的语言习惯。凡此种种解释虽然有着各种不同的反对意见,但绝大部分荷马问题研究专家还是接受了福勒所提出的“Ahhiyawa等同于阿卡亚人”的说法,并利用赫梯文献(公元前14~13世纪)所能提供的有限史料来为Ahhiyawa定域并推及Ahhiyawa与赫梯、特洛伊乃至于特洛伊战争的关系。

综观迄今所发现的赫梯泥板文书,有关Ahhiyawa的记载七见,其中Ahhiyawa的早期形式Ahhiya盖始于玛杜瓦塔铭文(Maduwatta text,约当公元前1400年以前)。鉴于赫梯文献中没有Ahhiyawa地理位置的明确记载,论者往往人言言殊。争论的焦点归结起来有三:作为希腊领土,Ahhiyawa在小亚细亚;在东地中海上的某一岛屿;在希腊大陆。

Hans G. 圭德伯克在其《赫梯人与爱琴世界》一文中对涉及Ahhiyawa的所有赫梯文献重新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他认定Ahhiyawa除希腊大陆外不可能在任何其他什么地方。而B. 赫罗兹尼早在1929年提出的罗德斯岛说,则得到了佩奇进一步的认同。佩奇主要的依据是赫梯新王国时期一位国王写给Ahhiyawa国王的一封信。在信中,赫梯国王抱怨Ahhiyawa纵容一个名叫皮亚玛拉杜斯的逃犯;但用词并不失礼节,且谦卑有加。佩奇认为,如此之态度,军事上言之,只能说明赫梯对Ahhiyawa鞭长莫及,也就是说大海横亘在它与Ahhiyawa之间。另外,赫梯国王在信中称Ahhiyawa国王为“我的兄弟”,这种称谓是当时埃及、巴比伦、亚述等各国君王间同行的外交辞令。在穆尔西里和穆瓦塔利(公元前14世纪)统治时期,罗德斯作为东地中海希腊治下的岛屿,就其实力、人口而言,是唯一可以与赫梯抗衡的势力。对此,麦奎因并不同意佩奇的观点,他认为,赫梯渴望与Ahhiyawa和平相处,则是另有原因。作为特洛阿斯说的支持者,他认为,赫梯诸王之所以与这一地区各国保持良好关系,“是因为切断锡的通道对其帝国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据米拉阿尔特推测,赫梯当时所需的锡可能来自波西米亚,而从波西米亚到赫梯势必要途径安纳托利亚的西北部,也就是说途径特洛阿斯。(得名于特洛伊)

“Ahhiyawa地在特洛阿斯的说法是与已知的Ahhiyawa历史紧密相关的,正如麦奎因所指出的那样:'它包括特洛伊VI的后半期,还有可能包括特洛伊VIIa和VIIb1的全部'。另外,特洛伊VI和VIIa的考古遗存表明与东地中海口岸的商业往来关系,而这大概可以反映出Ahhiyawa与这以地区间的贸易接触。出现在赫梯铭文中的Truisa有可能指的就是特洛伊,而特洛伊既是当年Ahhiyawa人的军事要塞。

据荷马史诗记载,希腊联军攻打特洛伊是因为斯巴达王美奈拉乌斯的妻子海伦遭特洛伊王子帕里斯劫持而引起。我们知道,荷马史诗中不乏传奇色彩,特洛伊战争的起因便是其中最为浓重的一笔。但作为基本史实,发生在公元前13世纪中叶希腊联军的这次远征,经荷马留给了后人。从图塔利亚三世在位时的铭文可以看出,作为希腊卷入安纳托利亚西部事务的历史背景,戡乱“阿苏瓦联盟“的年代恰与特洛伊陷落的年代相吻合。

“继戡乱阿苏瓦联盟以及特洛伊VIIa的毁灭未几,希腊和近东世界陷入一系列的动乱之中。迈锡尼大部分的中心被毁,赫梯告衰,有关这两个文明的文字记载在突然之间中断。但与这两个地区相关的历史传统似乎留存了下来,尽管经过长达几个世纪的口口相传变得模糊不清、混乱不堪。”布赖斯进而推定,“阿苏瓦联盟演变成希腊口头传说的一部分,而在传说中击败安纳托利亚某一联盟的,不是赫梯人,而是希腊人”。其实当在公元前1250年,等同于希罗多德的传统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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