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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宗玉||被我一错再错的永州,让人稀里糊涂的“潇湘”

 抱琴看鹤赵建雄 2022-12-08 发布于湖南
去了很多回永州,一直云里雾里的,这回稍稍梳理一下对永州的印象,以及其他种种,如潇湘文化,农耕文明,耕读文化。

被我一直误读的永州
谢宗玉
一、
我得承认,我对永州的关注度不够。少年时只背诵过柳宗元的《小石潭记》和《捕蛇者说》,我只知道,永州的山中有一汪清泉,永州的野地多产异蛇。
中年时,初入永州,是去宁远。雨天,车左摇右晃,忽上忽下,七拐八弯,在大山里爬行了很久,接着穿过幽冥峡谷。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平畴,扑鼻而来的稻香。给我的错觉仿佛是经过了漫长的幽洞,进入了“土地平旷、阡陌交通、屋舍俨然”的桃源,自此以后,我就以为永州是一片群山环抱的沃野。
那就是那回,第一次听说状元李郃。并且知道了号称江南第一村——宁远下灌村的来龙去脉。那还是南北朝时代,大将李道辩平乱成功,却得知自己的国家南齐发生了政变,被南梁所替,于是干脆化兵为农,铸剑为犁,在宁远一带扎根下来了。之后江北的“城头变幻大王旗”,山外的“你方唱罢我登场”,都与他们无关了。他们在这里晴垦荒地,雨修儒学,夜造娃娃,过着典型的耕读生活。三百年过去后,湖南的第一个科举状元,竟然花落在这块偏僻之地。状元郎正是李道辩的十六世子孙李郃。不但如此,这个村先后还出了48位进士。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想一想,又在情理之中。从东汉末期,到三国两晋南北朝时代,北方连年战火,加上五胡乱华,汉人十不存一,儒学道统、文明火种由北向南方转移,可鱼米之乡的湘北,因为过于平阔,无险可守,同样被战火蹂躏得不成样子,先进的北方文明可以经过,却无法存留,只好继续南迁。然后被南方的湘楚文化吸收、演绎、变成独具魅力的潇湘耕读文化,被湘南偏僻的角落永州给完整地保存下来了。正因为这样,永州成了湖南的文脉之所在。科举千余年,永州不但状元最多,进士也最多。

可现在,我看卫星地图,才发现,从长江进入湖南,四周都是高山峻岭,惟一的通道,竟就在永州。永州根本不是桃源式的封闭之地,而是“水陆要冲,楚越咽喉”的通衢之口。当年秦始皇经略百越,在这里稍上游的兴安县,将湘水与漓水沟通,用人工运河灵渠运输兵员和战略物质,从而取得了关键性的胜利,长江流域和珠江流域由此也接连起来了。
也就是说,随后近千年,这里都是北方文明进入岭南的最好途径。而这才是古代永州人气和文气兴旺的最重要原由啊。一种文化如果不能流通,没有碰撞,无法革新,那很快就会衰落萎靡下去。桃源式的封闭地,“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文化是无法吐故纳新、自我完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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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我吃惊的是,从卫星地图看,现在行政区划的永州根本就构不成地理意义上的整体,更像是强行搭配在一起的。阳明山纵横永州中央,将永州隔成西北和东南两大区域,永州才有“北五县南六县”之说。北五县祁阳、冷水滩、零陵、东安、双牌与邵阳、西衡阳自成一体、不分彼此。南六县新田、蓝山、宁远、道县、江永、江华则与郴州、南衡阳镶嵌紧密、一脉相承。正因为这样,在古代很长一段时间,道州(道县)和永州(零陵)是分开的。所以现在我们听到的“永州人怎么样”这种性格印象说,其实是一个伪命题。永州人是丰富的、复杂的、各不相同的、难以概括的。永州人并没有一种整体的性格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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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正因为这样,导致我对潇湘文化的印象,几乎也都全错了。在我的印象中,潇湘文化是一种封闭的、恒定的、墨守成规的、田园牧歌式的、带有强烈巫性色彩的纯性文化。可现在,我才发现,以永州为源头的潇湘文化,自古以来都是开放的、流动的、发散的、多面的、互相矛盾的有机统一体。它一直都不纯粹,一直都很斑驳,充满了纠结和绞绕。它既保守,又浪漫;既清亮,又晦涩;即祥和,又凄惶;既富足,又萧瑟;既洒脱,又抑郁;既安定,又动荡……与永州的地理风水山形是一脉相成的。
继而发觉,我对耕读文化的理解,也是错的。我一直以为耕读文化是逍遥的、自由的、松散的、平和的、无欲无为的、自在自洽的、物质和精神上都可以自给自足。就像陶潜明诗歌中写的那样“心远地自偏”。
可实际上,耕读文化的核心,是为了家族繁衍,人人各司其职,以耕供读,耕者埋头深耕,读者挑灯苦读,仕者统领全局,每个人都绷得紧紧的。整个家族如果没被摧毁,会百年如一日地向上攀登,以期枝繁叶茂,绵延永久。
就像一个蜂巢,在外人看来,飞飞舞舞的蜜蜂,多逍遥自在呀。而其实,它们的分工非常严谨,每只蜜蜂守着自己的任务、朝着共同的目标,熙熙攘攘,纷纷扰扰,一直忙到死。努力攀爬的大家族也是这样的。大家齐心协力,耕者供奉读者,读者进入仕途,然后反过来保护耕者和整个家族。要不然家族随时都会湮灭在历史的云烟之中。
耕读文化根本不是看起来那么洒脱,农耕只是表象,读书入仕才是主题。在中国历史上,没有哪个小农,只靠单纯地耕作,而成大族的。稍微富裕一点了,就会急急培养读书人,以期能一举成名进入仕途,清清白白三年,就可攒得“十万雪花银”。然后娶一堆妻妾,开枝散叶,家族就迅速膨胀起来了,抵抗外界风险的能力也相应地增强了不少。
就比如说,宁远下灌村的李氏、江永上甘棠村的周氏,都绵延了一千多年。永州这样的村庄,还有不少。这在乱世中国,是很难想象的。如果没有家族里一茬一茬的官员来反哺和护佑,战乱来临时,留在家中的蒙昧耕者,就只有给历史送头颅的份。不要以为这是危言耸听。唐朝元结公元763年任道州刺史前后,西原蛮就多次攻陷道州,烧杀抢掳,无恶不作。
连道州城都被攻破了,下灌村这样的村庄又凭什么能逃过兵祸?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李氏大族早已与西原蛮暗通款曲,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二是李氏致仕归乡官员,能有效组织兵丁族人,凭借多年积存的刀剑矛矢,已将村庄经营得铁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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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上甘棠村本是谢沐县治所在地,县衙在汉初就已建好。而县衙所在地,必有百姓围聚而居。可到了隋代,谢沐县衙竟凭空消失了,只留下巨石垒砌的遗址被藤蔓攀爬。乐观估计,是县城整体搬迁了。但真相很有可能是,这里曾被屠城过,并且杀得一个不剩。过了两百年后的公元827年,也就是李郃考上状元的前一年,大族周氏的其中一脉,才将这片兵燹之地,再次选作定居之所。自此后,这个村庄就再没有焚毁过,千余年来,这里出了十几个进士,一百余名七品以上官员。直到现在,全村几千人,男丁仍全部姓周。即便是通途之地,这些大家族仍有强烈的排外性。
为什么要读圣贤书?是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可如果更世俗一点地说,那便是这样的:读书是为科举,科举是为做官,做官是为名利,名利是为繁衍。这才是“修身齐家”的真相,也是耕读文化的本质。也只有背靠望族巨族,才有“治国平天下”的可能。最初刘邦之所以被项羽打得无还手之力,就因为项羽是根正苗红的豪族。
正如李氏一族占据下灌村时,李道辩已是一员大将。周氏支脉占据上甘棠村时,仅在永州,家族里就已有几十位进士了。可以肯定,下灌村和上甘棠村一样,经过近千年的开垦,村前已是肥田沃土一片,根本用不着李氏和周氏的祖先筚路蓝缕、胼手胝足再去拓荒。年年沃土上的丰收,一为修筑高墙,再为繁衍子孙,三为培育仕人。
与元结杀来斗去的“西原蛮”,现在说是广西一带以壮族为主的少数民族。可其实依我看,是文化变异后的先秦人。短命的秦朝占领广西和广东后,设立了桂林郡、南海郡和象郡。大将赵佗不及撤兵,秦朝就灭亡了,赵佗只好自立南越国,与汉朝对峙了近百年,直到汉武帝才将它征服。随后岭南就一直处在权力的半真空状态,属地虽归中央,但百姓却是自由生长。留在那里的汉人与百越人互通婚姻,互染习俗,再结成松散的社会组织,然后就有了所谓的西原蛮。要不然,南方的少数民族,单凭一己之力,是根本攻陷不了当时文明化程度已相当高的道州及永州等地。而如果蛮族真能攻破城池,那周围的村庄,也没有与他们媾和的可能。连语言都不通,怎么去商议和平协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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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元结任道州刺史四年,四十年后,公元805年,柳宗元任永州司马,在永州整整呆了十年,这个司马的全称是“司马员外置同正员”,只是一个领工资的闲职,不需要坐班,连办公衙门都没有,并且连住房都没有分配,柳宗元一家只能借居龙兴寺,年迈的母亲和年幼的女儿,先后病亡。他苦闷而抑郁的心灵,只能依靠游历山水和书写诗文,才得以遣怀。
不管柳宗元把永州描写成怎样一个凄凉寂寞地,可事实却是,这里几千年前就有舜帝南巡,一千年前就有五十万秦军打此经过;从西汉到三国,这里有据可查的零陵太守就有16位;下灌村李氏豪门已在这里生根了三百余年;上甘棠村作为谢沐县衙虽然已被摧毁,要20年后,周氏一脉才会搬迁过来。但这时周氏一族在永州已落地七十余年了,单二代弘字辈24人,就有18个中了进士。文脉之盛,令人瞪目结舌。这时的永州之野,或许仍产异蛇,但绝然不是遍地乱爬的那种,应该已被捕得差不多了,再想捕捉,就得去溪沟隐蔽地寻找。
或许是柳宗元文名太炽,之后历朝统治者都中了《捕蛇者》的毒,一旦有官员忤逆己意,气不过,就往永州扔。哼哼,让他被异蛇咬死好了!据统计,永州历代有名有姓的贬谪官员,就有80余位之多,占了整个湖南贬谪官员的一多半。可谁知《捕蛇者》一文也是模仿了《礼记·檀弓下》中的《苛政猛于虎》。泰山之下,孔子借虎讽刺苛政;永州之野,柳氏借蛇哀叹生民。这并不说明两地虎蛇太多,只能证明两地的百姓生活太惨。
当然,也可以换一种思维来理解。将人发配去永州算什么?还没像苏东坡那样发配去岭南呢,发配去琼州呢。贬去永州,可能还是帝王生了恻忍之心呢。要知道,宋代湖南共有908个进士,永州就占371人,如果以现在的行政县计算,前三甲都被永州囊括了,分别是祁阳93位,零陵73位,道县63位。而宋代包括长沙、湘潭、益阳等地在内的大潭州只有150名进士。到了明代,永州进士数额虽然不再一骑绝尘,但也位列湖南各市州之首。这样一对比,就知道宋明之时,永州的文明程度是湖南最高的地方。以零陵为中心,沿潇湘两水西溯东下,到处都是繁华的商业重镇。因为道路狭长,商旅必经,所以人气非常集中,不像湘北平原,太平坦了,从哪里经过都可以,人气反而散了,商业难成规模。
从卫星地图看,各色人马从长江进入湖南,常德和岳阳开口很阔,到了湘中,平旷之地逐渐萎缩,到永州被阳明山分隔成两条狭长地带。一路溯湘水而上,从冷水滩、零陵到广西的全州、兴安、桂林。一路从湘江支流舂陵江而上,从常宁、新田、宁远,到道县、江华、江永,进入广西贺州、梧州。因湘水与漓水相通,所以零陵一路更为顺捷。舂陵江止于蓝山,后面皆是陆路,且时有矮岗相拦,所以道县一路较为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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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道州一途,很多山形类似桂林。比如说九疑山,看起来群山耸峙,一派万岳朝宗之势。可走近了,你就会发现,山与山间距很宽,像屏风竖立,稍微绕一下,就过去了。其间更多的是平野、丘陵和河流。官道虽蜿蜒,但并不崎岖,河流虽曲折,但少有险滩。在这样的地方伐木造屋,依山傍水而居,是非常惬意的。
你甚至都无法定义自己是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平原?是的,屋前阡陌交通,平野花香袭人。山地?是的,放眼群峰飘渺,恍若置身石林。丘陵?山不高不大,恍若丘陵,却不是丘陵,它非常陡峭,不好攀爬,可勿需攀爬,一切用度,皆可取于屋前平畴。水乡?是的,家家户户都被溪流环绕,旱时水浅,雨时水高,但一直清澈见底,可以直取瓢饮,可以濯缨濯足。正因这样,很多大族都选在这里扎根。比如道县何氏一姓,名人辈出,现在其人口竟占了半个州县,被称为“何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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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零陵一途,地貌与湘楚相同,若是高山,必成阻隔。若是平野,则无险可守。在这边扎根的望族,相对要少些,并且也晚了很多。可因沟通楚越的湘江之故,这边人流量极大,其商业发展很快就超过了道州一方。这里的读书人更多有商贾背景。商贾既便人丁兴旺,也不会聚首一地,而是分散在各个交通要道,经营大江南北的生意,财富积累比务农者要快得多,接触信息也多,见识面也广,因此家中读书娃成才就更容易一些。这也是两宋期间,祁阳、零陵之地的进士反超道县的原因之一。
潇湘文化发源于地理分割的要冲处,所以它既有中原文化,又有巫楚文化;既有农耕文化,又含商业文化;既有羁旅文化,又含军旅文化;既有梅山文化,又有百越文化,既有仙侠文化,又有佛道文化……总之,杂得很。所以,永州人其实一直很矛盾、很纠结,一直不知道是守成好,还是进取好;是居家好,还是闯荡好;是求取庙堂之高好,还是身处江湖之远好;是自强不息去拼搏好,还是厚德载物以养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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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埋头苦读,一朝成名,比如状元李郃、吴必达、乐雷发,可很快就发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与自己高洁志趣,实在大相径庭。所以,只匆匆在庙堂和江湖亮个相,就隐居在故乡著书、立学、培养后辈去了。
而另有一些人,从少年时就出去闯荡了,一颗进取的心,至死方休。比如怀素、周敦颐、何绍基。出去后,就再没回来长居过了。特别是怀素,他算得上是中国最有进取心的和尚,你无法想象,二十二岁初出茅庐的他,是怎样找上诗名满天下的老爷子李白的?并且还让他为自己写下了《草书歌行》!假如他晚出发三年,李白就去世了。没有了“少年上人号怀素,草书天下称独步”之句,后世怀素的声名会不会稍受影响呢?呵呵,现在很难判定。
总之,这个和尚一辈子就这样在江湖上拜师求友,以证书道,当无数名人都为他留下诗文时,他的草书艺术也到了登峰造极之境。“颠旭狂素”,后世将他与吴中另一书法家张旭并称为草书二圣。怀素最独特之处在于,历史上所有的著名书法家都有功名和官职,怀素是惟一的白丁。这就需要他不但有深厚的艺术功力,还要有强烈的成名决心和良好的人际关系。而周敦颐和何绍基等人的求知求学意志,完全不亚于怀素。甚至现在我还能从许多永州人身上,看到当年“怀素们”孜孜以求的心劲。
还有一些途经永州的文人和官员,会感叹光阴如流水,寄身如飘蓬,人生如幻梦,他们会在喀斯特地貌的高崖石壁,摩岩雕刻很多诗文、铭记或题字,以证明沧海一粟的此身,曾在急流飞瀑般的时间长河里秒存过。狭长地带的永州,就像一个穿风而过的弄堂,时光在这里仿佛突然加速,这时回首庙堂,或遥望江湖,不管哪一种情绪,都会在内心反应剧烈,让人或长啸、或恸哭、或大笑,很难自已。这也是永州诗文石刻特别多的原因之一。
可惜的是,到了今天,很多石刻字迹湮灭难辨,已不知晓他们的主人是谁,又是何意要勒石于此。只有少数幸运儿,还被光阴珍存着,但被时代操纵了注意力的今人,只会匆匆一瞥,再难停杯投著,共景共情共笑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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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在潇湘合流处的萍洲岛,是潇湘八景的第一景:潇湘夜雨。如果细想,你就会觉得惊奇。夜雨只有声音,并无风景,如果硬说有,那也只有两色,两岸墨黑,一江微白,再多,无非中间点缀几粒灯火。这算哪门子风景?由此可知,潇湘第一景不是在眼中,而在耳侧。或者说,在内心。内心有就有,内心没有就没有。
马致远的《寿阳曲·潇湘夜雨》给此景定了基调:“渔灯暗,客梦回。一声声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大侠金庸笔下的衡阳莫大先生,更是用二胡将《潇湘夜雨》曲奏得如诉如泣,悲咽凄凉,让人魂惊泪落。
现在看来,潇湘夜雨的意境,应该更为丰富才对。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潇湘夜雨图啊。“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卧迟灯灭后,睡美雨声中”,“昨夜风疏雨骤,浓睡不消残酒”,“一庭秋雨,故人剪烛西窗语”,“前山急雨过溪来,尽洗却,人间暑气”,“一雨纵横亘二洲,浪淘天地入东流”,“朝曦迎客艳重岗,夜雨留人入醉乡”,“黄梅时节家家雨,闲敲棋子落灯花”……这么多的意象,都可以充作潇湘夜雨心曲啊。在这个人来人往的通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欢喜与悲忧,景本无情,相同的风景,因人而异,产生不同的情绪。
现在,出于一种微妙心态,永州人以水流量和河流长度为凭证,大力宣扬湘江的源头是起于蓝山潇水,湖南人也乐见其成。母亲河始于本土,又终于本土,不就形成了闭循环吗?
然而,它是形成不了闭循环的。即便我们能论证潇水是湘江的源头,可湘江还能改名为潇江吗?既然改不了名,那么以湘水为主、潇水为辅的文化特征,就永远也无法抹除。湘水东流,文化西去,都只是过境而已,就看半开半合的永州和兼收并蓄的湖湘,能留住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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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潇湘文化与潇湘情怀既有“采菊东篱”的悠然和明静,也有“诗与远方”的空灵和凄迷,还有“忠厚传家”的坚韧和持久……等等。永州是羁客的他乡,也是耕者的家乡和游子的故乡。种种情怀,只看是什么时候,对什么人了。
永州之永,喻示着永久与绵延,不但包括了永恒的不变,也包括了永恒的变化。从潇湘文化到后来的湖湘文化,那种包罗万象的胸襟气势、经世致用的实践方针和开放革新的动态趋向,更加证明了永州以及湖南,惟一不变的就是“变革”。我们一直在路上,也许会伤感,也许会停留,但向前进发的姿态至死不变,这既是潇湘的地理特征、也是湖南的文化特征决定的。(载《湘江文艺》2022年第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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