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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世纪四十年代的法国，那天天气十分阴冷，一个穿着整齐的年轻男人走到育婴堂门口，将怀里抱着的婴儿递到了修女的手中，要求育婴堂收留这个孩子。 看着面前举止体面的男子，单纯的修女以为是他捡到了孤儿并主动送往育婴堂寻一条活路。没想到，他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不过是不愿意承担责任才把他送来这里罢了。 这个送养孩子的“体面绅士”，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卢梭。  01 人生毁誉参半一提到卢梭，人们有着大相径庭的看法。 拜读过他著作的人则往往对他的真诚、他的孤独、甚至他种种匪夷所思的行为报以深切理解，对他的人生际遇，特别是童年生活感到十分心疼。 听说过他的所作所为的人，认为他是个十足十的伪君子，不甚至还将五个亲生子女全部送进了法国的育婴堂。 卢梭出生在一个修表匠家庭，不过卢梭的出生并没有给这个家带来更多的快活气氛，相反还让本来就食不果腹的生活雪上加霜。  本来就身体虚弱的母亲因为生育，健康状况变得更加恶化，没过多久就被贫病交加的折磨下去世。 幼小的卢梭被寄养在姑姑家。寄人篱下的日子总是十分难捱。作为这个家庭里的编外人员，卢梭不可避免地受到冷落和排挤。十岁那年，父亲与人发生争执后逃往外地，卢梭又被寄养到了舅舅家。 从十二岁起，卢梭就开始了自己的打零工生涯，杂役、学徒、秘书这些工作全部都做过。在打零工的过程中，他开始写文章，也遇到了一些机遇并且抓住了它们。 随着一篇篇作品问世，卢梭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尤其是当时的法国贵族中就有许多他思想的支持者。在这些支持者的帮助下，卢梭平步青云，成为了上流社会中的人物。  有人称赞他是平民思想家，依靠自身的出色才华取得受人尊敬的地位；也有人说他是凭借法国贵妇们的裙带关系才混入上流社会。 作为这样一个让“爱他的人爱到极点、恨他的人恨到极点”的神奇人物，卢梭是如何度过他那毁誉参半的一生的？ 02 “母亲”、情人、知音——华伦夫人1728年，卢梭16岁，在一家雕刻匠的作坊里当学徒。但是他并不安分，除了在作坊里干活外，还沾染上了偷窃的恶习。 终于有一天，他感到无法再忍受作坊里枯燥的活计，于是他偷了作坊的东西然后直接逃走了。 卢梭逃到了法国安纳西，在这里，他遇见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华伦夫人。  华伦夫人是一位出身贵族家庭的千金小姐，原本在家庭的安排下，她与一位身份相当的男子结了婚。但是华伦夫人天性浪漫，与丈夫性格不合，婚后生活并不如意。 大胆的华伦夫人没有被婚姻禁锢住，她选择离家出走，去投靠了一位欧洲小国的国王。国王对青春年少的华伦夫人十分怜惜，将她安置在法国安纳西，并出钱供养她。 卢梭来到安纳西的时候，已经漂泊了一段时间，此时的他穷困潦倒，身无分文，几乎已经是穷途末路。 经过一位牧师的介绍，卢梭去拜访了十分有名的华伦夫人。 见到华伦夫人之前，卢梭一直以为华伦夫人是一位年老臃肿的修道院修女。可是在看到华伦夫人本人的第一面，卢梭就爱上了她。  华伦夫人当时年纪大概二十八九岁，容貌美丽、气质高贵，充满了成熟女子的风韵。而她最与众不同的是，华伦夫人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这让她看起来十分慈爱。 初见到卢梭的时候，华伦夫人便对这位看起来落魄的年轻人很是亲切：“你这是怎么啦？” 她为卢梭准备了全新的体面衣服，每日陪伴卢梭一起就餐，又安排女仆为卢梭整理房间，卢梭的衣食住行在华伦夫人的精心打理下变得井井有条多了。 华伦夫人不仅照料卢梭的生活，事实上，她与卢梭还很有精神上的共鸣。华伦夫人出身贵族，自小便阅览各类书籍，见识广博，十分有学识见地。 卢梭虽然十分年轻，但是他自小就尝遍人情冷暖，看过世态炎凉。后来又读书学习，不仅读过万卷书，还行过万里路。这样丰富的人生经历让卢梭的思想十分深刻。  二人都是对原来的生活不满离家出走到了这里，类似的经历让两个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他们有时呼朋引伴，在客厅里讨论着当时的种种社会问题；有时闭门谢客，在小楼里悄悄说着令人脸红的情话。既有高谈阔论，又有情人低语，两个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卢梭出生没多久便失去了母亲，又远离父亲，一直在亲戚家辗转，后来又离家出走到处漂泊，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一直是非常孤独缺爱的。在华伦夫人这里，17岁的卢梭第一次体会到了被关爱的感觉。 这对于卢梭而言实在是新奇又十分宝贵的体验，让卢梭对华伦夫人的爱意又加深了一层。对卢梭来说，华伦夫人不仅仅是情人，她更像是一位母亲，在温柔地照顾陪伴自己的孩子。 不过几天后，卢梭还是离开了安纳西。他有时做家庭教师，有时做军官侍从，还给一位希腊主教做过随从。这期间，他一直在欧洲各地游荡。  直到1732年，卢梭再次回到了华伦夫人身边。不过此时华伦夫人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情人的存在。 情人之间可以轻易分手，但母亲与儿子是永远不会分离的。很快华伦夫人与卢梭就重新接纳了彼此，于是他们三个人开始共同生活。 有卢梭的支持者对此解读为，卢梭与华伦夫人之间并不存在情人关系，只是卢梭当时受到了一些威胁，而引起了善良的华伦夫人的同情，为了帮助卢梭摆脱这些麻烦，才撒了谎。 不过，谎言可以欺骗一时，不能欺骗一世。卢梭与华伦夫人的关系持续了十几年。在这段时间内，华伦夫人不仅奉献了自己的爱意。 更重要的是，她还利用自己的财富与地位，为卢梭提供了优渥的生活，让他的才华得以展现在掌握大量社会资源的贵族面前，帮助卢梭走进了上流社会。  到了晚年的时候，即使当时的卢梭已经有了名义上的妻子，他也仍然去拜访华伦夫人，回忆起曾经的感情，两人相对哭泣。 03 妻子黛莱丝·瓦瑟站在第三人的角度看，如果华伦夫人是卢梭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的话，那么黛莱丝·瓦瑟大概就是卢梭一生中最对不住的女人。 黛莱丝是卢梭名义上的妻子，不过“妻子”这个名义，是卢梭迟到了二十几年才给予她的。 与卢梭的其他女人不同，黛莱丝只是一个旅馆里的女仆，也没什么文化。卢梭在四处漂泊的路上认识了她。 卢梭虽然对华伦夫人十分依恋，但卢梭同时也是个“渣男”，无法抗拒美丽的女子。在旅店里，很快卢梭就又爱上了年轻貌美的黛莱丝。  黛莱丝只是一个底层女子，对于会写文章、行走上流社会受到贵族追捧的卢梭十分崇拜。面对卢梭的大胆示爱，黛莱丝迅速也坠入爱河。 可惜的是，卢梭虽然向往美女向往爱情，但是更加向往上流社会的体面生活。 他自小穷苦，在认识华伦夫人后，才第一次大开眼界见识了贵族们奢靡的生活，卢梭宛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被这种生活所吸引，根本不愿意再回到原来居无定所的日子。 因此，他只和黛莱丝同居，无论黛莱丝如何恳求，也坚决不愿意和她结婚，正式结为夫妻。 毕竟有才华的未婚男人的身份，能够让他更加容易吸引到那些空虚寂寞又喜好附庸风雅的贵妇人，然后把她们作为登入上流社会的梯子。 可怜的黛莱丝只是个旅馆女佣，她爱慕卢梭，又为自己的卑微无知而羞愧。她觉得卢梭能够和自己在一起是天大的恩赐，自己不配再要求更多，于是她同意了同居的要求，默默忍受着这种同居带来的尴尬与羞辱。  很快，卢梭和黛莱丝的第一个孩子就诞生了，因为父母没有结婚，他只能背负私生子的身份。 黛莱丝对孩子感到心疼和愧疚，于是她又向卢梭提出了结婚的请求，但再次被卢梭断然拒绝。卢梭告诉黛莱丝，自己永远也不会和一个旅馆女仆结婚，让黛莱丝彻底死心。 不仅如此，为了减少孩子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卢梭还把出生不久的孩子送进了育婴堂。所谓育婴堂其实就是孤儿院，是当时教会开办的，专门收养没有父母的孤儿。 卢梭的孩子既有父亲又有母亲，却被送进孤儿院可以说是命运悲催，更悲催的是，这个孩子还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送进去的。 黛莱丝得知孩子已经被送走的消息时，几乎精神崩溃。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并且还是和自己喜爱的男人所生。可是卢梭竟然趁自己不在时将他送走。黛莱丝无法忍受卢梭的行为，与他分手了。 不过，也许是出于真爱，也许是经济上的依赖，分开一段时间后，两个人又复合了。然后他们又生了第二个孩子，依然是被送进育婴堂。后面还有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卢梭和黛莱丝同居的这些年间，一共生育了五个孩子，全部被卢梭送进了育婴堂，送给他人抚养，没有留下一个。 而黛莱丝也遭遇了更大的不幸。即使她当时已经生育过好几个孩子，但生育和操劳的生活并没有影响她的美貌。 一次，卢梭提出带着她外出旅行，并且还邀请了一位要好的朋友同行。谁知旅途开始没有多久，这位朋友就对黛莱丝意图不轨。 黛莱丝发现后，采取各种办法主动想要避开这个不怀好意的人。但是没想到这位朋友竟然直接去找卢梭说明了自己对黛莱丝的想法。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卢梭竟然还同意了。 于是，当天本应当和黛莱丝待在一起的卢梭，为了给朋友创造机会，主动找了个理由离开，留下黛莱丝和这个朋友单独待在一起。这个所谓的“朋友”则无视黛莱丝的苦苦哀求，趁机奸污了她。 过后卢梭回来，继续旅行，照旧和朋友谈笑风生，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黛莱丝暗暗饮泣。 亲手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孤儿院，又默许狐朋狗友强占自己的女人，无论是哪一件事单独拎出来说都已经是挑战人类底线，但是卢梭一个人把这两件事全做下了。 冷血而人品卑劣，他的种种行为即使在当时社会风气十分开放的法国也让人无法接受，因此他的人缘差到难以想象。 卢梭曾在自己写的书中为自己狡辩，他声称因为自己的童年经历以及当时的生活境遇让他无法为孩子提供好的生活，孩子们到育婴堂后，离开了父母，反而能够享受到正常的成长环境，受到良好的教育，自己将孩子送进育婴堂是为了孩子的福利。 在卢梭已经步入晚年的时候，也许是已经成功进入上流社会，心愿达成后感到疲惫，也许是出于忏悔，也许只是单纯的需要人照顾，他终于提出和黛莱丝结婚了，而黛莱丝也同意了他的要求。二人总算正式结婚。 后来，卢梭还曾经试图寻找当年被他送走的孩子们，不过一无所获。卢梭和黛莱丝夫妇二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 不过卢梭就是卢梭，伟大思想家的心路历程并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虽然和黛莱丝结婚、寻找孩子、拜访年迈的华伦夫人，看起来仿佛是良心发现，但事实似乎并不如此，在做这些事的同时，卢梭也还忙着在其他的贵妇人中交往斡旋。 04 那些贵妇人们在当时的欧洲社会，贵族中间流行着一种特殊的风气几乎可以被称为是“行为艺术”：贵族人士，特别是贵妇们组成艺术沙龙，对那些富有才华的贫穷年轻人进行资助，她们一方面以资助人和伯乐的身份出现，出钱出力为这些年轻人提供才华发挥的空间； 另一方面又与这些年轻艺术家结成情人关系，带他们出入上流社会，登堂入室并以此为荣。 卢梭在当时的法国贵妇中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在和华伦夫人交往时，他先是进入了杜宾夫人的艺术沙龙，不仅推销自己才华，还积极地向杜宾夫人推销自己，希望成为杜宾夫人的情人。不过杜宾夫人根本不买他的账，所以卢梭很快就离开了那里。 后来卢梭又结识了另一位贵妇埃皮奈夫人，埃皮奈夫人对卢梭十分欣赏，愿意出钱资助他开展学术研究与文章撰写。 这个时期卢梭带着黛莱丝住进了埃皮奈夫人的庄园。在这里，卢梭远离人群打扰，每天在乡间散步，阅读书籍，过着思考与写作的简单生活。当然，也要抽出时间来维持与埃皮奈夫人的“良好关系”。 不过这段关系只持续了大概两年左右，因为卢梭又陷入了与另一位贵妇人的热恋中。 这次这位贵妇是乌德托夫人。乌德托夫人温柔美丽，谈吐高雅，卢梭对她一见钟情。 卢梭不再是过去居无定所的穷小子，他现在是社会名流，有足够的资本去匹配这样的贵族女子。在卢梭的殷勤下，乌德托夫人也很快被他所吸引。 卢梭写了很多情意绵绵的书信给乌德托夫人，经常去找她见面，二人频频幽会。卢梭将她称之为心中的初恋，即使这时卢梭已经是个四十几岁、情妇一大堆的中年人了。 卢梭甚至还把这段恋情写成了一本小说，这本书面世后收到了巨大的反响，人们热烈地追捧小说中描绘的缠绵悱恻的爱情，同时又十分鄙视唾弃作风浪荡出格的卢梭。 和乌德托夫人的恋情也惹怒了埃皮奈夫人，她先是把卢梭从自己的庄园里赶出去，又把这件事告诉了乌德托夫人的丈夫。 乌德托夫人无法离开丈夫独立生活，于是被迫与卢梭断绝往来，回到了丈夫身边。这段卢梭全身心投入的恋情也就此终止了。 畸形的感情经历、机型的心理活动、畸形的生活状态，卢梭的一生可以用“畸形”二字来形容，这其中概括了他出色的才华，浪荡的作风。他受到上流社会的追捧，也被一众社会名流所厌弃。 但是换个角度看看，卢梭出身贫寒，完全是依靠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功成名就，创造出了自己的一番事业。 他是伟大思想家文学家，是糟糕的父亲和丈夫，但是他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在充满桎梏的生活中拼命挣扎，如你我一般。 参考信息1）《爱弥儿》 2）《忏悔录》 3）《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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