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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施泳峰 晋惠帝太安二年（303年），一代书圣王羲之出生于琅琊（今山东临沂），也就在那一年的寒冬陆机、陆云两兄弟被害于洛阳，《晋书》说“士卒痛之，莫不流涕，天下咸伤之”。南朝钟嵘在《诗品》中称 “陆才如海，潘才如江”，是“文章之渊泉也”，陆即陆机，潘即潘岳。《晋书》盛赞陆机是“百代文宗，一人而已”。 陆机（261年—303年），字士衡，吴郡吴县（今江苏苏州）人，西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是孙吴丞相陆逊之孙、大司马陆抗之子，与弟陆云并称“二陆”，被后世誉为“太康之英”，与潘岳同创“太康诗风”。陆云（262年—303年），字士龙，吴郡吴县（今江苏苏州）人，西晋著名文学家，陆机之弟，曾任清河内史，故世称“陆清河”。 晋武帝太康年间，朝廷征召陆机、陆云兄弟来到洛阳。中书令张华大喜过望，拉着陆氏兄弟的手说“伐吴之役，利获二俊”。侍中王济见之很是不爽，指着面前的羊酪讥讽道“卿吴中何以敌此”，即你家乡有比得上这样的美食吗，陆机回答“千里莼羹，未下盐豉”，即用千里湖（在今江苏溧阳境内）莼菜做的汤，味道鲜美，不必用盐豉做调味。唐代诗圣杜甫由此写出千古名句“我恋岷下芋，君思千里莼”。 一次洛阳的文人聚谈，陆机见潘岳前来，便起身相迎，潘岳见后说“清风至，尘飞扬”，陆机应声道“众鸟集，凤凰翔”。 太子舍人荀隐初见陆云，陆云自我介绍说“云间陆士龙”，荀隐答“日下荀鸣鹤”，士龙、鸣鹤分别是陆云、荀隐的字，日下指洛阳，云间从此成为上海的别称，宋孝宗绍熙年间编撰的《云间志》就是一部记载南宋及较早时期上海历史的地方志。 陆机的文章音律华美，讲求对偶，辞采华丽，典故极多，开创骈体文的先河。陆云的文章颇重藻饰，字意典雅，语言清新，感情真挚，“文章不及机，而持论过之”。 陆机年青时云游江南，在《日出东南隅行》中说“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从此留下成语“秀色可餐”。1959年毛主席将一篇充分肯定《文赋》的文章推荐给《人民日报》，毛主席认为《文赋》的难得之处在于“写作与见解双双杰出”，《文赋》正是陆机的传世名篇，其中有“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之句，给后世留下“朝华夕秀”或“朝花夕秀”一词，新中国建立后《解放日报》据此创办“朝花”副刊至今。 陆机中年时游历洛阳，在《行思赋》中感叹“方思之殷，何物不感。曲街委巷，罔不兴咏。水泉草木，咸足悲焉”。在洛阳期间陆机身体欠佳，写信给友人顾荣，因信札中有“恐难平复”之字，故得名《平复帖》，这是我国现存年代最早且真实可信的西晋名家法帖，在我国书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对研究我国古代文字和书法变迁等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平复帖》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顾荣是孙吴首任丞相顾雍之孙，与陆机、陆云并称“洛阳三骏”。 《世说新语》记载，陆机因谗言而遭诛杀，临刑时，他感叹道：“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陆机祖父陆逊因与吕蒙智取荆州，被吴主孙权封为华亭侯，华亭位于东汉会稽郡由拳县（今浙江嘉兴）东部，也就是今天上海的松江地区。陆逊被封为华亭侯以后，华亭开始闻名，“华亭迨陆氏居之，邑人开化，士风清嘉”。孙吴政权覆灭后，陆氏兄弟回归华亭祖宅，“退居旧里，闭门勤学，积有十年”。读书这段时间里，陆云还曾规劝周处从善——就是“周处除三害”的那个周处，他说“古人贵朝闻夕死，况君前途尚可。且人患志之不立，亦何忧令名不彰邪？”后来周处成为西晋名臣，战死沙场。 1981年上海博物馆在松江小昆山发现一处西晋遗址，出土大量西晋时期的文物。相传此地曾是陆氏家族的旧宅，陆机、陆云兄弟在此闭门苦读十载。此地村庄名为“平原村”，相传是当地百姓为纪念陆机而更名，因为陆机曾担任过平原内史一职。小昆山是松江九峰的第九峰，“九峰三泖”自古以来就是松江的代表性景观，陆机在洛阳觐见晋武帝司马炎时也曾说过“三泖冬温夏凉”。 陆机、陆云兄弟的身影早已封沉于历史的长河之中，但是1700多年以后，我们似乎仍能从“一赋与一帖”（《文赋》与《平复帖》）中感受到陆氏兄弟轻微的呼吸声，我们隐约仍能在松江小昆山上聆听到陆氏兄弟朗朗的读书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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