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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席

 淮阴语文 2022-11-16 发布于江苏

坐席

吴波

      坐席,就是某人家婚丧嫁娶等,办酒席。众人坐在酒席桌上,吃酒席;当然,逢年过节,一大家子人团圆,也是要坐席的。

 童年,我生活在乡下外婆家,是不大有坐席的记忆的,堂屋有大桌子(八仙桌),但我们吃饭都是坐小板凳在小桌子边上,从没上过大桌子。只有八月节、三十晚上和大年初一、初二这样的重要节日舅舅、姨娘等回来团圆,或者其他重要亲戚前来拜年,大人们才摆大桌子喝酒吃饭,也就是坐席。咱这样的小孩子绝对是不可能上桌子的,我们在锅屋小桌子上胡乱扒几口饭菜,就在一起疯玩了,皮闹到堂屋,看到外公、父亲、舅舅、姨夫等一帮大人坐在八仙桌四边,斟酒、敬酒,吃菜、聊天,酒喝高了,还难免有点争执,闹个脸红脖子粗也是有的。我们小孩子上不了桌子,就是外婆、母亲她们,也是不上桌子的,都在锅屋里吃饭,理菜、闲聊,烧锅、炒菜。





 至于说庄上人家办喜事,外公去出礼,中午坐席,我们孩子可以跟着去,也是上不了桌子的。正席上很有讲究,必须是一家人家的当家男人坐席,我们孩子能跟着去“吸溜”两块肉菜,已经是开心不得了的事情了。记忆中,第一次坐席大概是八十年代末,我10岁左右,跟着母亲到老淮安乡下母亲的朋友家出礼,因为是和母亲一起卖菜做生意的好朋友,而且母亲也是特意跑了几十里路前往出礼的,人家特别热情,母亲是必须要上桌子坐席的,我这个半大孩子也跟着沾光,第一次坐在了正席上母亲旁。人家喝酒,与我无关,我只管吃,这酒席上好吃的真是多啊!记忆最深刻有两道菜,一道是韭菜炒长鱼,长鱼切成两三公分长的段子,滑溜溜的,好吃不好夹,而韭菜切得比长鱼长点,一夹一筷头子,我想吃长鱼,但母亲夹给我的,多是韭菜。还有一道是最后上的蒸鯚花鱼,肉特别鲜美,只是大人生怕被桌上的人笑话,说自家孩子嘴馋、好吃,只夹两口给你尝尝。





 坐过那么一回席,吃过那么一顿美味,一直想着有机会能再坐席,但过年过节,出礼吃饭,咱都没资格坐过席。再一次坐席,已经是2004年国庆,我结婚的日子,且坐了正席。9月30日婚礼那天中午,坐在妻子娘家堂屋的正席上,那天晚上婚礼仪式后也坐在主桌上,但吃啥喝啥,咱这个新郎官没啥记忆,因为太喜悦,太激动,事儿也太多。第二天会亲,妻子娘家从沭阳乡下来了十多个人,咱家这边三爷、舅舅等家里长辈和姐夫兄弟等平辈分别作陪,我和妻子也是坐正席的,而且坐在长辈那一桌正席,我们要一一敬酒,收见面礼。第三天,回门,我和妻子坐车回到妻子娘家,岳父家已经操持了两桌酒席,主桌在堂屋里头靠东,圆桌,东北朝西南向为主位,要我这个上门新姑爷坐上席,连我共12人,都是男的,都是和妻子平辈的家里兄弟,年龄大的四五十,年龄小的头二十,三个酒司令,一人手握一瓶白酒,负责斟酒陪酒,桌旁一整箱白酒,12瓶的,那个阵势,看得我心里慌慌的。好在,我这个城里来的新姑爷已经算是大家的亲戚了,又早被打过“关照”,知道我不会喝酒并且天黑之前还必须赶回去,对我都是十分客气,酒虽常斟,但也多是点到为止;我在窘迫与紧张中,接受与回敬了酒,好不容易挨过去这漫长的坐席时光。





 再后来,我和妻子回乡下参加过好些回喜事,每次都被安排坐在正席上,要喝酒,要来往敬酒应付,特别折磨人,咱才觉得,原来这坐席一点也没意思;当时村里正席之上, 妇女和孩子还是不能上桌的,妻子因为是村里走出来的大学生,被高看一眼,我们又是从城里下乡来出礼的,所以大多也安排上正桌入席。但是后来没几年,村里出去打工谋生的人越来越多,办喜事的人家再请礼,能来出礼的,大多是妇女和孩子了,如果都不上正席,连一桌席都坐不满,于是,妇女们都上桌了,孩子们都坐席了,原来农村固守千年的“男尊女卑”女人不上桌的传统,短时间内就彻底崩塌了。





如今我们家这边,喜事办酒席多是在饭店,坐席没那么多讲究了,不分男女,也不管老幼,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都比较随意;逢年过节,一大家子人聚到一起,都要开个两桌三桌的,喝酒的聚在一桌去,咱这个不大能喝酒的,还有很多不大想喝酒的同辈兄弟们,就都不愿意坐正席了,能躲就躲,能少喝两杯也是好的。经济发展了,吃喝不算啥事了,坐不坐正席,没啥了;社会进步了,女人孩子早已坐上了席,想吃,尽管吃,只是大家伙肚里有油,也吃不下满桌的美味佳肴了。













吴波


作者简介:吴波,男,网名:荸荠。1979年5月生,江苏淮安人,中学政治教师,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清江浦区作家协会理事。2005年起在报刊发表文章,已约千篇逾两百万字。著有文集《里运河北大运河南》《清江浦家常饮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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