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方兴：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的四重使命

zzq9788 2023-02-18 发布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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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的四重使命

叶方兴

（复旦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433）

[摘要] 在现代学科建制和知识语境下，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承担着独特的学科使命，从学科生成逻辑、学科现代化、学科知识生态和学科知识功能四个维度加以把握，有助于深化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的规律性认识，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科学化水平。学科交叉研究不只构成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生产的基本环节，而且反映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在现代社会的演化方式，塑造动态平衡的学科知识体系，营造合理、稳定、良性的学科知识生态，发挥着“孵化”新议题、构建新的分支学科、反哺“母学科”等丰富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论域的功能。

[关键词] 学科交叉研究；学科知识生态；学科现代化；思想政治教育分支学科

近年来，在“新文科”建设的驱动下，学科交叉研究、跨学科研究、学科融合等正逐渐成为科学研究的重要趋向。这使得本来就为学界所重视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更显热度。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门综合性的学科[1]，学科创设伊始便以交叉研究的取径出场。经过近些年的发展，学科交叉研究已然成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独立的研究取径和专门的研究领域。不过，这里有必要思索的是：当学科交叉融合成为现代科学研究的共同趋向，较之其他学科，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是否承载了独特的学科使命？毕竟，对于一门自创设就带有交叉特质的学科而言，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开展交叉研究既是“大势所趋”，又有“特殊意味”。本文在现代学科建制和知识语境下，将从学科生成逻辑、学科现代化、学科知识生态和学科知识功能四个维度揭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承担的独特学科使命，以深化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的规律性认识，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科学化水平。

一

促进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生产

近年来，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获得高度重视，显现出逐步增长的学科自觉，也催生出一批研究成果。回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发展史，越来越多的研究者逐渐认识到：学科交叉研究并非单向度的“知识借鉴”那么简单，而是一项关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生产的本质规定性与实践规律性的理论命题。学科交叉研究在推进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生产过程中承担着重要的角色。

自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步入科学化征程伊始，学科交叉研究便逐渐获得了相对独立的关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发展相对成熟的标志即是逐渐形成了若干稳定的研究领域，“这些研究领域，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初创之期便基本形成，至今仍然相对稳定”[2]。这其中就包括了“思想政治教育跨学科研究”。一般而言，现有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可以划分出“史”“论”“法”“比较”“交叉”等不同的知识类型，其中的“交叉”便指向经由学科交叉研究形成的思想政治教育交叉学科（群）。早在2007年，张耀灿在擘画“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原理体系”时，就曾主张“发展完善分支学科体系”[3]。经过多年的发展，学科交叉研究逐渐成为相对独立的研究趋向，经由借鉴多学科的知识成果，形成诸多交叉性的学术论域，也催生出一批思想政治教育分支学科。这样，“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已形成了相对稳定的研究图景”[4]，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体系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此外，学科交叉研究的学科方法论效应日渐显著，已成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初见规模且越发重要的研究进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旨在借鉴、吸纳、转化其他学科的范畴、理论及方法，解决思想政治教育学科领域的基本问题。在此过程中，大量其他学科的知识涌入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这既极大丰富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知识增量，又可以通过“化用”其他学科知识，帮助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生成新的知识元素。这样，学科交叉研究也成为生产思想政治教育新理论、新范式的重要途径。尤其是，当前思想政治教育基础理论研究出现“令人忐忑”的局面，“学科发展特别是知识（或理论）创新状况似乎一直徘徊不前”[5]，借助其他学科之力，推进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或许可以部分承担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理论创新的使命。

从历史上看，学科交叉研究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具有基础性地位。1986年出版的《思想政治教育学原理》就曾明确指出，“由于思想政治教育学是一门新兴的综合性应用科学，它必须吸收现代科学的最新成就和其他科学的研究成果，以形成自己的学科理论，形成自己学科特有的范畴和概念。为此，还必须研究思想政治教育学如何吸取马克思主义的教育学、心理学、伦理学等有关学科的理论知识和方法，建立和完善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综合理论和知识体系。”[6]1221世纪初出版的《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学》也指出，“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学既要坚持以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为自己的理论基础，又要借鉴许多相关学科的知识和方法，才能建设成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思想政治教育学。”[7]41可以说，学科交叉研究从一开始便成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生产不可或缺的环节，如影随形地伴随着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生成与发展。相应地，对学科交叉研究的勘察就有必要置于思想政治教育的学科发展进程，将其视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总体谋划”的组成部分。

在此，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生产表现为向多学科知识敞开的开放性活动。尽管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表现为“向外借力”，但不能简单认定为外在的“知识支援”，而更应视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自我建构”的构成性环节。这一点也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与其他学科的学科交叉研究区别开来。近代以来的各门学科都力图按照专业化的逻辑塑造自治的知识领域。“多元学科的创立乃是基于这样一个信念：由于现实被合理地分成了一些不同的知识群，因此系统化研究便要求研究者掌握专门的技能，并借助于这些技能去集中应对多种多样、各自独立的现实领域。”[8]9这样，现代学科往往基于研究对象的区分性、纯粹性，尊奉自主、自足的学科逻辑，在独立的单一学科之间展开学科交叉研究。相比较而言，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一开始就是新兴的综合性学科，学科交叉研究本身就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生成创构、发展完善的有机组成部分。

随着思想政治教育学界对跨学科研究的重视，学科交叉研究不只催生出相对独立的跨学科研究领域，还逐渐地获得了研究“范式”的地位。10多年前，戴锐在梳理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的时候，就曾指出，“利用其他学科的理论资源和方法体系、通过学科交叉的方式展开研究的理论范式也正在形成。”[9]近些年，经过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的协同攻关，学科交叉研究已经成为思想政治教育领域重要的研究范式，内蕴了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所应具有的学科信念、思维方式、方法论、研究取径等。经由学科交叉研究范式，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将逐渐开辟新视野，拓展新论域，催生新范式，最终形成相对成熟的交叉学科群。

二

助力现代思想政治教育的学科演化

学科现代化是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的重要任务，也是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科学化水平的必然举措。自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思想政治教育科学化”命题进入学术视野，其重要使命便是将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工作的实践经验上升为规律性认识的科学知识，并逐步将自身塑造为具有自治地位、彰显科学精神的“现代学科”。从知识形态看，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现代化与科学化均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由“经验知识”向“科学知识”转型，生成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学，发挥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服务现代社会的功能。

学科是现代科学知识领域出现的现象，代表了人类认识走向专业化、领域化。恩格斯以自然科学为例，揭示了在生产力发展和社会分工的推动下，人类知识领域逐步走向专业化的过程。“经验自然科学积累了如此庞大数量的实证的知识材料，以致在每一个研究领域中有系统地和依据材料的内在联系把这些材料加以整理的必要，就简直成为无可避免的。建立各个知识领域互相间的正确联系，也同样成为无可避免的。”[10]465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以及科学技术的进步，使得传统依靠生活感知和经验积累的知识形态逐渐被现代社会“分科的原理形态知识”取代，后者聚焦专门的研究对象，奉行专业化研究范式，遵循独立的运思逻辑。这种与社会分化、职业分工相适应的专业知识成为现代学科知识的根本特质，它是“领域性的，应用于某些领域而不是其他，成为当前与未来专业知识的来源。”[11]242

随着现代社会的复杂性、不确定性日趋明显，加上人类科学研究水平逐步提高，现代学科呈现出“分”“合”互动交叠演化的趋势：一方面，知识领域中的“分化”迹象逐步加深，在学科专业化的驱动下，一门学科的研究对象不断走向精细化，并可能逐渐分化形成相应的分支学科；另一方面，传统的学科界限不断被打破，以研究对象的定域关注已经难以作为学科知识独立性的判断标准，学科之间对话交流成为常态，现代学科知识呈现出“融合”的趋势。在此知识语境下，学科之间既坚持独立地位，又不断打破学科边界，在分化与融合的互动中实现知识创新。学科交叉研究正是现代学科“分”“合”互动的重要表现形式，反映出现代学科演进的总体态势。

与社会分化、整合同步律动相一致，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领域也呈现出分化与整合不断地交替、交融的发展过程。“在历经体系初创及一定程度的分化发展之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亟须与其他相关学科交叉、渗透，充分吸取其他学科的知识、理论、思维方式和研究方法的'养分’，根据相互之间内在的逻辑联系进行集合、交融和再创造，产生系统性、创新性的重大研究成果，并在此基础上形成思想政治教育交叉学科和交叉学科群。”[12]在现代性知识条件下，学科交叉研究鲜明地反映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演化态势和学科知识的生成性特征。这个意义上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就不只是一种研究范式，更是展现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演进的过程性。

这种“分化—整合”的过程性特征恰恰揭示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生产应有的现代性品格。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现代性品格需要通过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的生成方式加以确证——在现代知识语境下，经由学科知识的分化与整合，借助学科交叉研究实现。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学在知识借鉴的广度、频度和深度上得到进一步强化，不仅要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学科知识底色，积极引入哲学、社会学、政治学、教育学等多学科知识，而且要及时汲取人文社会科学乃至自然科学更加富有时代性、前沿性的最新成果。在此，学科交叉研究作为现代学科开展研究的常规路径，成为推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借鉴规范化的重要方式。

此外，学科交叉研究塑造出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学应有的知识制度，有助于在合乎现代学科的知识要求下，“按照现代社会科学哲学的基本规范对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生产方式展开规范化研究”[13]。有学者曾从学科制度的角度反思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知识建构，认为“现有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成就之作大多对现代知识系统采取了开放态度，提出了借鉴和吸收不同学科知识的原则，但遗憾的是尚未在知识制度上有所突破，这也成为制造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内外纷争、影响其健康发展的关键。”[14]事实上，从现代学科演化的逻辑看，学科交叉研究经由学科之间跨越学科“边界”，借鉴其他学科知识，促进学科知识之间的深度融合，生成相关的分支学科，逐渐成为定型化、规模化的学科演化路径。在现代学科知识交融的大背景下，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坚持以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指引，以解决学科的理论与实践问题为中心，遵循科学的学科立场，汇聚多学科知识，形成常态化、稳定化的机制。这有助于促进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生产的规范化、制度化，锻造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的“现代”品质，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科学化水平。

三

营造合理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生态

从知识论的角度看，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呈现为既相对独立，又具有开放性的体系。目前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大抵分为“论”“史”“法”“比较”“交叉”等知识类型，它们分别从概念性、过程性、技术性、比较性等不同维度把握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既是相对独立的、专门化的学科知识类型，又构成一个生生不息的、有机的知识体系，共同描摹出思想政治教育整全的知识图景。对此，生态学的方法有助于揭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的呈现状态与基本特征。生态学作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领域的“一种研究方法、思维或视角，可以用来对思想政治教育进行观照和探究。”[15]这种分析方法同样适用于学科交叉语境下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的交互性、有机性。

在生态学看来，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是由多种类型的知识构成，是既相互独立又彼此联动的“生态环链”。这既体现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生产过程中各知识要素和组织环节呈现出的“纵向的前后承续生态关系”，又体现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与其他学科知识互动构成的“横向的周围牵制生态关系”[16]4。只有在由各门学科知识交互作用构成的开放性的思想语境及“知识流”中，才可能塑造出合理的、开放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生态。

首先，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呈现为结构化的统一整体。英国哲学家怀特海在《过程与实在》中以哲学知识为例曾指出，学科知识体系在逻辑上应该呈现为各种观念形成的融贯整体。“哲学的体系应当是融贯的……这里所用的'融贯的’意思是整个体系包含的基本观念都是互相依存的；因而如果把它们孤立起来就会毫无意义。”[17]9这点对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尤其适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从一开始便借鉴其他学科知识，它是由不同的单一学科集成而得的新兴复合型学科。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就是任意拼凑的“知识大杂烩”，它仍旧存在一以贯之、独立自治的学科逻辑。“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综合性并不否定它是一门具有高度专业性的学问。其综合，是围绕社会主流意识形成发展、人的思想政治素质形成发展与教育引导等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基本问题而实现的多学科知识的综合、熔铸。”[18]12尽管各门学科知识汇聚到思想政治教育学科领域，但相互之间循着特定的问题线索，形成了一个“以问题为中心”融贯的知识体系。如果借用生态学的术语，就是说不同学科知识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的综合化、结构化过程中的“生态位”不同。正是不同的“生态位”，决定了各门学科知识的地位、功能，及其与其他学科知识之间的关系模式。构成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的各门单一学科知识，如教育学、心理学、社会学、哲学、政治学等，相互支撑、彼此协同，由此获致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呈现一个吐故纳新、动态平衡的知识体系。

其次，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生产的不同环节和维度表现为有机的“生态链”。思想政治教育科学研究的诸多环节，彼此之间构筑起一个有机的“生态链”——从具体的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出发，运用专业化的学科思维，借助多学科知识，将实践经验上升为学科理论，再将这些学科理论运用于现实生活，同时也在现实生活中不断检验、修正和完善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理论，完成理论与实践的有机互动。在此过程中，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生产包括多重连续性的研究环节，这里尤其需要处理好如下三对关系：一是理论与实践的关系。思想政治教育知识生产应保持开放性，富有现实感，各个研究环节要直面外部环境，观照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尤其要关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以此作为开展思想政治教育科学研究的现实背景；二是政策与经验的关系。思想政治教育因其自身的意识形态属性，往往受制于政策的规范、调整和制约，政策常常也是思想政治教育发挥作用的中介或载体，但不能据此认为，政策“高高在上”缺乏现实的经验基础；三是赓续与创新的关系。思想政治教育科学研究遵循科学研究的一般规律，依托学科共同体，赓续以往的历史传统，在学术传承中不断反思批判、推陈出新。

再次，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与其他学科知识之间的有机联动。知识领域的“跨界”与“流通”已经成为当前科学研究各个领域都必须面对的思想语境。相应地，学科之间（科际）的知识流动性、开放性急剧增强，远远地溢出了现有的学科知识边界。随着事物之间的联系越来越频繁，知识领域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密切，思想政治教育增加了借鉴、引入其他学科知识的频度、范围和深度，大量人文社会科学甚至自然科学知识成果逐渐“浸入”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学术论域。“智媒时代”新特征、“数字人文”新范式、“媒介化”新载体更是为思想政治教育充分发挥交叉性的学科特质提供了契机，有助于形塑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新形态，推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更迭升级。冯刚在《思想政治教育学学科发展新论域》中就提到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涉及到与文化学、传播学、社会学、治理学、文本学、叙事学、阐释学、生态学、评估学等多个学科之间的交叉[19]19。这些不同的学科知识汇入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相互之间发生知识联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循着问题导向的逻辑，立足“学科本位”的立场，不仅有助于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解题功能，而且在此过程中也展示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知识的开放性，催生出新兴的思想政治教育分支学科。

从维护学科知识生态的角度看，学科交叉研究既可以构筑学科知识体系的合理联系，又有助于思想政治教育在“学科丛林”中表达明确的学科主张，实现学科知识间的有机互动。学科交叉研究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发展带来新的契机，经由思想政治教育学与其他学科之间展开对话、互动、整合，实现学科知识的“吐故纳新”，帮助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形塑动态平衡的知识体系，营造合理、稳定、良性的学科知识生态。

四

丰富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论域

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取径，学科交叉研究担负着拓展学科知识增量，推进理论创新，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学理品质的知识使命。“交叉学科的视野能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创新发展带来新的研究视角、新的研究方法、新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手段和新的研究成果，这是时代发展的要求，是实践创新的需要，也是学科建设的需求。”[20]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不能认为只是借鉴、迁移、转换其他学科知识，更是在此过程中完成实质性的理论创造，发挥着催生“孵化”新议题、构建新的分支学科，以及反哺“母学科”的知识功能。

首先，“孵化”学科新议题。学科交叉研究因其发现新问题、引入新视角、揭示新规律，体现出较为明显的问题导向和探索意识。如同学科交叉研究对学科发展引发了系统变革一样，学科交叉研究有效推进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在视野、思路、理论、方法等多方面的创新发展。在此过程中，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也“孵化”出全新的学术议题，拓展并丰富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研究论域。面对需要解决的重大理论与实践问题，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经由引入其他学科知识，以专业化的学科逻辑展开“议题设置”，既发挥应有的解题功能，也不断催生新议题。如思想政治教育现代性、国家治理现代化与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政治教育形态、数据思政、思想政治教育空间、思想政治教育媒介融合、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智慧、思想政治教育预测、思想政治教育运行[21]等都属于近些年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孵化”出的新议题。这些新议题均已溢出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原初范畴，所使用的术语也都源于其他学科，经过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专业化处理之后，转换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研究论域，也拓展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研究空间。

其次，“孕育”分支学科群。除了“孵化”出新的学术议题，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促进了分支学科的发展，逐渐孕育出思想政治教育的分支学科群。分支学科群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最终实现的理想形态，是思想政治教育引入其他学科知识资源，经过逐步凝聚、深化、成熟之后，形成的专业领域。目前思想政治教育的学科交叉研究大抵涉及到哲学、社会学、心理学、政治学、传播学、文化学、系统科学、生态学、伦理学等多个学科，其中，规模渐显且相对成熟的分支学科主要包括思想政治教育心理学、思想政治教育社会学、思想政治教育哲学等。思想政治教育分支学科群的构建，既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现代演化的必然结果，也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走向科学化、专业化的重要标志。近些年来，随着社会急剧变迁及媒介技术快速发展，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过程中的诸多主题或论域，如智媒技术、媒介融合、叙事研究、生态分析等，获得聚焦化的定域关注，大有发展成为分支学科的趋势。当然，分支学科群的建立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持续推进。在此过程中，面对各门可能与思想政治教育开展交叉的学科，思想政治教育交叉研究需要明确层级位阶之别、先后顺序之分，对“谁最有资格交叉”“谁最先交叉”“谁最有紧迫性地交叉”等基础性的方法论议题，提供科学性的解释原则。

再次，促进学科“反哺”。从根本上说，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体现为不同学科知识的双向对话、互动过程。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形成的各种理论成果（乃至最终的分支学科群），对思想政治教育及参与交叉的相关学科，都会产生“反哺”功能。换句话说，推进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不只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更新知识资源，使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单方面知识受益，而且对学科交叉研究涉及到的其他学科也具有思维、知识、方法等层面的贡献。这种知识层面的获益是双重的，思想政治教育与相关学科都能从参与学科交叉研究中获得增益。尽管目前的思想政治教育与其他学科对话还处于“不对称”状态，学科对话能力亟待提升，人们更多看到的是思想政治教育引入其他学科知识资源单向“反哺”，离理想状态下“双重反哺”还存在很大距离。不过，随着学科壁垒逐渐被打破，尤其是人文社会科学的交融、互通，在关切社会成员的主流意识形态与人的思想政治素质接受方面，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辐射力和解释力将逐步增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交叉研究发挥对其他学科的“反哺”作用将指日可待。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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