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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于古代丝绸之路上的专业代购——粟特人

 思明居士 2022-12-30 发布于河北

漫漫丝绸之路,戈壁黄沙、驼铃声声,曾经活跃着一个著名的商业民族——粟特人,从公元3世纪到8世纪几个世纪以来垄断着丝绸之路的贸易,位于中亚的阿姆河和锡尔河流域,是丝绸之路上一个商业的十字路口,向南就是印度,向北突厥、柔然、匈奴,往东到中国,向西就是波斯、罗马,粟特人就是生活在这里的一个古老民族,史料记载粟特人“善商贾,争分铢之利。男子年二十,即远之旁国,来适中夏,利之所在,无所不到。”粟特人借助优越的地理位置把商业活动推向极致,掌握着世界上绝大部分份额的国际贸易,承担了在整个欧亚大陆传播多元文化和宗教的角色,在东西方文化交流史上发挥了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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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西域传》记载:康国“康者,一曰萨末鞬,亦曰飒秣建,元魏所谓悉斤者。 … …君姓温,本月氏人。始居祁连北昭武城,为突厥所破,稍南依葱岭,即有其地。枝庶分王,曰安,曰曹,曰石,曰米,曰何,曰火寻,曰戊地,曰史,世谓”九姓“,皆氏昭武。土沃宜禾,出善马,兵强诸国。人嗜酒,好歌舞于道。王帽氈,饰金杂宝。女子盘髻,蒙黑巾,缀金花。生儿以石蜜啖之,置胶于掌,欲长而甘言,持珤若黏云。习旁行书。善商贾,好利,丈夫年二十,去傍国,利所在无不至。以十二月为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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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特人,在中国史籍中常被称为“九姓胡”,《汉书》的昭武九姓,就是粟特人的主要姓氏。在今天中亚锡尔河与阿姆河之间的泽拉夫善河河谷,东西走向一字排开9个粟特人的城邦国家,包括了康国、安国、史国、米国、何国、石国、毕国、穆国以及中曹国、东曹国和西曹国等城邦国家,最大的是康国和安国。他们都是以姓为国,从哪个国家来的,就姓什么。当代国人如果你姓康或米或石,那么恭喜你,喜提“粟特人后代”头衔一枚。历史上粟特名人数不胜数,发动安史之乱的安禄山和史思明就是粟特人,后赵的开国皇帝石勒、后晋的开国皇帝石敬瑭也是粟特人,北宋时期的大书法家米芾祖上也是粟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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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敬瑭

粟特商人在丝路上经营的物品,主要是以奢侈品为主,这些商品具有体积小,轻便易携带,而价格昂贵、利润高的特点。中国的丝绸是当时令全西方贵族为之疯狂的顶尖奢侈品,当年罗马皇帝凯撒穿了一件中国丝绸衣服去看戏,结果全场贵族的目光都聚集在神奇炫丽的皇帝新衣上,萨珊玻璃也因其高贵精美为中国上层社会所青睐,成了达官显贵的的斗富工具。粟特“跨国倒爷”将中亚的玻璃器、宝石、香料、金银器等物品运到东方,换取丝绸、茶叶、漆器再转手卖给波斯人、罗马人、印度人,从中获取了丰厚的利润。

《魏书·西域传》记载了粟特商人将萨珊王朝的玻璃器制作工艺带到平城的故事:“大月氏国……世祖时,其国人商贩京师,自云能铸石为五色琉璃,于是釆矿山中,于京师铸之。既成,光泽乃美于西方来者。乃诏为行殿,容百余人,光色映彻,观者见之,莫不惊骇,以为神明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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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粟特人持续不断地进入中国,西域各国独特的文明开始逐渐影响到中国当时的社会风貌,为中原带来了音乐、舞蹈、绘画、雕塑等艺术。在云冈石窟诸窟中,被称为“音乐窟”的云冈石窟12窟雕刻着琵琶、箜篌、筚篥等数十种乐器,唢呐这种在中国如此接地气的民族乐器,其实也是舶来品,“唢呐”两字就是古波斯语Surnā的音译;琵琶,在古波斯被称为巴尔巴特琴(Barbat),是非常盛行的乐器之一,在南北朝时期传入中国;箜(kōng)篌(hóu),即竖琴,在汉代由波斯传入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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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是粟特胡人在中国历史上最为活跃的时代,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诸方面都占据了重要的地位。由于粟特人长于养马,作战勇敢,通晓多种语言,成为大唐天然的“弼马温”、雇佣军和翻译官,凭借着通晓多国语言在东北边境做翻译的安禄山,步步高升,节制三镇,雄踞一方。更多的粟特人能歌善舞,最终成为了音乐家、舞蹈家。著名歌手何满子誉满京师,元稹诗云“何满能歌声婉转,天宝年中世称罕”,曹刚善于右手琵琶,人谓其运拨“若风雨”,康昆仑更是号称弹琵琶“长安第一手”,音乐理论家何妥曾为隋朝正音律,出任国子监祭酒。最为著名的莫过于胡旋舞,旋转如飞是其主要舞蹈动作。舞者站在一条小毯子上,伴随音乐旋转蹬踏,悬空的腿脚在旋转,健美的身躯在旋转,手臂轻舒,裙衣斜曳,舞袖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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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在《胡旋舞》一诗中写到,“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曲终再拜谢天子,天子为之微启齿。胡旋女,出康居,徒劳东来万里余……”。还有胡腾舞、反手叉腰,首足如弓,倏然腾起,而又颇作醉态,李端《胡腾儿》诗曰:“扬眉动目踏花毡,红汗交流珠帽偏,醉却东倾又西倒,双靴柔弱满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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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普通的粟特人则是从事餐饮业,他们带来了香醇酥脆的芝麻烧饼,这在当时被称作“胡饼”,还有散发着幽幽果香的葡萄酒,尤其胡姬是来自西方世界的蝴蝶,给中国人留下了甜腻的回忆。回望记忆深处的曼妙胡姬,李白的「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贺朝的「胡姬春酒店,管弦夜铿锵」,白居易的「送君系马青门口,胡姬垆头劝君酒」,莫不是招呼汉家郎们一起笑入胡姬酒肆中,宴舞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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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柔情似水的胡姬们用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眸凝望骚客的时候,那卷曲的黄金长发随着胡旋舞婀娜摇摆,荡漾着大唐男人的心杯。所谓诗酒交融、诗花绽放,唐诗就在这小小胡姬酒肆之中,被诗人与胡姬间的情感与羁绊之下,走向了更旷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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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大唐的繁华一夜之间被两个粟特人安禄山、史思明 终结了,排斥胡人之风渐渐弥漫,“惊弓之鸟”的粟特人开始抹掉自己的胡人特征,逐步汉化,也有部分融入了维吾尔族和回族。到了北宋中叶,在中国定居的粟特人就成为了中国历史上一个已经失落了的白种人少数民族,很多粟特人后裔已经看不出白种人的外貌特征了。在粟特人起源的中亚原乡,伊斯兰教东进之后,昭武九姓诸国纷纷被大食(阿拉伯)军队攻破,所谓“大食兵火焚烧,繁华尽成焦土”。这个妖娆神秘的民族,最终消失在了历史的漫漫长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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