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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周敦颐《通书》原文

 凤凰山居士 2023-01-07 发布于江西

北宋.周敦颐《通书》原文

理学与心学的共祖周敦颐代表作

神意通达
神意通达 发布于 2021-03-23 13:32

按:北宋人周敦颐被后世的理学和心学两派共尊为学术宗主。从南宋初年朱熹与陆九渊论战开始,理学与心学分成截然不同的两个学术阵营。在论战上陆九渊气势占上风,但所谈的又无法被广大士人理解,包括朱熹自己,朱熹希望他不要藏着功夫故意说空话,陆九渊则嫌朱熹太支离破碎。理学从南宋末年开始受到朝廷重视,元朝正式定其为官方主流思想,此状态一直持续到清末。心学则一直是非主流,到了明朝时,陈献章是最早公开推广心学的学者,史称“白沙心学”,其弟子湛若水与王阳明交好,王阳明后形成自己的学统,史称“阳明心学”。王阳明是朱熹的有力批判者。一度王阳明的学说成为他在世时朝廷科举考试的标准答案,但时间不长,又被刻意剔除出去。士大夫基本都是程朱理学的学人,心学学者在王阳明去世后约半个世纪便沉寂了。清亡后,理学也退出了主流意识形态。民国时,日本明治维新高举王阳明的大旗,令阳明心学在日本开花结果,反过来影响到民国上层和学术圈,兴起一段阳明学热潮。辛亥革命以后,西方思想处于主导地位。心学在内陆前几年热过两三年,很快归于沉寂。最近几年,随着国内外形势的发展,儒家的价值重新进入学界和政界的视野。

以上简述了理学与心学的发展脉络,在学术上二者同宗一个共祖,就是周敦颐。周敦颐一生只留下6000多字,包括两篇文章:《太极图说》、《通书》。还有不多的一些诗词。就这两篇文章,奠定了其学术地位。周敦颐的诗词也非常优美,有道家逍遥之气象,用词通俗易懂,有苏轼之风格。只是没有流行起来,恐也跟他终生只任过地方上小官,未进入中央有关。而苏轼有为皇帝起草圣旨的四年时光,身上自带光环。艺术就是这样,影响力大不大,起关键作用的不是比同行强出多少,而是来头、招牌、上层圈子认不认可。但是学术,就是很明确的事情了,没有含糊的空间。稍微一含糊,就会出现不同的学派。本专辑将陆续介绍周敦颐的全部作品,并对作品中的难点略作注释,在括号内标出。以期还读者一个原原本本的周敦颐学术面目。--神意通达谨识

《通书》原文

[北宋]周敦颐

《通书·诚上第一》:“诚者,圣人之本。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诚之源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诚斯立焉,纯粹至善者也。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元亨,诚之通;利贞,诚之复。大哉《易》也,性命之源乎!”

《通书·诚下第二》:“圣,诚而已矣。诚,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静无而动有,至正而明达也。五常百行,非诚非也,邪暗塞也,故诚则无事矣。至易而行难,果而确,无难焉。故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通书·诚几德第三》:“诚无为,几(意)善恶,德爱曰仁,宜曰义,理曰礼,通曰智,守曰信;性焉安焉之谓圣,复焉执焉之谓贤,发微不可见、充周不可穷之谓神”。

《通书·圣第四》:“寂然不动者,诚也;感而遂通者,神也;动而未形、有无之间者,几也。诚精故明,神应故妙,几微故幽。诚、神、几,曰圣人”。

《通书·慎动第五》:“动而正曰道,用而和曰德。匪仁,匪义,匪礼,匪智,匪信,悉(都)邪也!邪动,辱也。甚焉,害也。故君子慎动。”

《通书·道第六》:“圣人之道,仁义中正而已矣。守之贵,行之利,廓之配天地。岂不易简?岂为难知?不守,不行,不廓耳!”

《通书·师第七》:“或问曰:“曷为天下善?”曰:“师”。曰:“何谓也?”曰:“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矣。”不达(明白)。曰:“刚,善:为义,为直,为断,为严毅,为干固;恶:为猛,为隘,为强梁。柔,善:为慈,为顺,为巽;恶:为懦弱,为无断,为邪佞。惟中也者,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圣人之事也。故圣人立教,俾(使)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故先觉觉(使觉悟)后觉,暗者求于明,而师道立矣。师道立,则善人多。善人多,则朝廷正,而天下治矣。”

《通书·幸第八》:“人之生,不幸不闻过,大不幸无耻。必有耻则可教,闻过(听别人指出自己过失)则可贤”。

《通书·思第九》:《洪范》曰:思曰睿,睿作圣。无思,本也;思通,用也。几动于彼,诚动于此。无思而无不通为圣人,不思则不能通微,不睿则不能无不通。是则无不通生于通微,通微生于思。故思者,圣功之本,而吉凶之机也。《易》曰:“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不待一天过完)。”又曰:“知几,其神乎!”(神意通达说:对这一句的理解不同,理学与心学分野矣。)

《通书·志第十》:圣希天,贤希圣,士希贤。伊尹、颜渊,大贤也。伊尹耻其君不为尧、舜,一夫不得其所,若挞于市;颜渊不迁怒,不贰过,三月不违仁。志伊尹之所志,学颜子之所学,过则圣,及则贤,不及则亦不失于令(美)名。

《通书·顺化第十一》:天以阳生万物,以阴成万物。生,仁也;成,义也。故圣人在上,以仁育万物,以义正万民。天道行而万物顺,圣德修而万民化。大顺大化,不见其迹、莫知其然之谓神。故天下之众,本在一人(圣人)。道岂远乎哉?术岂多乎哉?

《通书·治第十二》:十室之邑,人人提耳,而教且不及,况天下之广、兆民之众哉?曰:纯其心而已矣。仁、义、礼、智四者,动静、言貌、视听无违之谓纯。心纯则贤才辅,贤才辅则天下治。纯心要矣,用贤急焉。

《通书·礼乐第十三》:礼,理也;乐,和也,阴阳理而后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各得其理然后和,故礼先而乐后。

《通书·务实第十四》:实胜,善也;名胜,耻也。故君子进德修业,孳孳不息(努力不懈),务实胜也;德业有未着,则恐恐然畏人知,远耻也。小人则伪而已。故君子日休(温和),小人日忧。

《通书·爱敬第十五》:有善不及,曰:“不及则学焉。”问曰:“有不善?”曰:“不善则告之不善,且劝曰:'庶几有改乎,斯为君子。’有善一,不善二,则学其一劝其二。有语曰:'斯人有是之不善,非大恶也?’则曰:'孰无过?焉知其不能改?改则为君子矣!不改,为恶恶者。天恶之。彼岂无畏耶?乌知其不能改?”故君子悉有众善,无弗(不)爱且敬焉。

《通书·动静第十六》:动而无静,静而无动,物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非不动不静也。物则不通(于动静),神妙万物。水阴根阳,火阳根阴。五行阴阳,阴阳太极,四时运行,万物终始。混(合)兮辟(开)兮,其无穷兮。(动静互根,永恒运动,造化无穷)

《通书·乐上第十七》:古者,圣王制礼法,修教化。三纲正,九畴叙,百姓大和,万物咸若(都如此)。乃作乐以宣八风之气,以平天下之情。故乐声淡而不伤,和而不淫(过度)。入其耳,感其心,莫不淡且和焉。淡则欲心平,和则燥心释。优柔平中,德之盛也;天下化中,治之至也。是谓道配天地,古之极也。后世礼法不修,政刑苛紊,纵欲败度,下民困苦。谓古乐不足听也,代变新声,妖淫愁怨,导欲增悲,不能自止。故有贼君弃父、轻生败伦、不可禁者矣。呜呼!乐者,古以平心,今以助欲;古以宣化,今以长怨。不复古礼,不变今乐,而欲至治者,远矣!

《通书·乐中第十八》:乐者,本乎政也。政善民安,则天下之心和。故圣人作乐,以宣畅其和心,达于天地,天地之气,感而大和焉。天地和则万物顺,故神祇格(归顺),鸟兽驯。

《通书·乐下第十九》:乐声淡,则听心平;乐辞善,则歌者慕。故风移而俗易矣。妖声艳辞之化也,亦然。

《通书·圣学第二十》:“圣可学乎?”曰:“可。”曰:“有要乎?”曰:“有。”“请问焉。”曰:“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虚(虚心)动直(正直)。静虚则明,明则通;动直则公,公则溥(广大)。明通公溥。庶矣乎!”

《通书·公明第二十一》:公于己者公于人,未有不公于己而能公于人也。明不至,则疑生。明,无疑也。谓能疑为明。(神意通达说:尚未得道尔)何啻千里!

《通书·理性命第二十二》:阙(缺)彰阙微。匪(不)灵弗(不)莹,刚善刚恶,柔亦如之(柔善与柔恶),中焉止矣(止于中)。二气五行,化生万物:五殊二实(五行即二气),二本则一。是万为一,一实为万;万一各正,大小有定。

《通书·颜子第二十三》:颜子,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而不改其乐。夫富贵,人所爱也,颜子不爱不求,而乐乎贫者,独何心哉?天地间有至贵至爱可求而异乎彼者,见其大而忘其小焉尔!见其大则心泰,心泰则无不足,无不足则富贵贫贱处之一(一样)也。处之一,则能化而齐,故颜子亚圣。

《通书·师友第二十四》:天地间,至尊者道,至贵者德而已矣。至难者得人,人而至难得者,道德有于身而已矣。求人至难得者有于身,非师友则不可得也已。

《通书·师友下第二十五》:道义者,身有之,则贵且尊。人生而蒙(蒙昧),长无师友则愚。是道义由(通过)师友有之,而得贵且尊,其义不亦重乎!其聚不亦乐乎!

《通书·过第二十六》:仲由喜闻过,令(美)名无穷焉。今人有过,不喜人规,如护疾而忌医,宁灭其身而无悟也。噫!

《通书·势第二十七章》:天下,势而已矣。势,轻重也。极重不可反(返)。识其重而亟反之,可也。反之,力也。识不早,力不易也。力而不竞(争),天也;不识不力,人也。天乎?人也,何尤!(天自然发力而不与万物争,人则认识不到就不会努力做。天下大势不靠天,靠人可也。)

《通书·文辞第二十八》:文,所以载道也。轮辕饰而人弗庸(不用),徒饰也,况虚车乎?文辞,艺也;道德,实也。笃其实,而艺者书之,美则爱,爱则传焉。贤者得以学而至之,是为教。故曰:“言之无文,行之不远。然不贤者,虽父兄临之,师保勉之,不学也,强之不从也。不知务道德,而第(却)以文辞为能者,艺焉而已。噫!弊也久矣!

《通书·圣蕴第二十九》: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答复)也。子曰:“予欲无言,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然则圣人之蕴,微颜子(象颜子这样的人很少)殆(几乎)不可见。发圣人之蕴,教万世无穷者,颜子也。圣同天,不亦深乎!常人有一闻知,恐人不速知其有也,急人知而名也,薄亦甚矣!

《通书·精蕴第三十》:圣人之精,画卦以示;圣人之蕴,因卦以发。卦不画,圣人之精不可得而见;微卦,圣人之蕴殆不可悉得而闻。《易》,何止五经之源?其天地鬼神之奥乎!

《通书·乾损益动第三十一》:君子乾乾不息于诚,然必惩忿窒欲、迁善改过而后至。乾之用,其善是(诚),损益之大莫是过(莫过于诚),圣人之旨深哉!“吉凶悔吝生乎动”。噫!吉一而已(吉只不过是诚而已),动可不慎乎(非诚勿动)!

《通书·家人睽复无妄第三十二》:治天下有本,身之谓也;治天下有则,家之谓也。本必端(正),端本诚心而已矣,则(规矩)必善,善则,和亲(对父母和顺)而已矣。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疏也。家人离,必起于妇人。故睽次(违离)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尧所以厘降二女于妫汭,舜可襌乎?吾兹试矣。是治天下观于家,治家观身而已矣。身端,心诚之谓也。诚心复(返回)其不善之动而已矣。不善之动,妄也;妄复则无妄矣;无妄则诚矣。故无妄次(二次)复(返回),而曰先王以茂(盛)对时(配合天时)育万物,深哉!(以诚治民,不违农时而作)

《通书·富贵第三十三》:君子以道充为贵,身安为富,故常泰无不足。而铢(小)视轩冕(官爵),尘(微贱)视金玉,其重无加焉尔!

《通书·陋第三十四》:圣人之道,入乎耳,存乎心,蕴之为德行,行之为事业。彼以文辞而已者,陋矣!

《通书·拟议第三十五》:至诚则动,动则变,变则化。故曰: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

《通书·刑第三十六》:天以春生万物,止之以秋。物之生也,既成矣,不止则过焉,故得秋以成。圣人之法天,以政养万民,肃之以刑。民之盛也,欲(欲望)动情(情绪)胜,利害相攻,不止则贼灭(残害诛灭)无伦焉。故得刑以治。情伪微暧,其变千状。苟非中正明达果断者,不能治也。《讼》卦曰:“利见大人,”以刚得中也。《噬嗑》曰:“利用狱”。以动而明也。呜呼!天下之广,主刑者,民之司命也。任用可不慎乎!

《通书·公第三十七》:圣人之道,至公而已矣。或曰:“何谓也?”曰“天地至公而已矣。”

《通书·孔子上第三十八》:《春秋》,正王道,明大法也,孔子为后世王者而修也。乱臣贼子,诛死者于前,所以惧(使恐惧)生者于后也。宜乎万世无穷,王祀夫子,报德报功之无尽焉!

《通书·孔子下第三十九》:道德高厚,教化无穷,实与天地参(齐)而四时同,其惟孔子乎?

《通书·蒙艮第四十》:童蒙求我,我正果行,如筮(占卜)焉。筮,叩神也,再三则渎矣,渎则不告也。我正果行,如筮焉。筮,叩神也,再三则渎矣,渎则不告也。山下出泉,静而清也。汩则乱,乱不决也,慎哉,其惟时中乎!艮其背,背非见也;静则止,止非为也(止不是刻意地止),为不止矣(刻意去止就不能止了)。其道也深乎!(这是静心过程中对杂念的处理。喻不可过度。当止自止。那才是中。刻意有为地去止,反而静不下来了,得不了中了。如同占卜,多了就不灵了。)

                (全书完)

附:

周敦颐(1017年6月1日—1073年7月14日),又名周元皓,原名周敦实,字茂叔,谥号元公,道州营道楼田保(今湖南省道县)人,世称濂溪先生。是北宋五子之一,宋朝理学思想的开山鼻祖,思想家、文学家。

著有《爱莲说》《太极图说》《通书》(后人整编进《周元公集》)。周敦颐所提出的无极、太极、阴阳、五行、动静、主静、至诚、无欲、顺化等基本概念,为后世的理学家反复讨论和发挥,构成理学体系的基本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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