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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四百年修订版(383)正式决裂(附音频)

 沉映香 2023-02-11 发布于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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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31年五月二十二,高欢在信都起兵,但还不敢公开背叛尔朱氏。
这时,正值李元忠兵逼殷州,高欢命高乾假意前往救援。高乾轻骑入城会见镇守殷州的尔朱羽生,与他一起商议军事,尔朱羽生跟高乾一起出城,高乾趁机将其斩杀,然后带着他的人头前来拜见高欢。
高欢摸着胸口道:“我心已决!”遂以李元忠为殷州刺史,镇守广阿,然后上表朝廷历举尔朱氏罪状,尔朱世隆将奏表扣留。
攘外必先安内,高欢的背叛让尔朱世隆深感清除异己的重要性,首当其冲的是以杨播、杨椿、杨津为代表的弘农杨氏家族。
杨播性情刚毅,杨椿、杨津则性格谦恭,皆位至三公,一门之中出了七位郡守,三十二位刺史。而且,杨氏家族都素有声望和品德,世代孝悌,缌服以内的亲属同灶而食,全家男女上百口和睦相处。
元子攸诛杀尔朱荣时,杨播的儿子杨侃参与了谋划,其余参与者城阳王元徽和李彧都是杨家的姻亲。
尔朱兆攻入洛阳后,杨侃逃回华阴故里,尔朱天光派杨侃的岳父韦义远召请杨侃,要与他盟誓,并答应赦免他的罪行。
杨侃道:“尔朱天光即使食言,死者也不过只我一人,还希望保全一家百口。”便出来和尔朱天光相见,果然被尔朱天光所杀。
此时,杨播已死,杨椿已致仕,和儿子杨昱住在华阴,杨椿的弟弟冀州刺史杨顺、司空杨津、杨顺的儿子东雍州刺史杨辨、正平太守杨仲宣都在洛阳。
七月,尔朱世隆诬奏杨氏谋反,请朝廷收捕治罪,元恭没有同意。尔朱世隆苦苦奏表,元恭不得已,只好命有关部门审查上报。
七月初四深夜,尔朱世隆派兵包围杨津府第。与此同时,尔朱天光派兵至华阴逮捕杨椿一家,不分老少全被诛杀,家财籍没入官。
事后,尔朱世隆上奏元恭道:“杨氏确实想谋反,竟敢抗拒官军,现已全部杀掉。”元恭叹惋良久,朝野内外无不痛惜、愤怒。
杨津的儿子杨逸时为光州刺史,尔朱仲远派人到光州将其斩杀,只有杨愔在全家遭杀戮时恰巧外出,得以幸免。
听说高欢起兵反抗尔朱氏,杨愔前往信都面见高欢,向他诉说家族之祸,并为高欢出谋划策,高欢一向器重杨愔,便以他为行台郎中。
杨愔是杨津之子,幼年风度沉敏,出入门闾从不嬉戏,六岁学史,十一岁学《诗》、《易》,尤好《左氏春秋》。成年后,更是言论高雅,风神俊悟,举止可观,时人都认为其将来前程远大。 
这一年,杨愔刚好二十岁,加入高欢麾下后,一直深受高欢信任,逐渐成为北齐的开国功臣。
听说高欢起兵反叛,尔朱仲远和尔朱度律自恃力量强盛,并没有太担心,只有尔朱世隆对此忧心忡忡。尔朱兆的反应最干脆,率步骑两万从井陉出发,直扑殷州,李元忠弃城逃奔信都。
八月初九,尔朱仲远和尔朱度律等正式出兵讨伐高欢。
九月十二,北魏朝廷以尔朱仲远为太宰。第二天,又以尔朱天光为大司马,尔朱家族开始联手绞杀高欢。
孙腾劝说高欢道:“现在我们与朝廷隔绝,号令无所禀受,如果不立一位皇帝的话,军队就会没有斗志而瓦解溃散。”高欢犹疑不定。
最终,在孙腾的一再请求下,高欢决定拥立勃海太守元朗为皇帝。
元朗是拓跋晃的玄孙,元融之子,时年十八岁,幼年以聪明著称。但即便再聪明,他也只是高欢拿来当幌子的,没有任何发言权。
十月初六,元朗在信都城西即皇帝位,改元中兴,以高欢为侍中、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录尚书事、大行台,高乾为侍中、司空,高敖曹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孙腾为尚书左仆射,河北行台魏兰根为右仆射。
魏兰根本是北魏重臣,平定六镇起义时立下大功,却在元子攸和尔朱荣的内讧中进退失据,还被侯渊击败,部下离散殆尽,无奈投奔高乾。如今,他只剩下一张老脸,在高欢手下混饭吃。
十月十三,尔朱仲远、尔朱度律与骠骑大将军斛斯椿、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贺拔胜、车骑大将军贾显智等率军驻扎于阳平县。尔朱兆率军出兵井陉,驻扎于广阿,号称有十万人马。
面对尔朱氏的来势汹汹,高欢玩起了反间计,散布流言称“尔朱世隆兄弟要杀尔朱兆”,又称“尔朱兆与高欢共谋,要杀掉尔朱仲远等人”。
流言传播开后,尔朱氏兄弟果然相互猜疑,均徘徊不进。
为了消除隔阂,尔朱仲远等多次派斛斯椿和贺拔胜前往尔朱兆处调停,尔朱兆率三百轻骑来到尔朱仲远处,与他同坐大帐之下。
尽管坐在了一起,尔朱兆还是脸色铁青,手挥马鞭,长啸凝望。不到一会儿,话都没说几句,尔朱兆怀疑尔朱仲远等人可能会对自己动手,快步离开,上马飞驰,回到自己的营地。
尔朱仲远连忙派斛斯椿和贺拔胜等人追赶尔朱兆,反复劝说,尔朱兆却将他们抓了起来带回营中,尔朱仲远和尔朱度律吓得率军南逃。
尔朱兆历数贺拔胜的罪状,要将他处斩,劈头盖脸道:“你杀了卫可孤,这是第一罪。天柱大将军被杀后,你不和尔朱世隆等人一起前来却东征尔朱仲远,这是第二罪。我早就想杀你了,你还有何话说?”
贺拔胜辩解道:“卫可孤是国家大患,我们父子将其诛杀,功劳巨大,难道要算作罪状吗?天柱大将军被杀,是君杀臣,我宁肯有负于大王,也不能负于朝廷。今日之事,生死全在大王一句话。叛逆越来越近,骨肉间却离心离德,从古至今,没有像这样而不灭的。我贺拔胜并不怕死,只是担心大王失策。”尔朱兆听后又放了他。
高欢将与尔朱兆交战,但畏惧于他的强大,便问计于亲信都督段韶,段韶道:“所谓军队多,乃是得到众人的拼死效力;所谓强大,乃是得到天下人心。尔朱氏上弑天子,中杀公卿,下凌百姓,大王以顺讨逆,就如同以沸水浇雪,尔朱氏军队虽多,却无强大可言!”
高欢道:“话虽如此,但我们以弱小的兵力对付强大的敌人,如果得不到上天保佑,恐怕不能成功。”
段韶道:“我听说弱小的一方能够打败强大的一方,是因为弱小的一方是正义的,而强大的一方是不正义的,我还听说上天对任何人并无偏爱,只辅佐保佑有德之人。尔朱氏外乱天下,内失英雄之心,智者不肯为其出谋划策,勇者不肯为其拼死战斗,人心已去,天意怎会不顺从于您呢!”在段韶的激励下,高欢终于坚定意志,一往无前。
段韶是段荣的长子,母亲是高欢妻子娄氏的姐姐。他少时即擅长骑射,有将帅之才,深受高欢赏识,后为北齐三杰之首。
十月十五,高欢在广阿大破尔朱兆,俘获甲士五千余人。经此一战,高欢变成攻势,尔朱氏不仅变成守势,内部矛盾还在加深。
十二月十四,高欢率军攻打邺城,相州刺史刘诞据城固守。高欢先命人挖掘地道,然后将支撑地道顶部的柱子点火烧掉,于是城墙坍塌。
公元532年正月十七,邺城城破,刘诞被擒,高欢以杨愔为行台右丞。当时,军国多事,文告、檄文、命令等都出自杨愔和开府谘议参军崔㥄(音同零)之手。
二月二十九,元朗任命高欢为丞相、柱国大将军、太师。三月初二,又任命高澄为骠骑大将军。三月十三,元朗率文武百官入居邺城。
为了弥合矛盾,共抗高欢,尔朱世隆不得不低声下气的派人带厚礼劝解尔朱兆,承诺一切都由他,又请元恭纳尔朱兆的女儿为皇后,尔朱兆这才高兴起来,和尔朱天光、尔朱度律等人立下誓约,重新和好。
尔朱氏兄弟暂时和好了,麾下大将却并不看好他们,尤其是斛斯椿和贺拔胜,受尽尔朱兆的气,还差点被他所杀。
斛斯椿私下里对贺拔胜道:“如今,天下人都痛恨尔朱氏,而我们却还在为他们卖命,灭亡之日不远了,不如想办法对付尔朱氏。”
贺拔胜道:“尔朱天光与尔朱兆各据一方,要想除掉他们很难,如果不能全部除掉,一定会成为后患。”斛斯椿信誓旦旦道:“这很简单。”
于是,斛斯椿劝说尔朱世隆督促尔朱天光等人到洛阳一起讨伐高欢。然而,尔朱天光并不肯前来,尔朱世隆便派斛斯椿亲自前往邀请。
斛斯椿对尔朱天光道:“高欢发动叛乱,只有大王您才能平定,您怎能坐视宗族覆灭而不顾呢!”尔朱天光不得已,只好率军东进。
出发前,尔朱天光问计于雍州刺史贺拔岳,贺拔岳道:“大王家族雄据三方,兵马强盛,高欢乃一群乌合之众,怎能与您对抗!只要同心协力,大王将无往而不胜。如果兄弟之间相互猜疑,那么连存身自保尚且来不及,又怎能制服敌人呢!照我看,您不如暂且镇守关中,以稳固根本,然后分派精锐与其他人联合。这样的话,进可以战胜敌人,退可以保全自己。”尔朱天光没有听从他的建议。
闰三月初九,在尔朱世隆的协调下,尔朱天光从长安出发,尔朱兆从晋阳出发,尔朱度律从洛阳出发,尔朱仲远从东郡出发,几路人马会合于邺城,军队号称二十万,沿洹(音同桓)水两岸驻扎。
至此,尔朱氏算是勉强形成合力,高欢的压力骤然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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