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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禅心·邓永忠诗选序言》

 刘永生之吟梦斋 2022-12-21 发布于广东

  

《蜀道禅心·邓永忠诗选序言》

文/刘永生

序 

得识永忠,是在2014年夏天的一次朋友聚会上。朋友特意把他介绍给我,说,这可是一位大诗人呢!

打量他,瘦瘦小小的,身高不过一米六,举止还显得有些局促,而且极不善言辞。四川人,却又不喝酒,诗人哪有不喝酒的?怎么也看不出丝毫的诗人气质。不过,我还是记住了他那双目光犀利的眼睛。

此后,永忠多次约我出去小酌(他自己只喝些不含酒精的饮料之类的东西),尽可能多地把他的好友介绍给我相识。其中有一位就是他的恩师郑乔木先生。郑乔木,笔名凌烟,河南开封人,名头不小:中华诗词研究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书画艺术研究院研究员、中原音乐家协会理事,华南师范大学、中山大学等高校的客座教授,且论著颇丰。每每与我说起永忠,他都赞誉有加,细数历历往事,颇有一种逢人说项的意味了。

永忠把他刚出版的诗词小册子《打工仔之歌(第一集)》送给了我。书里面遴选了他15年间所创作的近100首诗。都是格律诗,以五言居多,质量也很不错。后来听说他爱诗成癖,写了几十年,几乎日日有诗,我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了。

随着交往的增多,永忠隐隐流露出想拜师之意,早就与他相识的女儿诗若也从中一力撮合。可我早年就发过誓言,今生不收一个徒弟,怕误人子弟。可是眼看着稍加点拨就能上路的永忠,也不禁心痒难熬。但我终究不想违背了我的诺言。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2016年的春节。一位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以完全超出她实际年龄的成熟的文笔和呈现在我眼前的那些曼妙的诗文,彻底征服了我。我当即破例,当着全家人的面,收她为徒,于是,我有了第一个弟子。她叫肖雯,亲戚里排辈,是我的外孙女。孩子日前刚从广州医科大学毕业,我可以预见到她辉煌的前程。

高兴之余就写了一首诗发了:《书赠爱徒雯雯》:“曾誓终身不课徒,奈何璞玉动凡夫。余生粤海勤雕琢,或也薛涛叹不如。”永忠就在我的博客里留言说:“恭喜先生喜得贵徒!”透过字里行间,傻子也能读懂他的心思。再于是,永忠成了我的第二个弟子,可也成了小他30多岁的肖雯的师弟。

这以后将近6年的日子里,永忠每有新作,都是短信发来,让我当第一读者。如果有两天听不见手机上他的特有铃声,我就会一个电话打过去,问他咋啦?

永忠的诗,涉猎极广,但凡他生活中所涉及的事物,都可入诗。大至宇宙,微到蝼蚁;远至上古,近到当下;高至九天,下到冥府,几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只要他能想到、感知到的,都成为了他创作的素材。宋朝诗人杨公远曾写过一首诗,名叫《诗癖》:“生来性癖耽佳句,吟得诗成似有神。险语岂惟惊鬼胆,直须字字要惊人。”送给永忠,倒也贴切。

其实说心里话,永忠最能打动我的地方,倒不完全是他对诗歌的痴恋和孜孜以求的精神,更多的是他自强不息、积极进取、不向命运低头,身处社会最基层的奋斗者筚路蓝缕的艰辛跋涉历程。永忠196512月出生在四川省武胜县的一个山村里,高中毕业后就在家中务农,直到快30岁了,才走出大山,来到广东省佛山市打工至今。其间,他先后两次,用了24年的时间,以顽强的毅力,先后自学了汉语言文学大专、本科的全部课程,终于捧回了那份沉甸甸的大学成人自考本科毕业证书。我曾在感慨之余,给他写了一首诗:“生自川南叛逆身,诗人却作打工人。清贫师父无他顾,指点分毫便是神。”(《给爱徒永忠》)就在前不久,他努力工作了22年的某大型国有企业因故倒闭,这对于已经五十六七岁年龄的他来说,不啻晴天霹雳。但他没有消沉,一蹶不振,而是满怀信心地勾画着未来的蓝图。他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集中全副精力,出版这本《蜀道禅心》。“天天选诗备出版,自我陶醉在其间。不为名利慰平生,赠予知音粉丝前。”(永忠诗《天天选诗备出版》)至于下一步是选择自主创业还是回乡发展,对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留得余力多闲逸,观景赋诗岁月长。”(永忠诗《急流勇退》)看来他是要穿上大诗人谢灵运所发明的“谢公屐”,效仿徐霞客,遍游祖国的大好河山去了。也未可知。

在编辑和整理《蜀道禅心》的过程中,我深刻地体味到了永忠淳朴、中正、厚重、正派的优秀个人品格,在世风日下的当今,依旧保有了那份难得的一尘不染的清纯。他热爱生活,关爱家人,关心同事,洁身自好,时刻保持着慎独、吾日三省吾身的品德。他关心时事政治,世界风云尽收眼底,国内大事时刻挂怀。他喜爱读书,积累了丰厚的历史、天文、地理知识和大自然的常识。凡此种种,都可见诸于他的诗作,可谓成乎于博,出乎于情,发乎于心,凝乎于诗。

《论语·阳货》有云:“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永忠已经深谙兴、观、群、怨之旨,在诗歌创作的过程中,都得以自然流露,不着痕迹,浑璞无华,自然天成。以我多年的诗词创作体会来说,认为诗贵有情,诗贵有我,诗贵有新,诗贵有魂。而这“四有”在永忠的诗作里都有具体体现。作品中描写山川风物、自然景观的,占了相当大的比例。山川物象、都市风光、雨雪阴晴、节令气象、鸟语花香、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信手拈来,切实做到了情景交融,曲尽妙处。在创作手法上,多有因触景生情而生发出来的虚实结合、形神兼备、托物言志、直抒胸臆的佳构,生活气息浓郁,画面感十足。但因囿于生活圈子相对狭窄、融入社会的客观条件有限,导致了他的诗歌涵盖事物的局限和创作触角的触及范围狭小。我想,倘若能让他占有更宽广的生活空间,相信他的总体创作水平一定会更上层楼的。

永忠从大山里走出来得很晚,受四川方言语境的影响很深。来到了佛山,虽然换了一种语言环境,但他所能接触到的,除了粤语、客家话之外,就是令人不敢恭维的“广普”了。加之他又没有系统地学习过音韵学和诗词格律方面的知识,所以,在平仄、押韵、对仗等诗词要素的运用上,不能不说是一个令人遗憾的短板。在对他进行了多次补课式的诗词格律教学无果的情况下,我选择了放弃,不再难为他。我没有任何资格用固有的桎梏锁铐住他的手脚,扼杀他本身的创作天性。先秦启蒙严格讲格律吗?《诗经》和楚辞严格讲格律吗?汉代乐府严格讲格律吗?即使在诗歌逐步走向成熟的魏晋时期,也不是十分讲究诗词格律的。诗词格律的固化,起始于东晋时期,至唐宋始成其气象。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化,古老的诗词又焕发了生机。虽然我自己浸淫诗词凡四十载,但总有一种感觉,作诗填词,是不是很像穿着长袍马褂行走在21世纪繁华都市的样子?当年,毛泽东主席在写给臧克家先生的信中就曾经谦虚地说,自己的诗词历来不愿意正式发表,“因为是旧体,怕谬种流传,贻误青年”。诗词当然不是“谬种”,是可以知古倡今、不断创新的。因此,我之对永忠,在格律上是因材施教,因人而异,网开一面了。在我看来,诗词首先是要做到重情、重意、重境、重气象,其次才是格律。当然我还是非常希望他能在日后的创作中,更多地吸收古典诗词的营养,不断丰富自己的创作内涵。“倘能如此,这也就够了。”(鲁迅《纪念刘和珍君》)

记得那是一个南国刚刚入冬的舒爽天气,我接到了永忠的电话。他努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声音,说:“师父,我作的诗刚刚超过了一万首!”一万首!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哪?据《御制诗集》统计,清乾隆皇帝一生作诗42000多首,一时佳话,而永忠打从开始诗歌创作的那一天算起,平均下来,就是几乎每天创作一首诗!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在支撑着他?

有徒如此,夫复何言?

是为序。

词曰:

调寄《临江仙》

浩瀚烟波诗国梦,任由千载沉浮。秀才英烈镌春秋。各抒胸内志,褒贬亦何求。

纵使白衣穿巷陌,依然傲睨公侯。豪吟万首懒回眸。大山青未了,奋笔几曾休。



202112月于佛山吟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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