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二侄事后,周渭想,自己离开京城几年了,应先去拜访陈、唐二位乡贤前辈,了解清楚当前朝廷形势,再去向宋太宗述职为好。便携带家乡特产荔浦芋和柿饼,前去看望二老。三人相见,相互问安一番,自是欢悅。还是老规矩,桂花树下,圆桌方凳,一壶香茶,三人开心畅谈。周渭谈起此次周转西南各省的经历,颇有兴致。特别将回乡办学、丈量土地,兴修水利以及改换县名诸事详谈了一番。听得二老欢欣鼓舞,连连称好。周渭却说:“太宗执政以来,连年征战,乡下许多民政事宜尚有垢敝,民生问题亟待解决。地方府衙懒政、庸政冰冻三尺,陋习未改。此次下官回京述职,就是要如实向皇上陈述,诚望肃整。望二公给予以指点教诲。”
陈公曰:“当下朝廷局势有喜有忧。喜者,太宗对南北战事把握有度,或战或和处置尤可。重文兴教颇有成效。忧者,是太宗被立储传位之事困扰,君臣不谐,民间非议颇多,分散了皇上治国忧民之精力。”.
周渭说:“小弟奔波外地,只听说点滴,愿听周详。”
陈公仰头晀望夜空,只见昏月穿云,星光隐现,不由想起一件事来。他说,近日有人写了一首叹息宋太宗赵光义的诗,流传于民间,也是一种民意的反映吧。诗曰:
一杯御酒意难料,
烛光斧影谁人晓。
煞费苦心酬大志,
文治武功情如潮。
最得意,
太原城头帅旗飘。
却也有,
高粱河畔折金刀。
一心要,
大统江山垂青史,
未曾想,
身留骂名众人嘲。
不能忘,
铁马嘶风 边城远。
常惊梦,
“金匾之盟”藏玄妙。
入史册,
沧海桑田古人事,
人长叹,
秋月春风唱几宵!?
周谓听后,惊曰:“谁人大胆,竟对当朝皇帝如此冷嘲热讽?”
唐公说:“人心不估啊,中国几千年的朝廷争斗,为了一个权字,无不拼得个你死我活。其中弑君弑父者有之,兄弟残杀者有之,叔侄搏命者有之……就说如今吧,宋太宗赵光义根基牢了,自然要操心传位之事。当初他从其兄赵匡胤手中接位时,弄了个”金匾之盟”,说他之后要传位其弟赵廷美,廷美之后传回赵匡胤之子德昭。如今,太宗赵光义变卦了,想违背前盟,将皇位一代代传给自己的子孙。要达到此目的,必先除其障碍,所以其弟其侄难免一死。一场朝廷风暴在所难免。周渭老弟啊,你千万不要卷入其中。”
周渭点头称是,心想,我当初为陈述民事而来,为官后,初心不改,一心为民办事。今后不管谁当皇帝谁执政,我万变不离一个民字,错不哪里去。如今京城人事复杂,乃是非之地,需远而避之,还是到边远之地去为民众办实事吧!于是,他当即向二公表明心迹。二公称善,叮嘱他,劳逸适度,莫累坏了身子。
又休整一日,周渭面君述职,跪曰:“下官拜见皇上,即请安好!” 随后将自己外任转运使的政事得失,一一详尽禀报。
太宗甚喜,即曰:“爱卿任职岭南数年,不畏辛劳,忠于职守,政绩昭然。尤其是安抚黎恒,平定交趾,丰功伟哉。朕已传令表彰,今见臣来,甚喜。
”
周渭又拜:“臣当时于家中授赏,正逢乡下洪水淹稻,百姓受灾,臣将皇上赏银尽捐购粮赈灾,称皇上施恩,众山呼万岁。”
太宗闻此,龙颜尽欢,又问及渭之妻儿,甚是关怀。渭将安置妻儿于故里,抒耕读传家之胸怀,帝更是称赞。又曰:“当今大宋日渐强盛,四邻安静,百姓安居乐业。爱卿多年辛劳于外,奔波四方,惩恶亲民,也该安逸一下了。故,欲将你留于朝廷,任监察御史,在朕身边听昭行事吧!如何?”
周渭听罢,心惊,忙答:“谢皇上恩信,臣乃黎民出身,熟悉民间生活,体恤民间苦乐,皇上还是遣下官赴地方郡县任职吧,臣定为皇上解一方之忧。”
太宗望着周渭一脸忠厚,思量一番,曰:“也罢,爱卿亲民,国之幸也。望汝一如既往,不辱使命,再建功业。”周渭谢恩,告退。
不久,太宗传昭,任周渭知扬州,接着又调任亳州知州,宋州员外郎等职,一去又是十数年。这些年中,京城政治风波乍起,朝廷人事剧变频繁。宋太宗赵光义,先以谋反之罪废了其弟赵廷美的王位,取消了赵廷美子女王亲之称。又逼死侄儿赵德眧(赵匡胤之长子),不久,赵德芳(赵匡胤二子)又莫明其妙地死去。终于达到了太宗皇帝传位自己子孙的政治目的。这期间,一些卷入此风波中的朝廷官员,免不了升升降降,死死生生,其中甘苦酸辣,一言难尽。
正当京城里尔虞我诈,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之时,周渭却远在江浙诸地,弓下身子,一心一意操劳民事,为民谋福。既避开了争权夺利的政治风波,又实现了自己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心愿。
欲知此期间其人其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简介一一
宾泽文,广西全州人,现居桂林。前期为军旅写作人,二十六岁加入湖南省作家协会,后转入广西区作协。于省级以上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小说、剧目等文艺作品六百余篇(首)十余次获奖,出版文学作品集六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