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升明月,醉東開漁宴,煌煌一桌秋滋味。並有黃酒“冬趣”飲,格麼,今夜是窈窕陶淵明了。 冷碟子不是常規做派,開宴之始團團擺齊在桌面上,而是如熱饌一般,一碟一碟上來。這種食法,也有點像西餐,只是西餐的冷碟子絕到不了五道之巨。 琥珀楓葉鯧,北平先生一大盤子托在掌上給我們看,真真銀光瀲灧,剔透得沒辦法。此時此刻的台州鯧,弱弱一枚楓葉彷彿,雞湯凝凍,愈發燦然。如此清鮮開道,醒胃醒目,真真愉快的。 第四道冷碟子,其實是個熱碟子,酥炸海刀魚,一大盤上桌,北平先生滿口催促,快快快,快拍照,拍完趕緊食。刀魚炸得酥而輕盈,刀魚的嬌甜,於一口酥鬆裡,噴薄而出,的是美味。北平先生立在桌邊笑談,刀魚在海裡是200塊,到江裡就2000塊了,吼吼吼。 冷碟子配的冬趣2010,冰飲入口,果香很足,托一層金絲楠木氣息,原來黃酒冰飲,口感層次如此豐饒,用來開局,真十分好。 三年老鴨燉水芋艿湯,台州的沙姜,姜味飽滿渾厚,燉時不惜工本,拿冬趣當料酒,重手落足,香極補極。飲完一盞,跟自己嘆一句,秋天了。 一邊飲食,一邊與左肩的冬趣主人家陳至先生聊天,看看他手機裡冬日釀酒廠的雪景照,講講各種年份的氣候以及酒味,慢慢地,想起來《儒林外史》裡的一節。 三十一囘,韋四太爺到杜少卿府上吃酒,杜少爺竭力勸酒,說是要盡醉才好。韋四太爺這個酒客倒是不客氣,跟主人家講,你這餚饌是精極的了,只是這酒是市買來的,身份有限。府上有一罎酒,今年該有八九年了,想是收著還在?杜少爺趕緊叫老僕來問,說是有一罎酒,埋在第七進房子后一間小屋裏,這酒是二斗糯米做出來的二十斤釀,又兌了二十斤燒酒,一點水也不攙,埋在地下足足有九年七個月了。這酒醉得死人的,弄出來少爺不要吃。第二日吃過早飯,弄了酒出來,打開來,透鼻香。韋四老爺吩咐去市上買了十斤新酒,兌在一起,叫燒許多紅碳,堆在桂花樹邊,過一頓飯時,漸漸熱了,又備得一席新鮮菜,杜少爺吩咐取出一個金杯子,四個玉杯,罎子裡舀出酒來吃。韋四太爺,吃一杯,贊一杯,説道好酒,吃了半日。 第二輪熱饌,滋味推得更高厚。肉沫蒸臭黃魚,大黃魚輕微發酵,鮮得幽咽,像程硯秋登台,食過黃魚,肉沫與湯汁,撈一口香稻米飯,美不可言。甲魚拆骨炒牛肝菌,落香辣味,口感和味感,都十分豐富的一個碟子,下酒是再好沒有了。配的冬趣2007,清醇響亮的一款,酸度流暢豐饒,隱隱柑橘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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