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新定白术汤记载于陈修园的《医学从众录》,是治疗寒湿性腰痛的绝佳处方。 对症使用的时候可以取得非常强大的疗效,有时候甚至可以起到覆杯而愈的效果。 最可贵的是,其用药贴合本经、别录,颇有仲景经方的风范,因此完全可以当成经方来使用。 这篇文章会教会你如何把握此方的方证,阅读完这篇文章之后,读者应该就可以熟练使用这个方剂速愈腰痛了。 其中对于白术、杜仲的讲解为全文重点,宜反复参看。 方药剂量 原方剂量如下: 新定白术汤 治腰痛而重,诸药不效者。 白术(生用,五钱至一两) 杜仲(生用,五钱或一两) 附子(二三钱) 水煎,空心服。脉沉而微,口中和,加肉桂一钱;脉沉而数,口中热,去附子,加黄柏一钱。 直接使用原方也是可以的,但是如果合方加味之后,疗效还可以再提高,我一般使用的是下面的加味方。 腰痛白术汤 生白术60-90,炮附子12-30,杜仲30,干姜15,炙甘草6,茯苓30,怀牛膝15,桑寄生30-90. 此方来源于《新中医》1993年底12期,作者为朱树宽。我将此方暂时命名为腰痛白术汤。 虽然方子加味了,但是方义与原方完全相同,因此可以完全可以一同看待。腰痛白术汤加入了茯苓、干姜、炙甘草,相当于合方了仲景的肾着汤。加入了牛膝、桑寄生,其实只不过是原方中杜仲的延伸罢了。因此方义与原方别无二致,且效力增强也。 方证解析 此方是一个温阳祛除寒湿的方子,处方的时候必须把握住三个病机,前两个为必须见到的主要病机,后一个为潜在病机:
分别解析如下: 阴寒沉衰,急当以附子振奋之 患者整个人处于一种机能衰颓的状态,身体各个脏腑器官的机能都不同程度衰弱,因而会出现疲劳乏力、精神不振、但欲寐等症候。 由于体内阴寒严重,所以往往有怕冷的情况。其表现可以为全身怕冷,也可以只是手足、腰部、膝盖的局部寒冷感。 部分患者还会出现上热下寒的症状,即出现头面部烘热、发炎长包的上热症候的同时,还同时出现腰腿冰冷、精神不振、脉弱无力等阴寒沉衰的症候,此时温暖下焦就可以消除上部的假热,其症候鉴别可以反复参阅郑钦安的《医法圆通》、《医理真传》,我在这里就不与郑老爷子争胜了。 阴寒舌象大部分给人颜色暗淡沉郁的感觉,很难表现为鲜艳的红色。郑钦安说望色的时候:“望色无他术,专在神气求。实症多红艳,虚症白青浮。”即可应用到此处。但是这并非绝对,有少部分舌红无苔的人,吃附子之后舌象反而变淡,故必须四诊合参才能定夺。不过只要记住郑钦安的这个论断,其实处理绝大多数阴证患者已经足够了。 脉象多沉而无力,亦有因为阳气外散导致脉浮,也有因为阳气上浮导致寸浮尺沉的。但是仍然以沉弱无力脉最多见。 水湿充斥腰部,生白术过关斩将显奇功 水湿性质沉重,因此当湿邪包裹腰部的时候,腰部很容易出现沉重的感觉。只要见到沉重疼痛,基本都可以从湿痹的角度来治疗,因为这个症候病机很单一,别的可能性非常少。 为何这么多利水药物,陈修园独独选择了生白术呢?其实本经别录早就给出了答案,只不过陈修园善于领悟古人的智慧罢了。这里节录如下: 《神农本草经》: 【术】味苦。温。主治风寒湿痹。死肌。痉。疸。止汗。除热。消食。作煎饵。久服轻身。延年。不饥。 《名医别录》: 【术】味甘。无毒。主治大风在身面。风眩头痛。目泪出。消痰水。逐皮间风水结肿。除心下急满。及霍乱。吐下不止。利腰脐间血。益津液。暖胃。消谷。嗜食。 《本经》已经明确地指出,白术可以治疗“风寒湿痹”。所以仲景治风寒湿痹的时候就常常术、附并用,附子祛除寒冷,白术消除水湿也。寒湿消除,寒湿痹痛自然解除。 而《别录》更是一针见血,之言白术“利腰脐间血”。对于水湿附着于腰部引发的沉重疼痛,重用白术60-90g可以快速解除症状,甚至于可以有一剂知二剂已的神效。 其实除了陈修园,陈士铎也是非常擅长用生白术治腰痛的。比如《本草新编》中记载: 如人腰疼也,用白术二三两,水煎服,一剂而疼减半,再剂而痛如失矣。夫腰疼乃肾经之症,人未有不信。肾虚者用熟地、山茱以补水未效也,用杜仲、破故纸以补火未效也,何以用白术一味而反能取效。不知白术最利腰脐。腰疼乃水湿之气浸入于肾宫,故用补剂,转足以助其邪气之盛,不若独用白术一味,无拘无束,直利腰脐之为得。夫二者之气,原通于命门,脐之气通,而腰之气亦利,腰脐之气既利,而肾中之湿气何能久留,自然湿去而痛忽失也。 陈士铎所写的《辨证录·腰痛门》中的每一个方子都使用了白术这味药,你没看错,就是每一个方子都使用了这味药,足见陈士铎对于白术治腰痛效果的肯定! 但是经常临床的读者会发现,不少人腰痛的时候并没有沉重的感觉,这样的时候就不能用白术了吗?不是的。 只要我们从别的地方找到水湿的证据,我们还是可以使用大剂量生白术快速祛除病邪。 比如:
填补肾精,滋养腰部,此为隐藏其间的治本之道 方中杜仲是一味常用的补肾精药物,本经别录记载: 杜仲 本经: 主腰脊痛,补中,益精气,坚筋骨,强志,除阴下痒湿,小便余沥。久服轻身耐老。 别录: 味甘,温,无毒.主治脚中酸疼痛,不欲践地 杜仲补充肾精,而精血对于位于下焦的腰腿有滋养效果,因此对于腰酸痛、腿软无力等症候颇有效果。我使用的时候还经常与狗脊、续断联用,称之为腰痛三味。 陈士铎所言:“腰疼乃水湿之气浸入于肾宫,故用补剂,转足以助其邪气之盛,不若独用白术一味,无拘无束,直利腰脐之为得”,似乎补肾精与利水湿是截然相反、不可共存的治法,但是你去看他在《辨证录·腰痛门》中的处方就可以发现,陈士铎也只是暂用两三剂,而非一用到底。 因为肾精充满腰部,本身就可以排挤水湿。肾精乃对人有益处的营养,水湿是对人有害的病理性产物,二者本身是存在正邪交争的竞争关系的。 如果不好理解,我想引用毛主席的话:“舆论的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驱赶了水湿之后,不用正气填充,则阵地空虚,就容易再次被敌人占据也。 仲景有当归芍药散补血利水,水湿排出之后,空出的位置被津血填充,水湿如何有栖身之地? 仲景也有防己黄芪汤,其妙处不在于用白术、防己利水,而在于用黄芪强壮表部,振奋表部的机能,恢复表部的抗邪能力,表部被正气充满,水湿无立锥之地。 此处用杜仲,即是此用途也,读者可以多多思索揣摩。 现在大家应该能够明白为何我认为新定白术汤有古方的韵味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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