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煌经方 | 2022国际经方大会学习连载（三十九）

2022-10-15

用《金匮要略》肺痿肺痈篇法治疗新冠肺炎及其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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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 //

尊敬的大会组委会，尊敬的黄煌教授，大家好！

我是英国中医师学会会长陈赞育。非常荣幸能够在这里向大家汇报我自己学习经方的一点体会。

世界经方大会在黄煌教授的直接关怀下隆重召开。黄煌教授长期以来对海外中医给予关怀和支持，传经送宝，在海外已经收获成效，在国内也享有很高的声誉，为中医药事业，尤其是经方的普及和推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在此谨代表英国中医学会向黄煌教授致以诚挚的敬意和热烈的祝贺。

我今天向大家汇报的内容是,《用<金匮要略>肺痿肺痈篇法治疗新冠肺炎及其后遗症》。

背景介绍

这两三年以来，世界在发生深刻的变化，根源在于新型冠状病毒的肆虐流行。这个病毒对医学界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从另一方面来看，我觉得一定程度上也是中医药发展的重要契机。中医中药在这次新冠病毒抗疫过程中的表现可圈可点，增强了我们中医人在这个时代担当大任的信心。

我自己在英国治疗了无数例新冠病毒感染病人和患有各种新冠后遗症的病人。目前，患有新冠后遗症的人数庞大，在西方国家，如美国大概有500万人之巨，英国的数字也肯定不会小，百万之上是有的。这给社会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和危害，对整个医疗体系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

经典探源

实际上我们的古人，尤其是在《伤寒论》《金匮要略》等经典中，针对这样的疾病已经有了非常详细和独到的认识。

这种认识虽然我们现在看来有点不是那么清晰，有点语焉不详，但我认为这种描述的方法非常贴切，而且我们在临床实践中发现，这种辨证的理论和方药还是非常有效的。

《金匮要略》“肺痿肺痈咳嗽上气脉证并治”篇第七，主要提到了三种病：肺痿、肺痈和肺胀。

简而言之，肺痿就是肺的功能不足，肺的司呼吸功能不足，也就是肺气不足，从而痿弱不能用了。痈是气堵住了，所以痈而化热，最后成脓，咳嗽脓血。肺胀是肺气上逆，闭塞于内，不能下降。

观察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过程，痿、痈、胀这三个阶段都有表现，而且早期初得的时候，以肺胀的症候为主，病人会出现咳嗽上气。到后来，会出现黏液，黏液不断蓄积，肺的主气或交换气的能量越来越小，肺泡的容积越来越压缩，这个时候肺就出现了痿弱不用的情况。当然这个过程中，有些人可能出现化腐成脓，痈而生热等变化。

我曾撰写过文章在英国中医、欧洲中医杂志发表，提到了我对这个病的认识。我认为湿毒是它的根本本质。那么首先伤害到的脏器一般来说不应该是肺，而往往是脾胃或者肺胃。因此可以用温病学说的三焦辨证来辨治。

在中医临床中，早期新型冠状病毒被过度锁定在肺部，所以那时新型冠状病毒叫新冠肺炎，因此只有在肺系或有上呼吸道感染的表现时，病人才会求治。实际上，早期的新冠病毒的毒株侵袭人体肺气时，肺功能已经受到很大的压缩，可以说是第二和第三深重的阶段。这就为什么它的潜伏期欺骗性更强，且有更强的传播性的原因。

病毒入肺系以后，病人有了肺气的表现，出现了肺痿的症状。但患者往往已经没有能力咳出很多痰，咳出的都是很小、不成形的痰。从这一层面也可以反映出，我们古人讲的肺痿不是肌肉的萎缩，而是肺司气功能的萎缩。治疗当中，我就采用治疗肺痿的方子来治疗，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常用方剂

甘草干姜汤

原文

肺痿吐涎沫而不咳者，其人不渴，必遗尿，小便数。所以然者，以上虚不能制下故也。此为肺中冷，必眩，多涎唾，甘草干姜汤以温之。

毫无疑问，甘草干姜汤是一首非常重要的健运中阳、温肺中寒的方子。适用于明确有阳气不足、脉象沉弱，及明显有肺中冷表现的患者。

病人背部尤其在肺俞穴会觉得发冷，至阳穴会有明显的压痛。通过按摩和针灸，或者是温敷都能够让咳嗽得到有效缓解。这些都是甘草干姜汤非常适合的症状。

我的临床发现，甘草干姜汤多用于后期，早期用得并不多。也就是说，治疗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后遗症它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射干麻黄汤

原文

咳面上气，喉中水鸡声，射干麻黄汤主之。

在英国不能用麻黄，好在对于新型冠状病毒本身的湿邪特征，紫苏叶比麻黄更为合适，也可以代以苍术。在英国细辛也不可以用，我就重用干姜或川椒。

这个条文中的“水鸡”，各注家的解释不同。有医者认为，水鸡是一种玩具，是用陶土做成的吹哨，形状多为鸡或猴。一吹，气过水声，声音比较尖锐。这个现象在临床当中常见，病人说话时会带出来那种尖锐的哮鸣音。

射干麻黄汤不但能够宣散肺气，同时还可以去瘀、去死血，非常适合新冠病毒的临床所见。

皂荚丸

原文

咳逆上气，时时唾浊，但坐不得眠，皂荚丸主之。

皂荚善治顽痰，我用得比较多。皂荚内服的时候会引起腹泻，所以应用需谨慎。

我一般用皂刺，对于那种呼吸上气非常困难，咳不出来，嗓音粘腻，觉得憋得不行的情况，用皂荚、川贝（或浙贝），往往能够起到一种小先锋军的作用，或者说导引的作用，能够直接破坚积，化痰浊，确实有其他药物所不能替代的作用。

以上几张方子，在临床应用当中往往是合在一起使用。

厚朴麻黄汤

原文

咳而脉浮者，厚朴麻黄汤主之。

这是一首我在治疗新型冠状病毒的过程中用得最多的方子。

麻黄一般由紫苏叶、紫苏子等药物来代替。在这个方子当中，关键就是厚朴的使用厚朴主要用来降气。

新型冠状病毒的感染，在我们临床所见，很多病人都有这种气机不畅，尤其是腹气不通畅。

我上面提到新冠状病毒多具有湿邪的本质，所以厚朴、枳实，有时配虎杖，甚至于微量的大黄来达到通导腹气，使肺中闭郁的毒邪能够外散、内泄。

桔梗汤

原文

咳而胸满，振寒，脉数，咽干不渴，时出浊唾腥臭，久久吐脓，如米粥者，为肺痈，桔梗汤主之。

有些临床表现，尤其像奥密克戎的变种，有些病人确实出现类似肺痈的病变，有浊痰、吐黄痰、粘痰，这种情况桔梗汤是非常好用的。千金苇茎汤也非常好。

越婢加半夏汤

原文

咳而上气，此为肺胀，其人喘，目如脱状，脉浮大者，越婢加半夏汤主之。

在《金匮要略》中提到两个方子用来治疗肺胀：越婢加半夏汤和小青龙加石膏汤。

这两个方子我自己临床中用得不多，主要的原因如刚才我提到的，很多病人在找我们看病的时候，其实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因此早期的比较少，一来自己感知不到，二来需要等待检测的结果。

而且当时不是面诊，所以用药需要邮寄，所以有一个过程。但必须说明的是，对于那种早期的病人喘咳上气，非常明显有肺气闭郁的情况，这两张方子的效果是非常好的。

舌象研究

从一年前的临床病例中，我选了几张典型舌象图。

除了舌苔白腻，有湿象的表现外，我们还看到，早期一波的病人，舌象都比较饱满、膨胀，肺区卷曲上翘。这种情况，我认为肺部的功能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越往后，有些人反复感染，或者有后遗症的，这种情况就更为突出。

这几张是最近两三个月比较典型的受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患者舌象图。

我们可以看到，左上一和右下一的舌头都出现了明显的肺区变形肿胀，这些病人长期疲劳、咳嗽，有些病人自己觉得身热等等，这些我认为属于肺痿的范畴。

此类患者咳吐涎唾，咳出来的东西又像唾沫又像痰，但不像小青龙汤肺中寒饮的典型泡沫痰。患者也不怕咸，说明病位不深，未影响到肾。

像右上三的这位病人长期在我这里看病，他的舌边、舌尖卷曲膨胀，在得新冠前舌象明显不是这样。

每当给病人对比新冠前后的舌头照片，他们自己都很震惊。可见舌头确实是能反映身体情况的。

病案介绍

患者，男，16岁。反复感染新冠病毒两次。

右上图是他第一次感染时的舌苔照。两次感染间隔约半年，或许是感染了不同的病毒变种。

这个孩子本身有高尿酸，故有肾阴不足的问题。多汗，素体虚弱。

他以前的舌头是比较平坦的，虽然偏胖，但是染疫后变得更厚和饱满。

诊疗在网上进行，药材通过邮寄。第一次愈后未留舌苔照。

第二次染疫后发烧时间比较长，因为疫情期间英国的邮政体系严重失能，所以隔了很长时间才拿到药。吃药后就开始退烧。方子基本上采用了“肺痿肺痈咳喘上气篇”的思路，根据病人具体情况，在原方基础上进行了一些加减和综合。冬葵子和丝瓜络是针对高尿酸的问题。

第二次感染的舌头（中）变形明显，经过一个星期的治疗后舌头就平坦和光滑（下）了。前前后后吃了一两个月的药，都是很低剂量的药粉，目前已完全恢复。

该病人的治疗完全用经方的思路，非常有效。

通过这些治疗，我们从临床中认识到，古人对于肺痿的认识和肺胀的认识，跟我们字面了解的意义有所不同。

以上我的汇报若有错漏，请大家批评指正。

最后再次祝贺国际经方大会圆满成功。再次感谢黄煌教授多年的努力。

谢谢大家，再见。

 敏求轩说  

祖国的传统医学，护佑着华夏民族生生不息，成功抵御了321次大型瘟疫。这份悲壮，既说明中医中药拥有不容置疑的临床疗效，也彰显着中医理论的完备和历久弥新的意义。

在本次国际经方大会上，我们聆听到多位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和临床医生分享的治疗新冠的经验和体会。有从方证入手，有从病症入手，有从痰疟的治疗角度入手，有从肺痿肺痈肺胀的思路入手……这些成功的治验，体现了中医的整体性、辨证性、精准性、灵活性以及兼容性，其理论基础无不来自于《伤寒论》《金匮要略》等中医经典。

前几日，读到袁炳胜老师的一篇文章。文中袁老师分享了他从肺瘴辨治新冠病毒肺炎的经验（海外中医师治疗新冠肺炎心得分享）。袁老师在英国行医，同时在多个中医组织担任要职，比如英国中医师学会常务副会长、全欧洲中医专家联合会理事、欧洲经方学会副会长等。

在微信朋友圈我还看到袁炳胜老师的一段话，摘录于此，相信对我们目前做好自我保护，有效防疫，以及长期防范有着很好的提示和指导作用。袁老师说：

1、英国现在已经很少有未感染过新冠的人了。

2、不要以为感染过了就好了，其实有相当多的人，感染过一次、两次、三次，甚至四次，而且每次症状都不轻。

3、新冠症状与流感极为相似，但是不同的是，确实有些人感染新冠后，可能并不会完全痊愈，而是会留下一些后遗症，比如长期头痛偏头痛、头昏，脑雾、记忆力及反应力减退，疲乏无力，多寐，特殊的肌肉酸痛，比如心悸胸痛，呼吸短气，慢性咳嗽、慢性咽炎，比如女性经量减少、延后、稀发、甚至闭经，妊娠可能导致流产，男性前列腺炎膀胱炎睾丸炎等。

因此我们建议感染新冠后或者近两年但凡出现流感感冒新冠症状，务必尽早求助专业全科中医师或者擅长内科的中医师，尽早得到专业的中医治疗。

事实上，新冠长期病症常常见于不治疗或者仅仅服用西药对症治疗者，或者误用中药苦寒清泻药如石膏大黄治疗寒湿证候，或者温燥药治疗阴虚阳热从阳化热者，所以及早专业中医药治疗非常重要。

4,新冠可防：

- 戴口罩、勤洗手、避免聚集；

- 高危期定期不定期服用预防中药（五积散、甘草干姜汤，玉屏风散、四君子汤、理中汤等，均有一定作用特别是平时阳气不足胃肠不好怕冷易感冒者）；

- 相信戴口罩会降低风险。

5, 没有感染新冠，吃“好”一点没有问题；但是感染新冠后，一定要吃清淡一些，素食为宜。特别是发烧咳嗽，舌苔厚腻的。

在此，也提出我的建议：一定要备药！这可确保“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万一中招，可请专业人士进行远程用药指导。但如果心大或抱有侥幸不做准备的话，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节奏了，即使是神医也不可能隔空+空手治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