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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词微塾
关于近体诗所谓的八病 所谓“八病” “八病”为南朝梁沈约所提出，谓写诗应当避免的八种弊病，当时是就五言古诗提出的，后来被一些人移植到了所有近体诗。 这种移植本没有多大意义，因为近体诗与古体诗是不同的体裁，但是确有很多后人们不肯忘怀而且还津津乐道，愿意接受其束缚，以为近体诗格律之又一法，并以为法越多，格律越深奥，近体诗就越有学问。 其实沈约此说，当时就受到钟嵘等人的批评：“襞积细微，专相凌架。故使文多拘忌，伤其真美。余谓文制本须讽读，不可蹇碍，但令清浊通流，口吻调利，斯为足矣”（钟嵘《诗品》）。 宋·严羽《沧浪诗话·诗体》也说：“八病严于沉约，谓平头、上尾、蜂腰、鹤膝、大韵、小韵、旁纽、正纽之辨。作诗正不必拘此，弊法不足据也”。今人更不该以此为据。 1）平头。即出句与对句在开始的两个字上声调相同。这在古体诗里是常见的，因为古体诗很少受格律的限制。但在近体诗里由于讲究出句与对句格律相反，除非你不懂近体诗，否则这个“病”是没必要担心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近体诗莫须有的“病”。 即便你用到了“一三五不论”或在平仄变通时出现了出句与对句首字同声，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李白《造法白帝城》：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尽，轻舟已过万重山。 诗中“朝”和“千”属下平二萧和下平一先，都是下平声。 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诗中因为“孤帆远影碧空尽”犯了“孤平”，对句就用了“仄仄平平平仄平”，但“唯”字是上平四支，与上句的上平七虞的“孤”字亦犯“平头”。 有人说李白的诗在格律上不如杜甫严谨，学诗应从杜甫，这些匠人的话不知杜甫听了是笑还是哭。 2）上尾。即出句尾字和对句尾字声调相同。这和我们前面提到的非韵脚字的声调是有关联的。如果非韵脚字用仄声，那此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所以“上尾”一说，其实是对近体诗首联的移植态度，但这个态度也不一定正确。如上面“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的“重”和“缝”不都是上平吗？听起来也很和谐。 毛泽东《七律·长征》：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其中“难”和“闲”分属上平十四寒和十五删，却是同声调的字，难道这首诗的首联有什么不妥吗？ 3）蜂腰。即五言诗第二字不可与第五字（或第四字？）同一声调，言两头粗中间细。这可能涉及到两个句式：“平平平仄平”和“仄仄平平仄”，因为只有在这样的句式里才可能有形成“蜂腰”的环境。 如“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的“车”和“原”声调同为上平，一个属六鱼，一个属十三元。“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风”和“生”虽一个属上平一东，一个属下平八庚，但于今人听来都是阴平字。 再如“我宿五松下，寂寥无所欢”的“宿”和“下”都是去声（廿六宥和廿二祃），“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的“进”和“饭”也同是去声（十二震和十四愿）。这些例子说明什么呢？说明古人并不以这为“病”，今人也不该以此不病为病。 4）鹤膝。即上一联出句尾字不得与下一联出句尾字同一声调，这样会显得中间粗两头细。 还以上面黄庭坚《寄黄几复》为例，其中第一句“海”和第三句“酒”都是上声（十贿和廿五有），下片第一句“壁”和第三句“白”同为入声（十二锡和十一陌）。再如李商隐《无题》下片中，第一句“暗”与第三句“暗”也同是去声（廿八勘和十五翰），尤其在今人听起来声调完全相同。杜甫《卜居》下片第一句“下”与第三句“兴”更同是去声（廿二祃和廿五径）。 这样看来，这些诗作都属于鹤膝了，简直可笑。其实大可不必这样认真来考证，把这个情形推开去，就很容易发现其破绽。 既然上一联出句尾字不得与下一联出句尾字同声，否则就中间粗两头细，那么上一联对句尾字也不得与下一联对句尾字同声，因为这也会导致中间粗两头细。 如黄庭坚《寄黄几复》中的“能”和“灯”、“肱”和“藤”，都是下平十蒸。还有李商隐《无题》的“红”和“风”都是上平一东。杜甫《卜居》“浮”和“舟”都是下平十一尤。 这些也应属于“中间粗两头细”，但是如果这也要避免，那么近体诗又该如何用韵呢？所以“鹤膝”说是自相矛盾的。 另一说，恰好与“蜂腰”相反。今应亦以为不病。 5）大韵。即同一联中不得有与韵脚同韵的字。如以“垆”为韵，其它字不得是“胡”、“吴”、“图”、“孤”等。如以“新”为韵，其它字中不得是“人、津、邻、身、陈”等。 6）小韵。即同一联中（除韵外）不得有同韵的字。如“明”、“清”、“行”、“轻”、“声”不能同在一联内。再如“古树老连石，急泉清露沙”，“树”与“露”，“ 连”与“泉”同韵部，则是犯了小韵的毛病。 7）旁纽。也称大纽，即一句中不得出现同声母的字，尽管韵母不同也不可以。如“月”、“原”、“鱼”、“愿”。再如“鱼游见风月，兽走畏伤蹄”之“鱼”、“游”、“月”，则犯旁纽。 8）正纽。也称小纽，即一句中不得出现同韵母的字，尽管声母不同也不可以。如“冬”与“懂”，“家”与“嫁”。再如“鱼游见风月，兽走畏伤蹄”之“兽”、“走”，则犯正纽。 至于第5）至8）种，简直是“八病”说炮制者的一厢情愿，不管它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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