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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熟了，我想您了
 又到了柿子上市的季节，每天上下班的路上，黄澄澄的柿子被商贩摆放得整整齐齐，吆喝声此起彼伏：哎，柿子便宜卖了，十元四斤了。 今年的柿子价格，的确便宜。不知道是受疫情影响，还是种植面积扩大了。我们距离陕西、山西都不到七百公里，所以市面上卖的柿子大多是这两个地方的。 记得我第一次认识柿子并吃到它，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父亲中午下班回家，说厂里要分柿子，下午就拉回家，是可以吃的水果，为此我想了一下午呢。 下午放学回家，看到院子里放着两个大麻袋，母亲已经剪开了麻袋口，拳头大、椭圆形、黄艳艳的柿子露了出来，终于看到心心念念了一个下午的柿子，我着急得拿起一个就想吃，父亲说：柿子还没有熟，不能吃，涩得很。我没有听进父亲的话，咬了一口嚼起来，带着淡淡的涩味包裹了整个口腔，我扔了柿子，赶快用清水漱口，脑子里突然冒出来我学过的知识，越是颜色鲜艳的蘑菇毒性越大，柿子也是鲜艳的颜色，会不会也有毒啊。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感觉饭菜里都是那涩涩的味道。到了晚上，母亲架不住我们的馋，又煮了一锅，比白天的还难吃，结果都喂了家里养的猪仔。 第二天父亲下班后，和我们一起把柿子吊到屋顶上去了，说自然晾晒风干，到时候就好吃了。我们都好着急，总想爬到房顶看看，为此，父亲为了我们安全，做了一把梯子，方便我们上房。过段时间，我们就急不可耐地上房看柿子，整个房顶被黄澄澄的柿子放满了，我们也是从这边走到那边，不停地捏捏哪个柿子可以吃了，屋顶的土都被我们踩起来了。 时间久了，柿子上面有一层淡淡的灰白色，不知道是灰尘还是咋回事，父亲说那是霜，等所有的柿子都挂了霜，就可以吃了， 经过漫长的一个月的风吹日晒，我们也爬了一个月的梯子，终于在天气结冰之前，柿子都变软了，我们小心翼翼地把柿子都运到屋里，在地上铺了一张塑料薄膜，把柿子一个个摆上去。没有生炉子的屋子，都因为这些可爱的柿子，感觉整个屋子都暖和了。 那个冬天，每天放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吃一个柿子，糯甜可口。我最喜欢柿子中间那块肉，吃起来脆脆的，里面薄薄的核，我们都收起来玩游戏用。  2008年十一的时候，我和妹妹去西安玩，一路上看到田间地头，到处都有柿子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柿子树，树叶落得差不多了，只有黄澄澄的柿子挂在枝头。有的柿子树紧靠着高速路，感觉伸手都可以摘到，我让妹妹停车，开玩笑说：我下去摘几个柿子。结果还没有停车呢，我在地头看到了坟墓，还有青砖建着那种凹凸有致的门楼，里面有好几座坟。有一家人还在地里干活，田头的坟墓上还摆放着崭新的花圈，看上去是一座新坟，我摘柿子的心思被甩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在地里劳作的人，看到亲人的坟头是啥感受，我心里有点压抑。 车子飞速向前，地里绿油油一片，和我们宁夏已经开始变得枯黄的大地不一样，那是人家种的冬小麦，到跨年的五六月收割，他们一年可有两季收获，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冬小麦。宁夏的农作物只有一季，绿色总是让人放松，心情也好了不少。 到了法门寺游玩的时候，在门口又看到了一箱箱黄灿灿的柿子，一箱柿子二十五元，等我们游玩出来，降到了十八元，我和妹妹买了两箱放到后备箱里，结果等回到家的时候，有的柿子被车颠簸得成了浆糊，父亲吃了不少，说那柿子就是好吃，还没有核。 不知道是家人都喜欢甜食，还是第一次吃柿子的味觉留下了永久性的记忆，一家人都喜欢吃柿子，也是父母最喜欢吃的水果之一，每年到柿子上市的时候，回家看父母，柿子是我必买的水果，这个习惯一直坚持了下来。 有一天，母亲突然说：你爹今年不喜欢吃柿子了；过段时间，母亲又说：你爹不喜欢吃桃子了……再后来，我每次回家看到父亲以前喜欢吃的食物，都不太喜欢吃了，有些东西干脆不吃了，饭量大不如前，走路也吃力了，我知道不是父亲不喜欢吃了，而是父亲老了，真正的老了…… 有一次母亲又说：你爹现在就像熟透了的桃子，随时都会瓜熟蒂落。我有一种恐惧感，很害怕，但是我的父亲身体没有大毛病，总觉得那一天距离我们还远着呢。 谁也想不到，那天来得很突然，也很快，今年1月27日，我们刚参加了舅妈的葬礼，九十岁的父亲突然躺倒了。1月29日上午，我给他喂稀饭，他还说牛奶有营养，以后坚持喝牛奶，给他开的点滴还有一天没有吊完。晚上七点钟的时候，父亲走了，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他老人家都没有等到春节…… 父亲陪伴了我们几十年，他的孩子们各自成家后，忙于自己的小日子，一起陪伴父母的日子很少，这次倒是聚齐了，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里，陪伴了父亲九天，父亲却永远无法开口了。在大雪纷飞的初六的早晨，我们把父亲送到了他的“新家”…… 如今听到商贩的吆喝声，看着那抹黄，感觉柿子里都是父亲的味道，我特别想买了送给父亲吃，但是找不到路。 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想起了父亲，很难受。还有两个月，就是父亲在另外一个世界一周年的日子，我亲爱的父亲大人，你可安好？ 想一个人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都在痛定之后，都在点点滴滴的回忆里，有时候也想起来那一年和妹妹去西安旅游看到的那一幕，去世的亲人都睡在自家田头，当时还有点疑惑，现在明白了，这种埋葬方式，多温馨，可以和家人朝夕相伴，不离不弃，每天看着家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做永远的一家人是何其幸福！ 2022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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