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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出来的年味

 昵称7rPAgOJQ 2023-01-07 发布于浙江

中国人讲究吉利,讨彩头,逢着节日,更是事事如此。从古代开始,就发明了谐音,“万事(柿)如意”“年年有余(鱼)”“玉树(鼠)临风”等,趋吉避凶的心理在祝福声中表露无遗。遭遇新冠肺炎疫情后,“义不容辞”成了“疫不容辞”,“多行不义”被解读为“多行不疫”。


“年糕” 是江南一带的称呼,在北方称作 “黄米糕”,而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则称为糯米糍粑或饵块。每逢过年,江南地区到处可见热火朝天打年糕的场面,预示“年年高(年糕)”“年糕寓意稍云深,白色如银黄色金。年岁盼高时时利,虔诚默祝望财临。”

制作年糕的原材料是大米。用上好的粳米,或者掺入适量糯米,很少有全部用糯米的,不然,太软太糯。当然,也有人喜欢吃“糯米年糕”,蒸热后,软体动物一样软绵绵趴在蒸笼里,取起来,黏手,吃起来黏牙,热爱的就是这种“黏”的感觉。


江南鱼米之乡,大米的使用,自然花样繁多,年糕只是其中一项。


首先把大米磨成粉,然后蒸熟。这两道基础性的工序,既有技术含量,又需体力付出。磨米粉,合格的标准主要有两条:细、均匀,手工操作的话,不是一两年的功夫就能达得到的。蒸米粉,木质的蒸桶搁在大锅上,火候需拿捏精准,而且不能一次性地直接把米粉倒进去,得一层一层覆盖,这样加热才能均匀,避免夹生夹熟。

蒸熟之后,开始最重要的一环:“打”。


找一个空旷之地,置好石臼,女人或蹲或坐,及时调整米粉团子,男人则拉开架势,抡起木捶,一下一下,用力捶打。倘若碰巧外地人撞见,每看此情景,一定会心里发紧,担心木捶会砸到女人手。无数次的捶打,只要稍有闪失,砸到一下,后果都将不堪设想。因此,双方必须集中精力,配合默契。


这个时候,是男人真正表现男子汉气概的时刻。木捶在手里挥舞,既要打得有力,还要打得精准,更要掌握好节奏。如果一捶下去,悄无声息,捶子头歪倒,那是十分失面子的事。而若是对不准面团中心,老是打在石臼边缘,同样会被取笑。


上好的年糕,需要捶打一二百下才能成品。如果偷懒,敷衍几下,不仅吃起来不糯无嚼劲,而且存放不久就容易开裂。

江南一带,打年糕,又叫搡年糕。有句民谚“吃力不讨好,黄胖搡年糕”,揶揄人做事达不到要求,遭人嫌弃。“黄胖”是“得黄疸肝炎的人”的戏称,这种病人皮肤发黄,浮肿像胖,四肢乏力,“黄胖”自然是使出全身力气也做不好搡年糕这件体力活。


过年前,虽说总是天气冷,但是打年糕的现场,总有人围观和帮忙,大家轮番上阵,身体打得发热,口里呼出白白的长长的热气,热火朝天,兴高采烈。“腊望打年糕,吾今举棒操。族兄来协力,顷刻笑声高。”浓浓的年味,就在笑声和热气中散发出来。


而面团在石臼中承受捶打,还热得发烫的。女人翻转面团时,开始还时不时蘸点冷水,嘴里“呼哧呼哧”,免得双手烫坏。也是为了湿湿手,避免黏连。翻转面团,用的是巧力,迅疾柔软,像是打太极。


捶打完成。趁着还没变冷变硬,赶紧用菜刀切成小块,或做成方的,或做成扁的,还有用印版印成有花纹的,这样,年糕就成型了。


而在成型之前,都喜欢先抓一把尝尝,这时从面团分离出的,叫“年糕花”,特别软糯特别香甜。“外婆桥上吃年糕,糖蘸蘸多吃块,酱油蘸蘸少吃块……”送进嘴里的,早已超越了美味,成为每个人珍贵的儿时回忆。

如今,手打年糕,大多成了江南民俗表演的一个重要项目,每逢活动,必有安排。老百姓家中吃的年糕,往往是机器加工。轰隆隆的机器声里,雪白的年糕像鱼儿一样源源不断地跃出来,一人迅速剪断,许多双手把年糕翻身、摆放。即使是机器加工,人们仍是沿用传统说法,一直叫做“打年糕”。江南乡村,每家每户一定要“打”几百斤米的年糕。江南开始飘雪的时候,雪地里,男主人拉一车热腾腾的年糕,兴冲冲往温暖的家里赶……

这么多年糕,往往是少部分留着自己吃,大部分分送给城里的亲朋好友,不然,总感觉过年像是少了点什么。


江南人喜欢把年糕浸入水缸里,隔段时间换一次水。想吃的时候,捞起来,随便一弄即成美味。因为,年糕的吃法太多了。可以独挑大梁单独撑起一餐饭,也可以与各式各样的食材搭档;可以当主食,也可以当菜肴。汤年糕、炒年糕、烤年糕、蒸年糕,百吃不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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