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凌宗伟：有一种态度让人敬佩

【异史氏曰】在朋友圈偶然看到一朋友推荐《鲁迅批判》这本书。说这李长之先生25岁时写的带来终生麻烦。晚年出版社拟改名《鲁迅分析》李先生宁愿不出版，坚决不改。颇感兴趣，微信读书上去找了一下，居然有。人民文学出版社2021年9月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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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一下李先生民国三十二年三月三日写的三版题记。有这样一段文字：“我在本书初版时的序上就说过：'我的用意是简单的，只在尽力之所能，写出我一点自信的负责的观察，像科学上的研究似的，报告一个求真的结果而已，我信这是批评者的唯一的态度。’这态度，我一直没有变。因为求真，我在任何时都没有顾忌，说好是真说好，说坏是真说坏，所以事后既不会反悔，人死也不会让我的论断变更。我向来是最讨厌橡皮的，错就是错了，何必再擦掉？因此，这回的重印《鲁迅批判》，也仍然一字不改。我觉得唯一遗憾的，只是我在书中提到了鲁迅生命之将近结束，不幸成了谶语。”十分认同李先生所说的“他向来是最讨厌橡皮的，错就是错了，何必再擦掉？因此，这回的重印《鲁迅批判》，也仍然一字不改”的态度。只是不知道我那朋友说的晚年是什么时候。至于朋友所说的李先生因为这本书带来了终身的麻烦倒是可以理解的。就如李先生所言：“照'世故’的看法，在人的生前，是不容易作定论的，因为在人的生前，怕有所得罪，不免做一些违心之论的恭维，在人死后，就比较地可以坦率了。”“因为我对于鲁迅的好坏都提到，这便使只觉得好（好成一个偶像）或者只觉得坏（坏到死后还有余辜）的人所失望的。”

无论古今对名人或者大人物除了说好好好，厉害厉害等等基本是不能说不是的，甚至也不能有任何微词。李先生居然会在鲁迅活着且威望颇高时就指出鲁迅的种种不是，“鲁迅小资产阶级的根性很利害”，“鲁迅脾气之坏，也是无可讳言的”，“鲁迅不是思想家。因为他是没有深邃的哲学脑筋，他所盘桓于心目中的，并没有幽远的问题”，“他根底上，是一个虚无主义者”，“他的思想是一偏的，他往往只迸发他当前所要攻击的一方面，所以没有建设”等等，且坚持不做修改，需要何等的勇气!其实，“批判”一词当年不仅意味着批评，还意味着能透过表面看到深处——思考、批评或分析。但用在鲁迅这样的人物身上终究是有风险的。如此，也就可以想象他晚年坚持不改而遭遇的麻烦了。我对鲁迅知之甚少，甚至他的不少文字我也是理解不了的。但初步翻了一下这本《鲁迅批判》，觉得这倒是一本可以帮助我们理性地看待鲁迅乃至与鲁迅一样的大佬的。“错就是错了，何必再擦掉？”需要的是勇气与胆识，这一点在无论是谁，何其难!许多时候，我们又何尝不想坚持不擦，但何其难!这样的书，还是应该买一本纸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