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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的午后，我们来到了西塘。掌柜亲到车站迎接，我们随他穿过苏家弄，走入熙攘的下西街，一直来到位于环秀桥边的客栈，小小的两层木楼房，从前厅的侧门进去，有个小天井，迎面就是我们的房间了。里面地方很小，但干净，有张雕花大床，一张木桌，一张木茶几，两张木椅子，一个黑漆大柜。茶几靠着的墙上开了个小小的窗子，窗子旁边还有一扇木门，推门一看，外面却是河水了，一条乌篷船正缓缓划过。 门外修了几步石阶，接到水里，邻院的一株大树，树荫正好拢着这小小的埠头，阳光漏过叶隙，洒在摇曳的水面上，波光闪烁。我走下石阶，站在水边，往右看去，是环秀桥，桥上站满了看景致的游人，往左望去，则尽是逶迤而去的枕河人家，而对面，刚好泊了两艘河舫，船头挑着的旗子上写着大大的“酒”字。 我们放下行李，便着近走到正正对着的酒舫里吃午饭，随便点了三四个小菜，有两卖唱的正为邻座表演，男的拉胡，女的吟唱。窗外，不时有游船划过，河边的空地里，挂满了晾晒的衣物被单，还有腊鱼腊肉，从颜色看去，这些腊味已经颇有日子。节日里的西塘游人如鲫，满街都是卖扎染、木雕、书画等工艺纪念品，和青豆、粽子、芡实糕、粉蒸肉等当地糕点小吃的。河边的人家都在门前架起了雨棚，无数的雨棚连起来，便成了古镇这大有名的烟雨长廊，饭后，我们就在这长廊里一路逛去。 这天的西塘既无烟也无雨，但有着冬日和熙的阳光，长廊里的美人靠、河边的小空地、客栈的露台、酒馆的窗边，尽是晒太阳的人们，一杯清茶，一本好书，几式茶点，一副棋牌，三五知已，又或什么都不必，就这样在水边呆坐，消磨半天的时光。这也是一种情致，温暖，热闹，我觉得一点也不会比烟雨里的西塘逊色，我喜欢这江南水乡的冬日的阳光。 来到送子来凤桥，水面稍稍开阔，湾了许多的船只，对岸人家的露台上，有人正粉墨浓妆表演戏曲，河中又有船家驾了一艇鸬鹚，向游人卖弄它们捕鱼的好身手。河边的老房子尽作了客栈、菜馆或酒吧、茶寮，布置或精致、或守拙、或本色自然，总之粉墙黛瓦，垂柳轻扬，处处成景。这古镇老街已全然只为旅游而存了，但依然不乏生活的气息，本地人家的起居似也尽在这河上，蜂窝煤、自行车、杯盆碗瓢、老人、孩子、各式小贩、笼鸟、犬只、游人，于里弄水巷间，于石板路上，总是熙熙攘攘，而又各安其所。 我一向不喜人多，但人与景如能相融，倒也不生厌。我甚至有点羡慕那些享受着阳光，尽情嬉戏取乐的茶客，那份热闹，暖人。我来到永宁桥、安境桥一带，见河汊相汇，两河五岸，视野开阔，楼台秀美，便想这里定是看夜色的好地方。我拐进北栅街，这边没有那么拥挤，但依然迷人，两岸都有着廊棚，还依次坐落着安秀、安泰、万安、狮子、戊寅、卧龙等诸桥，我在一家木刻店给自己买了两串鱼形的手工木雕风铃。再后，便踱回客栈小憩，静待黄昏的到来——那传说中的古镇最美的一刻。 2009-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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