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庄子日课038丨贪生，是人之惑；怕死，也是人之惑

新用户7922tYMY 2022-11-04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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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课读经典，这里是尔雅书苑。今天我们开始《庄子》第038讲。欢迎留言交流。

予恶乎知说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

丽之姬，艾封人之子也。晋国之始得之也，涕泣沾襟。及其至于王所，与王同筐床，食刍豢，而后悔其泣也。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qí）生乎？（《庄子·齐物论24》）

我怎么知道贪生不是人生的迷惑呢？我又怎么知道怕死不是像年少流亡在外而不知回家的人那样呢？成玄英疏曰：

弱者弱龄，丧之言失。谓少年遭乱，丧失桑梓，遂安他土而不知归，谓之弱失。从无出有，谓之为生；自有还无，谓之为死。遂其恋生恶死，岂非弱丧不知归邪！

贪生，是人之惑；怕死，也是人之惑。为何贪生，因为现在正活着，知道活着的好处。死让人痛苦，生亦何尝不然，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人为什么活着？活着的意义在哪里？远离故土的人，安于现世，乐不思蜀。他为什么不返回故乡呢？是近乡情更怯？还是不到衣锦还乡时？他对现世有多沉迷，对故乡有多渴望，对死就有多恐惧。

死究竟意味着什么？死后又是怎样的一种世界？对此季路曾问过孔子：

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曰：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论语日课270：今生还没活明白，何必要操心来世)

子不语怪力乱神。(论语日课170：想走什么路，就有什么样的人生)

对于死亡，孔子是回避的，庄子则是主动直面。

晋献公攻打丽戎国时，娶了丽戎国艾地守卫边疆者的女儿为姬，称为丽姬。当晋国刚迎娶他的时候，哭得衣服都湿了。等她到了晋国王宫，和国王同睡一床，同吃美味的鱼肉，这才后悔当时不该哭泣。我怎么知道死了不后悔当初不该贪生呢？蕲，祈求。成玄英疏曰：

昔秦穆公与晋献公共伐丽戎之国，得美女一，玉环二。秦取环而晋取女，即丽戎国艾地守封疆人之女也。筐，正也。初去丽戎，离别亲戚，怀土之恋，故涕泣沾襟。后至晋邦，宠爱隆重，与献公同方床而燕处，进牢馔以盈厨，情好既移，所以悔其先泣。一生之内，情变若此。况死生之异，何能知哉！

丽姬出嫁前的涕泣沾襟，出嫁后的悔其先泣，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庄子通过丽姬出嫁前后的心理变化，说明我们怎么知道我们死后自己不会像丽姬一样后悔当初的贪生怕死呢？人对未知的世界总是充满恐惧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安时处顺。最通达的莫过于陶渊明，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他在死前两个月，还为自己写下了一组挽歌：

其一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

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

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

娇儿索父啼，良友抚我哭。

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

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

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

其二

昔在无酒饮，今但湛空觞。

春醪生浮蚁，何时更能尝。

肴案盈我前，亲旧哭我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